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师徒词锋
祖骥道:“反正规矩是立下了,你既不想知晓身世,那就当我不知,你自个儿过自个儿的吧!”
萧子申道:“师父你老人家也点实诚的行不行?开口就是封侯拜相,弟子的本事还远不如你老人家,若也能随随便便封侯拜相,那师父你老人家混到这把年纪肯定成神仙了。”
祖骥哼道:“这事难也难,简单也简单。”着,就从怀里取出一个盒子,将那鎏金犀皮取了出来,迎风一抖,展了开来,续道:“这就是简单的!”
萧子申急忙凑了过去,问道:“这有几个烂洞的破皮就是图录?我看也没什么稀奇的嘛。弟子觉得那些武林中人也傻,得了图自己临摹一份,将这破皮往外一扔,既有了图,又没惹事,岂不两全其美,非得要傻乎乎的死揣着图不放,等人家来杀!”
祖骥讥讽道:“是自己一人知晓好?还是大家伙知晓好?你又知临摹的会不会成不了事?别以为下就你聪明,别人都是没脑子的。”
萧子申道:“我看还是先扔了图好,没脑子总比没脑子好!”
祖骥愣了片刻才明白这两个没脑子是什么意思,气得在萧子申头上一拍,道:“你个兔崽子还想不想知晓身世了?”见萧子申连连点头,续道:“反正为师的条件不会改的了,不过可以给你些门路,你自个儿选吧。”
萧子申忙问道:“什么路子?”祖骥道:“你知道那什么秦王么?”见萧子申点头,续道:“那秦王用人最是讲究功绩,你若把这图献了去,凭了慈功劳,你离封侯拜相还远么?”
萧子申眼睛一亮,刚想答应,随即又摇头道:“不行,这才一张,我若献了去,万一那秦王为守秘密宰了我咋办,不行不行,这路子不通。”
祖骥笑道:“没看出来,才过几,竟有长进了。”萧子申道:“你若被人折腾几回,也能长进。”
祖骥道:“这个你放心,那秦王爱些虚名,不会随随便便杀你,你再还有老夫知道,他就更不敢动了。”萧子申问道:“万一他一发神经将我师徒二人都宰了,那可如何是好?”
祖骥哼道:“想宰我,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萧子申讥道:“师父,我看你老人家怕是连那曹少游也抵不过,更别什么展平之类的了,还以为自己了不起的紧,我看也稀松平常,就比弟子强那么一点点。”
祖骥瞪着萧子申,怒道:“那曹少游是什么玩意儿,展老贼又算什么,老夫迟早杀个干净。”
萧子申见又惹出祖骥怒火来,忙转了话,道:“反正那图我是不要的,我要听那位……前辈的话。”萧子申心下也暗惊,幸好转的快,没道了子师姑娘出来,不然就交代不了了。
祖骥见萧子申什么前辈,奇怪道:“你又识得什么前辈?我怎不知?”萧子申得意道:“你宝贝徒儿差点被那什么耀星使者宰了,亏得那位前辈救了我,否则我就真自己去问身世了。”
祖骥一把抓住萧子申领子,喝问道:“可是那是非枭境的耀星使者星痕?”
萧子申举掌连拍祖骥手,道:“师父你老人家能否好好,抓的弟子气也透不过来。”
祖骥不理会萧子申言语,只看着萧子申,厉喝道:“问你是也不是?”见萧子申点头,祖骥念叨道:“好、好、好,好个是非枭境,也敢来坏老夫大事!”
萧子申奇怪道:“坏了你老人家什么大事?”祖骥怒道:“若宰了你个兔崽子,难道还不算坏老夫大事!老夫这辈子可就只一个徒儿,还指望他成事呢。”
萧子申啧啧道:“没想到弟子竟这般重要。”祖骥冷笑道:“与你有何干系!”萧子申料师父道出了心里话儿不好意思,忙道:“是、是、是,与弟子半点关系也无。”祖骥冷哼道:“算你还有些自知之明!”
祖骥完后,又将图放回盒子里,递与萧子申,道:“拿去吧,寻那秦王去。”萧子申把脸侧到一边,道:“不要,就不要!”祖骥道:“你个孽徒,真要违逆为师不成?”
萧子申又转回脸,道:“师父,你老人家都几十岁的人了,还不知这图的凶险!你在临州也:‘一不心,就会引来杀身之祸。’又叫我‘千万记得要避开些’,为何现在放不开的却是你?”
祖骥软语道:“那时为师只想着自己安危,怕你玩闹起来把我也牵扯进去,却未曾想过你的前程,你就当为师先前的是胡话吧。现在你拿了图,尽快交与那秦王,很快就能脱开了,你想想,是不是?”
萧子申摇头道:“脱不开!那些得不了图之人,也会有来记恨我们的,到时一样有祸。”祖骥道:“照你这般法,现在不去交与那秦王,我们岂不死的更快!”
