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值不值
林城博物馆，池暮正在修补一件释迦摩尼佛雕像。雕像形状是站立佛像，除了面目姿态以外，就连佛衣上的飘带都雕刻得轻柔灵巧。可惜因为保存时有些疏忽，所以这一件珍品就变得有些残缺。
池暮的工作就是修补残缺的部位，因为雕像材质是陶瓷，外面有一层金箔，所以他需要先用陶瓷打底，然后再用金箔尽力恢复雕像原本的样貌。
“这是真事啊，没看出来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那老先生最后救回来了吗？”
旁边，几个同事正在说话，好像是在讨论一件刚刚博物馆外面发生的事情。
“唉”周海叹了口气，“医院医生来了以后就给出了判断，老先生因为突发心脏病已经去世有一会儿了。”
“怎么会这样啊！”林梅枚语气惋惜，“那个古董店也实在是太过分了，连老人都坑，竟然还把人给害死了。”
“谁说不是呢！”常婵娟也跟着附和。
池暮手里拿着烧好的陶瓷手指在雕像上做出比对，回头看了周海一眼，见几人都是一脸惋惜的模样，他微微皱了下眉，“周海，过来。”
周海听见池暮叫他立刻来了精神，忙小跑着过来，“池老师，什么事？”
“我要准备给雕像修补手指，你站在这里，帮我扶着点。”池暮说完，回身从工作台上拿了几样工具，小心翼翼地开始修补陶瓷佛像上残缺的手指。
陶瓷佛像手指残缺少了两根，但其中有一根手指是一个很刁钻的角度。这种角度的修补相对于其他位置要困难的多，无论是从外形修补还是最后的修补固定，这都是一个高难度的工作。
将修补的手指安装在雕像之上，池暮这才松了口气，抬起头看着扶着雕像手指头的周海，“你在这里站一会儿，等这个手指固定了再走。”
“是，是的老师。”周海有点紧张，心里想着老师是不是因为刚刚自己多嘴八卦才这么做的。想了想，他还是挣扎着解释了一句，“老师。”
“嗯？”池暮刚转身离开，听见周海喊声又转了回来，“有事情？”
“刚刚我是出去拿点东西，恰巧遇上了那件事。所以……”
“和工作没关系的事情不用和我说。”池暮打断了他的话，“等雕像手指固定以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好，好的。”周海嘴上应道，心里却是十分忐忑。
池暮没有在说话，直接离开去了自己的办公室。顾东最近一直是在林城博物馆内，很多个正在修补的珍品都是由他带领小队执行。如今顾东受伤住院，这些东西他也要做下一些整理，还有一些问题也要去医院里详细问明才可以进行下一步工作。
*
林城医院。
顾朝朝推门进了病房，正看见顾东带着眼镜在看书。听见动静，他朝着，门口看了过去，瞧见是顾朝朝脸上顿时露出了开怀地笑，“出门逛了一圈，干什么去了？”
“哦，我去了一趟古董街，给你买了两样小东西。”顾朝朝走进来，直接来到病床旁边，把背后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两个盒子，“您瞅瞅，看看我买的如何？”
顾东狐疑地看了顾朝朝一眼，“我记得你已经有好多年都不去古董街了，今天怎么有空跑那去了？”
“二婶说你在医院里肯定会无聊，所以让我去掏两样东西拿过来给你把玩，省的到时候你闲着没事做，心情都被憋闷坏了。”
“哪有她说得那么严重？”顾东不赞同宋彩云的话，打开了第一个锦盒，看见是一块砚台，砚台雕刻工艺还算可以，但制作的方法显然是现在机器加工，他一乐：“不错，好一个现代工艺品。”说完，抬头看着顾朝朝，“花了多少钱买的？”
“五千。”顾朝朝面不改色。
顾东笑了，“你这是故意的吧，这种东西你能看不出来是工艺品？”
“看出来了。”
“看出来你还买？”顾东挑眉，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盒子放到了一旁，他脸上表情也跟着变得严肃起来，“你是想要告诉爷爷你眼光不好，所以打算拒绝我的提议不去林城博物馆应聘吗？”
顾朝朝见他又提起去当馆员这事，也不打算把自己的决定隐瞒，她看着自家爷爷。顾东年纪已经不小了，七十多岁的年纪，头发花白，脸上带着皱纹，目光虽然犀利，但眼睛还是有些浑浊了。带着老花镜，压制了他原本的那种严厉劲，看着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老头。
“爷爷，我是不想去。”
“唉，看来你还是没有想通。”顾东很失望。
顾朝朝看见爷爷这幅样子，一咬牙解释道：“我原本是考虑过要去林城博物馆试一下，可刚刚我在古董街的时候遇上了一件事。所以，我现在心里一直纠结着一个问题，这些东西，到底值不值得人的付出？”她拿起顾东面前的砚台，举起来问道。
“你遇到什么事了？”顾东见她心事丛丛的样子，有些心疼地问。
顾朝朝原本想要把古董街遇上的事情同顾东说一下，可想了想还是没说。毕竟她父母的事情对于她来说是个伤害，对于顾东来讲同样是悲痛的存在。她勉强挤出个笑容，“总之就是不想去博物馆上班，爷爷你也知道，我是受不住那种日常八小时上班的，我喜欢自由，上班太累了。”
“是这样吗？”顾东问。
顾朝朝看了他一眼，没回答。
病房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过了不知多久被敲门声给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顾朝朝回头看了医院病房门，心里默默松了口气，她站起来走过去开门，见到门外站着的正是徐超和李宇。
“嘿嘿，顾美女，咱们上午说好了下午在这医院见面呢！”李宇笑呵呵地说道。
顾朝朝看了他一眼，又望了一眼旁边的徐超。
徐超轻轻点头，“打扰了。”
“没有。”顾朝朝侧开身子，“我还没问爷爷，刚好你们也来了，有什么问题一起问吧！”
徐超没吭声，只是又看了顾朝朝一眼。虽然人还是那个人，可现在的顾朝朝明显感觉到她的心情不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