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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1)

    两人说好了要结婚,结婚是两个人的事,但是东方人的婚事仍是离不开礼俗。

    纪森一择日带着母亲和妹妹一起南下,到雨瑶台中的老家去拜见雨瑶的双亲。

    “听说那个女人连饭都不会煮,森一忙了一整天还要煮饭给她吃?”纪映君和女儿纪学慧坐在车后座,一上车她就开始发作心里的不满。

    她其实忍很久了,早就听打扫的佣人提过儿子的屋里常有个女人留下来过夜,她对那女人的印象就已经很不好了,若是大家闺秀,哪可能没结婚就跑到人家家里来睡觉的?

    而且那女人也没正式地来拜见她,现在倒要她去见那女人的父母,她感到很不受重视,很不悦;她虽然卸下医院院长职务,但家里仍是她在当家作主,权威犹在。

    森一是她唯一的儿子,她终生的依靠,无论如何她是不会任那个女人太嚣张的。

    “妈,煮饭是哥的兴趣,只要他觉得没问题,你又何必管那么多?”纪学慧劝妈心放宽。

    “我都还没开始管呢!”纪映君还没发作完,质问女儿:“那女人是什么出身的,怎么还没结婚就到人家家里来过夜?”

    “妈,你太古板了啦!对现代人来说那不算什么,而且雨瑶你也见过,她在生技公司工作,你别‘女人、女人’的叫她,人家是有名字的。”纪学慧很担心妈的情绪一来,今天的拜会被搞砸。

    “你还敢说,都是你,要给你大哥介绍女朋友,怎么没先跟我商量?我要的媳妇是精明能干的,最好是能管账目、能照顾家庭的女人,我对那个叫雨瑶的一点印象也没有,就算有也是坏的印象。”纪映君瞪了女儿一眼。

    “雨瑶是个很好的女人。”

    “你跟她有那么熟吗?你去过她家吗?她家是做什么的?我们家世代可都是医生。”纪映君气焰嚣张地说。

    纪学慧倒真的说不出来,不过还是安抚母亲地说:“她家里做什么重要吗?重要的是她是好女人。”

    “你到底从哪里看出她是好女人?”

    “至少不像你性情古怪,眼睛又长在头顶上,她个性纯良,生活单纯…….”纪学慧辩得脸红脖子粗。

    “你说的是什么话,你是把你妈看成怪物吗?你怎么不去怀疑那女人是不是对我们的家产意图不轨。”纪映君声音也大起来了。

    开车的纪森一再也忍受不住,不得已放声一吼,阻止她们。“够了,太过分了,你们都别再吵,大家彼此都相互尊重行吗?否则这世上谁敢嫁给我?让我安静地开车。”

