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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绮梦酿酒

    他完又看看在座各位都表情不好的样子,他对梁舒闻:“太常丞可还记得那句‘世人见我唱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林心一下没忍住,冷笑了出来,驮侯问林心可是在笑自己。

    林心觉得有些尴尬,冷冷解释道:“大鹏展翅九万里,斗转而动,山摇而海倾。我只是没想到驮侯也能如此这般豪气干云。”

    梁舒闻听完皱了眉,林心的回答明显知道这全诗的内容,可是她如何知道的呢?

    驮侯却哈哈大笑,道:“我可没有什么豪气,我此生也没什么大志向,我就想,在三十岁的人生里,做我自己!”

    林心想到他祖上几代都只活了三十岁,一时有些伤感,人世间再没有比生死更大的事了。

    林心后悔地拍马屁道:“夫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人皆如此,君侯如此肆意人生,叫人好生羡慕。”

    林心觉得刚才自己话伤了驮侯,自罚一杯,道:“刚才我话太直,还望君侯谅解。”

    “无妨,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快人快语!”驮侯也举起酒杯一口饮下。

    林心尴尬地笑了笑,昭辰齐和陈孟极皆坐直了身子,捏紧了拳头,只有梁舒闻疑惑地看着林心。

    任王后也端起耳杯,为自己的挚友驮侯解释道:“驮侯无心快语,夫人不要恼他,这酒十分香甜,夫人多饮几杯,就当是我替他赔罪。”

    林心哪里担得起王后的赔罪,立刻也端了耳杯对饮。

    大家七嘴八舌地起这酒,都很好喝,人们细数着这名桨冬酿”的酒垆在长安附近都有哪几家店肆。

    任王后道:“我最喜欢他家的‘绮梦酿酒’,清香的花酿入口,真是让人觉得仿若置身花海。”

    林心与昭辰齐两人交换了眼神,林心心中对此很是满意。

    这“绮梦酿酒”是将百花和百草挼碎,又加入兰草酒中,是林心的一场绮梦,也是林心的快乐源泉。

    梁王后忆起腊祭时是林心将这酒垆介绍给自己的,便对着林心起来:“‘绮梦酿酒’味道香浓,与其他几款不同,夫人腊祭时到的梅花酿想来应是名为‘残雪烟草’的嫣红水酒。

    这酒饮下时只觉香甜,而后才有淡淡酒香弥漫,竟仿若置身雪中梅下,春时这酒开卖,没两日便售罄,险些没有品尝到呢。

    还有一款‘秋实新酿’我吃来感觉似是菊花酿,但味道又有不同,总感觉他家酒更浓郁。”

    这酒更浓郁的原因是因为林心花了重金从蜀商手里购入了从身毒而来的芝麻,这芝麻现在可是媳物,没几个人认识,在加曲时加上一层浅浅的芝麻,这酒就更香醇了。

    林心还是保持着与酒垆疏远的关系,加上现在尴尬的情况,她暂时没有心情介绍新出的酒了,但是心中隐隐的得意还是难以掩盖。

    昭辰齐提出离开,二人齐齐起身与众人告别后,走入人群并肩看人家鼎力。

    下午林心一点不想停留,早早便离开了,昭辰齐还有事不能送她回府,她只能一个人回到房郑

    春日在上巳这日气坏了,她听闻薛柳怀孕,这简直对她是一个致命的打击,春日把鞠球丢进林心那只空空的箧笥中,她再也不想玩这只鞠球了。

    夜里林心又听见狸奴脖子上的铃铛声,第二日林心便将那只鞠球拿出来,让杏儿还给春日。

    以前种种都是过去了,纵然她可以把所有都归咎为绛邑公主的不同意,可若是当初换成昭辰齐,若是在她知道二人情谊相通的境况之下,她是不会为了姿态好看,便放手的。

    她心中已经能坦然面对自己当初的私心。

    上巳以后,欢喜之暇,时为中大夫的主父偃上书皇上,请立卫子夫为皇后。

    皇上欣然准奏,择元朔元年三月甲子这一日册立卫子夫为皇后。

    诏曰:“朕听地不变,施化不成;阴阳不变,物不畅茂。《易》:‘因势变通,人民的精神才会振作。’《诗》:‘通地之变而不失道,择善而从。’

    朕欣赏唐虞而乐观殷周,愿汲取历史的经验教训以为借鉴。现在大赦下,与民更始。有的犯了罪畏罪逃亡及久欠官物而被起诉,事出在孝景帝三年以前者,都免予处理。”

    三月十二日甲子,卫子夫立为皇后。

    昭辰齐休沐便早早回来陪林心,两人喝酒聊,弹琴唱歌,日子十分惬意。

    但是林心竟然觉得二人在定亲后不能见面,却日日躲在后花园的日子,最让人怀念。

    那时候二人心照不宣地不提定亲一事,黑了林心就躲着众人悄悄穿过巷,她想起槐花的香味总是在那条路上不断。

    不过今年的夏,二人可以一同去山上迎夏,一同品尝槐花饼的味道。

    这样想着,林心又夹了几块炙肉,她沾上满满的醢酱裹在米饼里,这是她最近最喜欢的吃法。

    “不能光吃肉,也要吃些菜。”昭辰齐夹了些蔬菜在林心的碟郑

    林心却嘟着嘴问:“你是不知道我不喜欢吃菜吗?”

    她那样子,竟然像极了他们在定襄郡的时候,那时候的林心对昭辰齐很不客气。

    她总是忽而热情,忽而疏离,热情是因为她的心,疏离是因为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放松了,没大没,没规没距的,最本真的样子。

    三月底是林心的生日,多年不过生日的她已经忘记了这回事,但是这日昭辰齐没有忘。

    他每年都记得,那个女孩还没有戴上他亲自选的发簪。

    这一年,他等到了。

    早上林心醒时房间里只有春日在换香,林心着急问:“他人呢?”

    他人呢,怎么不见了,明明昨晚两人相拥而眠的。

    还好她没有将话完,不然定然让春日笑话,但是春日依然有话。

    “难道都像女君一般睡到这个时候都不起。”春日没大没地着话,把林心顶得一愣。

    她只好拉开被子,自己走到厅中往院子里望去。

    外间的阳光倾泻而下,两三个侍女在花园边洒着水,闪闪烁烁之中是昭辰齐在练剑。

    这应该是林心第一次见他练剑,平日里这剑只不过是腰间的装饰。

    尖锐的剑锋划破长空,他右手收力,剑身搅动,再朝前点地用力,脚步矫健轻快,突然一个回身逆鳞刺——

    阳光正好照在剑身上,晃得林心瞬间闭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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