萧子申道:“师父,这不一样!那秦王手下高手如云,一旦入了秦王之手,江湖中人怕就再无希望了,就如五年前落入魏国之手一般,你武林中人岂不憎恨我们师徒?如果我们现在扔了出去,他们自去争抢去,不定大家还感激我们呢!你老人家,是不是这个理?”
祖骥道:“来去,你就是不去送是吧?”萧子申应道:“打死也不沾那图!”
祖骥一把掐住萧子申脖子,厉喝道:“那你就去死吧!”过了片刻,只见萧子申脸色铁青,兀自忍着,祖骥问道:“去不去?”萧子申又艰难的摆了摆头。
祖骥见状,更见怒火,手上更添了力道,直到萧子申快晕过去时,方忍下怒气放开了手。
萧子申连忙伏在一旁不住咳嗽,却闻得祖骥淡淡的声音飘来,似是而非:“你知道老夫忍得有多辛苦么?你知道老夫这二十年来忍得有多辛苦么?”
萧子申在旁歇息了半晌方觉得舒畅,退远了几步,看向祖骥,问道:“什么忍得辛苦?”
祖骥瞧了萧子申一眼,眼里半点感情也无,并不回话,只冷冷问道:“不想知道身世了?”
萧子申摇了摇头,忽然想起柳婆婆所言经纬地之事,一时又来了精神,也懒得再征求师父意思了,点头道:“你不封侯拜相么?我去挣就是了。那图我是决计不沾的,男子汉大丈夫,话算话!”
萧子申本意是要遵守了心里对卫子师的诺言,祖骥却认作了萧子申方才言语,揶揄道:“没想到你萧大爷也一不二了!”
萧子申疑问道:“连师父也知道了‘你萧大爷’?”祖骥闻言喝道:“你什么?好胆再一遍!”
萧子申这才醒悟方才言语似有不当,连忙又后退了几步,道:“我又没骂你,就好奇你咋知道那话儿!”
祖骥亦不再纠缠,想到桓鹤山的安排也可以进行了,道:“你既不要图,老夫自去处置,这段时间怕有风波,你先回桓鹤山去避一阵吧!”
萧子申摇头道:“我不回,我还有事要处置。”祖骥冷声道:“你真想找死了?”
萧子申回道:“我清清白白的出来,要回也要清清白白的回去!况且我答应的事自要去做到,这鄂州的事也要解个明白。”
祖骥疑道:“你答应的事?你答应了什么事?”想了想,皱眉问道:“盒子的事?”见萧子申点头,续问道:“你答应了谁?又是谁叫你去解释?上次在客栈你去岳州解释,老夫就觉得奇怪,还不老实交代!”
萧子申答道:“就是那救我的前辈。”祖骥喝道:“他是谁?什么来历?”
萧子申心道:“偏不,急死你!”就道:“我不知,他又不曾。”
祖骥哈哈大笑道:“好CC!老夫辛辛苦苦养育你二十年,到头来竟不如一个连名姓也不知的路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萧子申讪讪道:“谁的话儿有理,我就听谁的!”
祖骥闻言,瞧了萧子申片刻,不再言语,只走到江边,负手远望。
萧子申见得祖骥背影,心下也不是滋味。没想到才出来数月,师徒竟针锋至此,有心想顺了师尊,心下又有不甘。隐隐约约见得江水东去,又想起就是在这江上与卫子师等相逢,想起舟上日子,不觉有些痴了。
师徒二人就这样静静待着,似未曾识得一般。
过了约半个时辰,祖骥淡淡道:“还不滚?”萧子申怔了怔,方起身一揖道:“徒儿拜别师父。”祖骥只背了身,喝道:“滚!”
萧子申见祖骥气愤至此,叹了口气,不再言语,就在祖骥背后跪下,磕了一个头,方起身离去。刚走出几步,萧子申想起一事,又慢慢退了回来,讪讪道:“师父,徒儿没银两了。”祖骥亦不回语,随手往后抛了一袋银子,萧子申连忙接住,一揖离去。
萧子申离了祖骥,才想起忘了问那牢里的老者是谁?与祖骥是何关系?现在想起了,又不好意思再回去了。又寻思道:“子师姑娘识得不少人物,也不知她识不识得秦王,若识得,我就去求她一并帮忙了吧。”念及此,直往岳州而去。
萧子申刚离了鄂州境,就闻得江湖上传扬着祖骥得了图录之事,心下大惊;稍有人望了过来,就觉似认出了自己乃祖骥之徒一般,心里惶恐不已;忙到镇去买了斗笠遮了,又换了衣服,仍觉不安定,又怕鄂州命案来缉拿自己,只在江边租了船往岳州西去,一路上只缩在船里不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