    后座的两个女人住了嘴。

    但纪映君只是勉强地闭上嘴巴,心里仍是喋喋不休,她并不情愿去见对方的家长,那女人并不是她中意的媳妇人选。

    偏偏儿子就喜欢上人家,她实在是不得已才南下。

    纪森一内心压抑着苦闷,他从来不怪妈性情乖戾难以相处,他体恤她感情受创又独立支撑一个家的艰辛。

    所以他不会反驳她,无论她是无理的,情绪化的,他都会包容。

    他也不求她能够完全接受他所爱的女人,但起码尊重他的选择,他相信雨瑶会跟他一样孝顺她。

    只要她老人家愿意给雨瑶机会,她会发现雨瑶是个真诚善良又可爱的人。

    台中,邱雨瑶家里是一片喜气洋洋。

    她家是颇富品味的书香门弟,宽敞的房子以中国风为陈设的主轴,质朴的字画和优雅的青瓷点缀其中,明亮洁净的室内充满高尚典雅的风格。

    她的父母亲都是退休的大学教授,为人朴实,听二女儿说有好对象,很热忱地准备要接受对方的拜访。

    “他们应该快到了吧!我去叫你弟弟他们到门口等着。”邱妈妈准备好茶点,走出厨房到客厅来对邱雨瑶说。

    “妈,你不用忙,坐下来休息嘛,森一他可能还在高速公路上呢!”邱雨瑶在收拾小外甥打翻的花瓶,抹干地上的一滩水。

    “你未来婆家人要来,你妈怎么闲得住?”邱爸爸气定神闲地和从事电子业的大女婿一起泡茶,等着和纪森一见面。

    邱雨瑶没再阻止邱妈妈,由得她走向书房去找三个弟弟,他们都还在读大学,特别赶回来凑热闹,此刻还窝在书房上网。

    现场最迟的就是三个顽皮的小外甥了。

    小男生们分别只有六岁、五岁、四岁,长得很逗人,穿着小西装在客厅到处奔跑玩耍,不时跌倒,撞翻东西,真的很累人。

    “客人快来了,你们过来乖乖坐好。”大姐邱美瑶大声地命令三个调皮捣蛋的儿子,他们好像听到外星语,听到了,但做不到,一点也不受影响地继续在楼上、楼下跑跳。

    邱雨瑶把地板擦干,花瓶重新装好水,三个弟弟从楼上下来了,见到她围着她问。

    “二姐,妈叫我们去门口等你的香二郎。”大北开玩笑地说。

    “什么香二郎?”邱雨瑶听不懂。

    “你不是说我们脚臭、汗臭、男人都臭,所以一辈子不嫁人的吗?但是你突然想嫁了,所以这个姐夫一定是香的。”二弟解释香二郎的由来。“你是二姐,他就是二郎,所以叫香二郎。”

    “我待会儿见到他要叫他香二郎。”三弟不怀好意地说。

    “喂!你们别闹了。”邱雨瑶对他们皱鼻子,笑着要他们适可而止。

    邱妈妈下楼来了,听到三个儿子在开玩笑,拍拍儿子们的屁股。“别闹你们二姐了,快去门口等人。”

    三个弟弟哈哈笑,大步跑到家门口等着,不到十分钟,他们传来好消息——

    “他们来了!”

    邱雨瑶内心欣喜,纪森一到了,幸好弟弟们给面子,没在外面大叫“香二郎到了”之类的。

    邱家父母起身迎上门去,热诚地欢迎,纪森一得体地自我介绍并送上见面礼,大家移进客厅,介绍两家人认识。

    邱雨瑶见到纪森一满心喜悦,两人的目光时常凑在一起,难分难舍。

    “雨瑶,这是我妈。”纪森一正式向妈妈介绍雨瑶。

    “你好,森一妈妈。”邱雨瑶很有礼貌地问候她。

    “你好,长得真是标致。”纪映君瞥了邱雨瑶一眼,当着众人的面,她没把不满意表现出来,反而是笑容可掏,一脸慈眉善目,让人看来都觉得她是个冷静优雅的婆婆。

    纪映君只是为了做足面子给儿子,冷戾的一面可都忍住了不发作。

    纪森一以为妈真的喜欢雨瑶,心里很感激,邱雨瑶也觉得纪森一的妈妈和自己的妈妈一样和蔼可亲,小俩口内心很欢喜。

    纪学慧也以为真的没事了,可是她心里怎会感到有些不安呢?妈的表现和在车上时完全不同,是真的接受雨瑶了吗?

    她的怀疑并没有得到解答。

    双方见面的流程仍是以餐聚吃饭为主,两家人前往餐厅,足足花了两个小时聚餐,过程很愉快。

    纪家人回台北之后,邱家人也回到家中。

    邱妈妈关起门来,在自家的客厅里对邱雨瑶说:“你嫁过去我很放心,森一和他的家人看来都很好相处。”

    “一切要好自为之,结了婚不再像单身那么轻松,是要负起一个家庭的责任。”邱爸爸提点女儿。

    “爸、妈我知道,结婚没什么难的。”邱雨瑶独立惯了,她不觉得有任何问题,尤其是她决定告别单身之后,更加觉得结婚不难。

    她对森一也很有信心,他会是个好老公。

    一切安啦!

