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结识棋友（3）
结束数棋，朱元涛黑棋188子，胜4又4|3子；换言之，黑棋盘面十五目，赢了九目半。
王志刚高兴地说：“我说差不多能赢十目吧？”得意地斜了李铁如一眼。
李铁如相当郁闷，他觉得输棋完全是因为自己太大意，若小心些应该不至于的；根本没发现对方比自己强。
但他现在确实是不明白，业余棋手大部分人都非常容易出现类似的错误；实际上更主要的还是因为水平不扎实。
具体到这一盘棋，当时他就是没看出来对方已经后手死。
而朱元涛当时水平确实也不高，否则何至于走成后手死呢？
问题又来了，为什么他水平并不高，比赛成绩还是很棒呢？
很多年后客观地回顾，就可以发现。朱元涛有两大优点，是常人远不能比拟的。
其一，是人家的专注力、执行力超强。很多其一专注力也是不错的，但与他比可能还是差。
李铁如明显不如朱元涛的，是执行力。
所谓的执行力超强，是指他下棋时，鲜有举棋不定的现象；拿定主意很快，计划性与贯彻实施方面都干净利落。
李铁如这方面不是差，而是差得不可以道里计；经常犹犹豫豫、畏首畏尾甚至是自相矛盾。
而他这样的表现，与大部分业余爱好者没什么不一样，大家都差不多。
人家朱元涛这一大优点，用在下围棋上如虎添翼；当然，用在其他事情方面，肯定作用更是非同小可。
其二，朱元涛心理素质非常好，真正是胜不骄败不馁的典范。
而我们身边很多棋友，这方面都差得多；赢了或者还没赢只是棋势顺利时，就得意洋洋、几乎美得鼻子冒泡......
一旦受挫，脸色根本没法看，垂头丧气、蔫头耷脑......
只此两点，就可以看出来，人家朱元涛天生就应该是人上人、人生赢家。
关于心理素质这一点，是很值得多探讨一些的。我们知道，会下围棋的人，大部分都兴趣广泛；专一仅仅只喜欢下围棋的真痴心人其实很少。很多人同时也很喜欢打麻将。
麻将桌上有一种人，很讨人嫌，摔牌骂色子，稍不如意就骂骂咧咧的。
瞎猜，这种人会不会就是天然的失败者呢？总想一切都随他的心意，老天爷都应该听他的指挥？
而我们绝大多数普通人，心理素质不会那么差，那么惹人不待见，也很少能像朱元涛那么强，都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那样的。
下围棋三十余年，最大的收获是交了一大群好哥们、好朋友，第二就是，心理素质提高了好大一截。
前面张游自述，比赛时，紧张得浑身发抖；他就是心理素质非常不好的一种人，但个人品质很好，肯定是不至于怨天尤人、怨天怨地的。
所以说，也许下围棋时间长了，人们的素质自然而然就会提高；自己都察觉不到。
张游比赛那么多年，甚至已经有过两次拿冠军经历，有时候比赛关键时刻，依然会紧张得拿棋子的手颤抖不停。
李铁如与他各方面都很近似，只是起步晚二三年，棋力一直都差一些。
一开始比赛时，也是紧张无比，浑身颤抖，心跳如雷......
90年3月这次升段升级赛，是李铁如第二次参加比赛。
之前只认识张建国、张建民，关洪波之后再也没见到过，不久就忘掉了。
这次比较留心，记住了小孟（孟凡栋），一个面貌普通、挺威风的黑胖子。
还记住了大李辉。那次比赛，是在人民烈士纪念馆对过的体育场。
进体育场左拐的大楼一层，围棋和象棋是在同一个场地。
这一天下午，大辉一进门，下象棋的棋友赵亚民就故意吓唬他：“大辉，你下午第一盘对小孟。”
“啥？我对谁？”人高马大，头发总是乱蓬蓬的大辉，当时脸就被吓白了。
“对小孟啊......”赵亚民笑嘻嘻地，“哎，你干嘛去呀？马上就要比赛了？”
“回家睡觉去......”大辉扭头就走，头也不回......
纠缠半晌，最后总算解释明白了。大辉并没有对上小孟，却吓得他差一点就弃权了。
真的也难怪大辉，小孟去年还是前年，就已经跳升3段了；再来参加升段升级赛，就纯属欺负人！
你也不算成绩，而且还贼厉害，谁碰上你不都倒了血霉吗？要是老史还好，挺面的3段，大家喜欢这样的。
那天中午，李铁如比赛结束很晚。出去之前，见一群人围在前面，就在独自整理成绩的申老师旁边的一桌，就好奇地凑过去看看情况。
原来，是一帮人围在周围站着，孟凡栋独自大模大样坐在那里。
马少恒在棋盘上，摆出了前一期《围棋天地》上，出的一道有奖征答题。
自称，怎么也想不出答案，请求高手指点迷津。李铁如在外面立即集中了注意，这题他也是一样，完全摸不着头脑。
没想到，孟凡栋毫不迟疑地拿起一枚黑棋棋子，“啪”地一声，靠在逼过来的白棋内侧。
“这是干啥？”马少恒不明白，同时也说出大家的心声。
“我就靠白棋一个，”孟凡栋不紧不慢，不答反问，“白棋怎么办？”
马少恒不服，拿起一枚白棋拍上去，“我就立起来，不让你扳什么的。”
孟凡栋不做声，默然顺着往外冲。马少恒再压，孟凡栋再长。
“咦不对，”马少恒惊叫，“这样黑棋突围了......”
然后，周围人们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纷纷加入讨论。
首先立起来不行，黑棋顺调突围。然后，再研究上扳、下扳等各种变化......
李铁如看傻了，后面的甚至都看不进去。只是前面这一路变化，黑棋自然而然突围，在他看起来，就跟变魔术完全没有任何区别。叹为观止，觉得真是高不可攀。
他没有所谓的羡慕嫉妒恨，奇妙的也不是崇拜那种情绪；只是觉得，高手那是在另一个世界，而自己，只能混迹于普通人的平凡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