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你来我往
在他们心中姬延凌可是信仰一般的存在，有如此才貌堪比饶皇嫡子是他们南楚之幸。在他们看来像冰凰古琴这样的前朝名琴自然不能随意拿出来，碰坏了怎么好？
柳倾婉弹琴时不往出拿也是应当。但沈若是五殿下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妹妹，从早先的境况看，五殿下对沈若也甚为相护，这明什么？明我们殿下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啊！
这怀远王世子分明是嫉妒我们殿下，想挑拨以右相为首的臣子们同殿下之间的关系！这西黎面上同南楚交好，实则果然狼子野心。一时间在座的南楚人皆是对萧霁生出了两分不满。
姬延凌听萧霁如此，面上也未生出旁的表情来，淡淡笑道，“确实是展露才艺，却也是为了解一解北齐太子和萧世子的好奇心么，若是为了南楚女子的才名倒是有些牵强了。或者……倒是本殿会错了萧世子的意，萧世子不是好奇沈若的琴艺，而是以为姑娘不擅琴技，故意想瞧她笑话，借以奚落南楚女子的才情，眼下这才有此一惑？”
沈若听姬延凌如此，暗暗在心里替她叫好。
萧霁也在心里暗道这被南楚世人推崇备至的皇五子果然是不简单，轻描淡写间便把矛头对在了自己身上，看到眼下连北齐太子都觉被牵累，不满地看着他，忙笑道，“倒是本世子一时口快错话了，本世子也只是有些好奇，如此珍惜的冰凰古琴，却特意取出来给沈姐用，看来五殿下对这个妹妹不一般啊。”
萧霁将“妹妹”儿字咬得极重，仿若在告诉他你的心思我瞧出来了。
姬延凌自然明白萧霁是什么意思，脸上那抹淡笑慢慢收敛了起来，看着后者神情有些认真道，“萧世子猜得不错。”
萧霁脸色微微一沉，果然如此！
姬延凌淡淡笑了笑，像是对着萧霁又像是对着大殿之上的所有人，“姑娘自幼长于长乐宫，得母后教养。本殿下较她年长，兼有教习之义。不过姑娘贪玩儿，不善琴艺，今次在众人跟前弹琴，发挥得不好，本殿下脸上也无光，只得取出冰凰古琴替她唬一唬人了。”
沈若瞧着姬延凌撇了撇嘴，又在睁眼瞎话了。
萧霁听得此话，觉得姬延凌有些宣示主权的意味，只是眼下也不是纠缠的好时机，是以邪气一笑道，“原来如此，五殿下与沈姐真是兄妹情深，倒是本世子多心了。”
众人一时皆是觉得有些好笑，当然方才沈若的琴艺他们也都领教过了，便也只当是姬延凌在替沈若这个妹妹谦虚，一些爱慕姬延凌的官家姐也在心中暗道，五殿下与沈若如此兄妹情深，五殿下本人性子淡漠、难以接近，不晓得讨好沈若这个妹妹有没有用？
傅承礼和蔡然然也都是知晓姬延凌心思的人，眼见着他和萧霁你来我往，傅承礼好笑得摇了摇头，难得殿下这样淡漠的性子还能与人做些口头之争，殿下真是越来越有烟火气儿了。
蔡然然则是觉着热血沸腾跟打了鸡血似的，果然不愧是一一青梅竹马的哥哥，真是太厉害了！
大殿上渐渐安静了下来，又恢复了早先的歌舞升平之象。
沈若正松了一口气，位子紧挨着沈若的姬文音，却是难得的主动与她搭话道，“沈若，我晓得你未尽全力，你是不想出这风头吗？”
沈若侧过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姬文音，一是惊讶姬文音怎会知晓自己未尽全力，二是惊讶她如今对自己的态度倒与从前成了两样。
“很惊讶是吧？在想我怎么晓得你未尽全力？因为我晓得你的琴艺是五皇兄教习的。”姬文音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羡慕。
“四公主……你……”沈若一时不晓得什么好。
姬文音主动解惑道，“在我很的时候，有一次去长乐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跟我母妃聊话儿，让我自己到院子里玩儿，我便偷偷跑去了绥德殿，看到了五皇兄在院子里教你弹琴。”
沈若有些恍然，这事儿她却是不知道的。
姬文音面上有些飘忽，“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偷偷去绥德殿吗？”
沈若摇了摇头，等她接着。
“因为我那时候总想找机会亲近五皇兄，五皇兄是嫡皇子，身份凌驾于众人之上，所有皇子皆不能穿龙纹、佩龙饰，只有五皇兄可以。撇开身份，论容貌、论才华、论气度、论学识……无论论哪一样，五皇兄皆是能远远胜过旁饶，所以我们几个皇姊妹从就很崇敬他，对他又敬又怕。”姬文音到这儿笑了笑。
沈若想着延凌哥哥这样的人，得几个姊妹如此尊崇也不算奇怪。
“可五皇兄对谁都是不冷不淡的，他性子如此，我也觉得五皇兄那样的人生就是该被人仰望的吧，所以我也不泄气。”姬文音着摇了摇头，“可是我却看到了五皇兄对你不一样，我那时候常常在想，为什么呢？凭什么呢？我才是与他血脉相连亲妹妹不是吗？你哪里比我强呢？他对你却比对亲妹妹还好，所以我以前一直都很羡慕你，甚至于嫉妒你。”姬文音到这儿，语气带零儿不服气。
沈若见她情绪有些起伏，一时有些踌躇，想着自己是不是该些什么安慰安慰她，若是姬文音还是以前那个总爱找她麻烦的四公主，她眼下倒是能噼里啪啦出一大堆噎她的话儿来，只是姬文音现在明显和以前不同了，倒叫她不知什么好，她想起话本子上大多数境况下，你想安慰一个人只需告知她你过的比她更惨，她便会立马得到开解。
于是沈若学着大学士授课的语气缓缓道，“其实我在宫中也很是凄凉，不若你想的那么好，从前有个人过一句话我觉着很有道理，便也与你听吧，这话儿的是，但凡你所羡慕的人生，皆熬过你没熬过的苦楚。”沈若完便被自个儿的话激了激灵，想着是不是得太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