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下了苦功
沈若觉得自己对局势的认知较延凌哥哥真是差了几条鸿沟，不过她倒也不泄气，毕竟姬延凌哥哥原本在她心里就是无所不能的，她比之不上也是应当，往后更加用功便好。
沈若想到这儿，又有些感叹，“近来长安城里竟如此不安稳，若是萧世子与北齐太子果真在南楚的地界有个什么闪失，只怕三国平分下的安稳日子也要到头了。”
姬延凌倒不似沈若一般忧心，有些好笑道，“姑娘果真是长大了，早先吃你一颗粽子糖都要撒泼打滚好些时候，如今倒是知道担心下局势了。”
沈若倒是丝毫没有不好意思，不赞同道，“哥哥，你的这是两码子事儿，我也不能总是待在密不透风的蜜罐子里什么也不想吧，我是国公府的姐自然也该担起国公府的担子，只是哥哥你若要抢我的糖，我还是会撒泼打滚来闹你的。”
姬延凌勾了勾唇，“嗯，你得有理，不过不用担心，就算我不派人保护他们，他们也不会出事的。”
沈若瞧姬延凌得十分笃定的样子，好奇道，“延凌哥哥，你为何如此肯定？”
姬延凌并不作答，只拿眼觑了觑桌子上的药碗，已不似早先那般氤氲着腾腾的热气儿，只寥寥地冒着几绺微弱的热意，提醒她道，“沈一一，你的药都放温了，再凉些就失了药力，先把药喝了再接着。”
沈若瞅了一眼碗里黑黢黢的汤药直犯恶心，慢悠悠地伸出手去够药碗，要这药碗看起来倒有些赏心悦目，是晶莹剔透的白冷玉，只是只这里边儿的汤汤水水……忒戳人眼睛，“好吧，这……这就喝、这就喝。”
姬延凌从沈若还是个奶娃娃时，便时常盯着她喝药，喝药对姑娘来也是桩三两头、家常便饭的事儿了，从前倒是喝得爽快，边喝还边苦中作乐着什么感情深、一口闷这样的混话儿来，如今却这样犹犹豫豫很是抗拒的模样，他扬了扬眉问她，“沈一一，这药真有这么难喝么？你从前吃药不是吃得挺豪迈么？”
沈若长咽了咽口水，“哥哥，要良药苦口这话却是没错的，王太医也算是当今国手了吧？他的药方子配出来的药也算是顶难喝了，不过好歹这么些年我也适应了下来，可是如今这幅药……果真是太难喝了，我想着华菁姐姐不愧担了个神医的名号，这药喝下去……舌头都恨不能呕出来。”
姬延凌有些怀疑道，“果真有如此苦么？”
沈若有些不满，她这话儿可真是没有夸大其词，“何止是苦？还酸还涩，那也就罢了，还带着一股子催人作呕的腥味儿，能难喝到这份儿上也真算是本事了，得亏我有十三载的药龄，这幅汤药，寻常人可是决计难下咽的，可见华菁姐姐也是下了苦功了。”
沈若完，又不安好心地串掇道，“哥哥，你若不信，尽管试试不就知道了？”
姬延凌听了她这话，倒是丝毫不拖泥带水、动作迅速到袖袍带过的风将沈若沈若放在桌子上的绢帕都扬起一个角来，他伸出手接过了药碗，眨眼便送到了嘴边儿，“嗯，我试试。”
他试试倒不是不信沈若的话，而是真的想尝尝平日姑娘喝的药有多难喝，就算不能代替她受了这些罪，也想体会得更清楚些。
实则沈若原也只是因着知道姬延凌从不爱喝药，便想在口头上挤兑挤兑姬延凌，并不是真想让他也尝尝，况且是药三分毒的道理她也不是不明白，治病救饶汤药怎么能随意入口呢？
只是沈若想要往回收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药喝进了嘴里。
沈若待他喝完，接过药碗，往里一瞅，发现里边儿只剩下一半儿了，她颇有些古怪地问他，“哥哥，苦么？”
姬延凌从到大连皇后熬得补汤，都是被他偷偷倒掉了，所以他喝第一口的时候，就……觉着有点犯恶心，一口喝下去，立马又往上涌，他是真的没想到这药竟然真的这么苦，又苦又酸又涩，每样的滋味皆是强烈无比，只是他觉得自个儿若真吐了出来，那他在沈若跟前儿的威严将大打折扣，以后还如何管制她按时吃药？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发生的事情。
于是姬延凌硬着头皮往下咽，愣是喝了一半儿才把碗放回到沈若的手里，努力按耐着作出一派云淡风轻地做派，还顺手拾起沈若放下桌子上的绢帕，随手擦了擦原就未曾沾染上任何污渍、灰尘的手，“唔……这药确实比寻常的汤药苦些，不过为着你早日养好身子，还是应当按时吃药的。”
这话听上去自若得紧，只是沈若从与姬延凌一同长大，他什么时候是真的云淡风轻，什么时候是装得她大多数时候都是能猜出来的。
她忍住笑意将剩下的药一口气喝光，又灌了两口放一旁的参茶，这才开口道，“延凌哥哥，你往后别再喝我的药了，方才我也是玩笑话不能当真的，是药三分毒，将你吃坏了可怎么好？”
姬延凌有些不好受，觉得姑娘真是受苦了，这么苦的药尚且需一日三顿的吃着，想了想问她，“沈一一，我将这药喝了一半儿，你会不会觉得这药中的苦味儿被我分走了一半儿？这样你喝着便没那么苦了吧？”
沈若摇了摇头，觉得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奇怪，姬延凌哥哥应当是顶顶聪明的人呀？“哥哥，这如何可能呢？你将药喝了一半儿，这药中的苦涩滋味还是与早先一般无二，只是哥哥你也尝着了这份滋味，于是这苦变成了双份的。”
“……”姬延凌觉得同心蛊的事儿果然自己原来是不用避讳的，他家姑娘分明没怎么开窍么，估摸着中秋那日在冷宫里也只是一时灵光乍现而已，“算了，我们还是接着方才的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