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承德围棋（3）

    接下来，先具体说一说承德围棋的第三次正式比赛——87年规模盛大的定段定级赛。

    由于那时李铁如还在廊坊师专上学，故此事完全不清楚。下面，引用主要当事人之一的张游的自战回忆。

    1987年春夏之交，迎水坝灯光球场，承德市第一次定级定段赛，印象很深刻；都是晚上比，每天一轮，总共十二轮。

    那次比赛，李新第一名定的4段。我第十一轮有幸碰上他。但感觉真的下不过，一嗅就不行了；这盘棋是唯一输得没有遗憾、也不痛苦的一盘。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抡着棒子乱打的野蛮人；被人家轻轻闪过，自己反倒陷入了困境。

    还有对刘刚。当时我五胜一负，够着刘刚了。

    一开始白棋还算主动，却觉得自己优势大得不得了；今天想起来很好笑，那时怎么那么幼稚，总觉得自己很行。

    实际上当时还没什么比赛经验，只是在师专校内赢过一次冠军，然后参加过一次三校围棋赛（师专、石油、医学院），我也是冠军；那是我下过唯一有点难度的比赛。

    后来人家刘刚中盘下得非常刚劲紧凑，实际我也是完败。

    然后我才对自己有了客观正确的看法，放弃了不切实际的幻想，最终还是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被定为2段。

    我怎么变膨胀的呢？就是因为上来四连胜。其中两盘我印象深刻，一个是对张德生；棋的具体过程我忘了；但因为赛前认为他是个大高手，所以赢了他很是兴奋了一阵。

    另一盘是对苏建民。棋相持不下时，我吃了他一个滚打包收，他汗“哗”地一下子流下来了。

    随着四连胜，就认为老子天下第一了；其实，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第五轮碰上郭景立，我自觉执白开局攻击得利，下得很是顺手，最后只要在对方阵营里打活一块棋就行了。却恰恰错过了最简明的活棋方法，被人家宁可损目也把我眼位去掉；最后，我东冲西撞回家无门，全军覆没，惨败而归。

    当时输得自然很是不服，回学校宿舍很晚了，却睡不着；就一直睁着眼想到天亮，一宿没睡。

    想一想，过去从学校比赛，到三校围棋比赛，然后就是这个全承德的定级定段赛；之前一直还没输过呢；正膨胀的不得了时，突然连胜戛然而止了，心里冲击有多大？

    连我的棋友同学都接受不了，他们让我弃赛，最终我没有听他们的。

    今天看，比赛中被逆转那是经常发生的事，早已见怪不怪，郁闷一会也就拉到了；而当时就是过不去那个坎。

    实际上就是闭门造车加夜郎自大，没见过世面。我家从东北来到承德，举目无亲，我也不知道上哪去找承德的下棋高手；所以那几年我就只能是自己和自己下，就像阿法狗似的。

    然后第二天昏昏沉沉的去了，幸好碰到的对手还不是太强，比较顺利地小胜；对方是谁也忘了。

    这样，我五胜一负后对上了刘刚。此时，大家也都开始注意到我了。

    刘刚嫌屋里太挤太乱，就招呼我，“小张，咱们俩到外面下去。”然后，我俩在外面，就着路灯或是门灯开战。

    基本情况前面说过。

    实际这盘棋输掉之后，我的心情才完全平静下来，一下找回了自我，从自我膨胀的幻觉中摆脱出来了。

    第八轮对孟凡栋。那天我感冒了，身上很不舒服。赛前郭景立、马少恒给我介绍，这是小孟（那时他才22，大学毕业刚参加工作，自然还是小孟）；同样也对他说了我的情况。

    胖乎乎的，我觉得他长得特别像小林光一。不知为什么，觉得他还好像有点紧张。

    比赛开始了，我执黑，以星加外向小目守角开局。然后主动进攻，很快就使孟凡栋的一块棋陷入濒死状态。

    突然，孟凡栋开始长考，不再下棋。过了一会儿，我才明白，对方很可能是要利用时间战术。

    当时因为计时钟不够，除了前几台重要对局，其他的都是前两个小时时间共用，然后到九点后若对局还未结束，则双方开始读秒；轮到谁下棋，每一步棋都必须在规定时限内行棋（不知道是一分钟还是三十秒），超时判负。

    小孟这是要把时间硬拖到读秒以后，然后再图谋乱中取胜；想到这里，我心底不禁暗暗叫苦。

    人家为了争胜负，虽然有点不择手段之嫌，但关键是并未违反规则啊?

    九点读秒以后，小孟果然落子如飞。这里的战局确实也比较复杂，实战到最后，竟然被他跑掉了一大半。

    幸亏我还是割掉了他一个尾巴，依旧保持了很大优势。

    最后是官子。我当时的官子水平完全不同于后来，臭的很。

    再加上之前根本没有过读秒的经历，慌里慌张的，一路收下来又损了不少。万幸最后还残存着微弱优势，黑185终局！

    对我个人来说，这盘棋就是本次比赛的分水岭，甚至夸张地比喻为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亦不为过。

    我六胜二败，相当于占据了比赛的天王山；相反，孟凡栋遭此挫败，后来又有失误，最终仅定为一级。

    第九轮碰上史爷。我本想用大局观压制他，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被他把局面搅得乱糟糟的；最后我不得不痛下杀手，将他贯穿了整个棋盘的一条巨龙斩杀。

    虽然狂胜，但没能“以德服人”，心底还是有所不爽。李新在旁边读秒，看得直乐。

    第十轮碰上杨（占山）老师。局面一直很焦灼，最后在乱战中总算是打开了局面。我一度老忘记按棋钟（不习惯），想起围棋书上，都是有裁判帮助棋手（专业）按钟，因此拿起棋钟，想交给周围的人帮忙按钟。

    没想到，杨老师火冒三丈，一把抢了回来。

    最后读秒时，周围观棋者围得密不透风。

    我居然听到，郭景立不知和谁小声的说，这小子就是张游，师专学生，棋挺厉害的，就是官子太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