    一个月后,他们结婚了。

    纪森一和邱雨瑶各请了一星期的婚假逍遥地度蜜月去了,他们没有出国,而是去了台湾附近的小琉球,住在民宿里。

    这是无双表姐提议的点子,她说——

    “雨瑶我跟你说,我帮你找到度蜜月的好地点了,不用出国也可以享受一流的天然海景、新鲜的海产;结婚后是最需要补充海鲜的了,而且那里风光明媚,最适合孕育下一代,我是在一名部落客的网志里看到小琉球的介绍。”

    于是他们接受了叶无双的建议来到小琉球。

    甫登小岛,他们先到民宿放下行李。

    纪森一租来一台摩托车,载着邱雨瑶环绕小岛,饱览岛上天然的景观和湛蓝的海水。

    “这里的海是我见过最清澈无污染的,你瞧,可以看到鱼。”邱雨瑶倚在他背上,指看着海水,双眼灿亮地说。

    “要不要下去玩?”纪森一停下摩托车,回头问她,阳光洒在她笑盈盈的小脸上,他忍不住亲了她一口。

    “要从这里走下去,我会怕耶!”她看着一层层的岩石,胆怯着。

    “怕什么,我背你。”他拉她下车,真的背起她。

    她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心跳扑通扑通,一步步接近澄澈的海水,他安全地把她放下。

    两人脱下鞋子,踩进海水较浅的地方,海中的沙石粗糙摩脚,海水冰凉,各式没见过的鱼在脚边穿梭。

    “哇……好好玩喔!”邱雨瑶又叫又笑,没敢再往深处走去,两只小手紧紧地抓着纪森一的手臂。

    “这里真的很漂亮。”纪森一心情畅然,手臂搂紧她的腰肢。

    “啊!有螃蟹……它会不会咬我?我怕……”她看到一只螃蟹向她爬来,惊讶地大叫一声,整个人巴在他身上。

    他一把抱起她,她两腿锁在他腰杆上。

    “那么胆小?”他英雄式地哈哈大笑,发现她竟然这么没胆。

    “你现在才知道?”她脸红上了眉毛。

    “螃蟹走了,人家只是路过而已,可以下来了吧!”他风趣地说,盯着她艳红的双颊,长发性感垂在肩上的模样。

    “不要,谁知道它有没有亲戚在附近。”她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就是不肯下来。

    “那我要亲你了。”他说。

    她看看周围,除了浪涛、蓝天和小鱼,附近没半个人,附在他耳上说:“你可以亲我之后,再背我上去吗?”

    “好。”他快乐地纵声大笑,吻上她可爱的唇,交缠着她。

    她多情地回应他,紧紧搂抱他、亲吻他,眼中只看得到他,他的疼爱让她时常以为自己是公主。

    她说什么,他从来都说“好”,有了他,她的人生变得很不一样,比单身更快乐、充实。

    离开海岸后,他们骑摩托车去街上逛,看到有人卖超大只的烧烤鱿鱼,她觉得有点饿,跟他说:“爸比,我想吃那个。”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走,这就去买。”他停下车,两人走到小摊前,买了两串大鱿鱼。

    小贩依照他们的口味把鱿鱼烤得香喷喷,递给他们。

    两人很随兴地站在路旁就吃了起来,看着彼此脸上的笑容,越吃越有味,内心洋溢的全是幸福感。

    “老板,这里还有什么好玩的?”纪森一问了卖烧烤的小贩。

    “有潜水船,可以看海底,挺不错的。”小贩为他指路。

    纪森一了解路线后问邱雨瑶:“想去吗?”

    “好。”她也被他传染了,除了“好”,她不想说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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