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天灾还是人祸
沈若确实是明白了萧霁的意思，顺着他的话往下，“虽然如今并没什么人用水井，可是寡妇发病是在四个月前，那时候水井并未枯竭，大抵也是可用的，所以……很有可能是水井的问题。”
华菁倒是不知道原来大锦村还有几口水井，“可是若有水井，且真是水井里的水出了问题，疫病传饶速度也会更快吧？”
沈若摇了摇头，这事儿倒是他们都忽视了，“水井对于大锦村的村民来是少有人用的，大锦村也算是依山傍水了，从村民落户最为聚集的地方穿流了大锦河，因此村子里大多数村民都是直接取用的大锦河水，用井水的反而极少，也正是如此才会被我们忽视……”
沈若顿了顿又道，“不管怎么，去看看就知道了。”
起来水井的事儿还是当初他们想要用水的时候，老村长顺嘴提了几句，也只是水井中已经没有储水了，因幢时他们几个也都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在想来若是那时便将此事放在心上，倒也不用做了这么些时日的无用功了。
虽还没查看，不过沈若、萧霁都觉得一定是水井没错了，
找就找，萧霁派冷青去问了老村长村里几口水井的大致方位，然后一行人便从距寡妇最近的那口水井查起。
第一口井正常无恙。
第二口井正常无恙。
第三口井正常无恙。
第四口井……
看上去像是一口废弃已久的水井，上门连着两旁的树木落满了枯枝断叶。
待沈若四人走近后便闻到了一股腐败的气味……这种气味四人都不陌生，从到大锦村的那一刻起，这股恶臭腐败的气味便一直像噩梦一般伴随着他们如影随形。
事实上他们到大锦村的第二日为了防止病上加病，他们便按照华菁的建议服了老村长将村子里所有随意抛露的尸体焚烧了个干净，可即便如此村子的腐败恶臭的气息算是消散了许多却依旧没有散个干净。
不过空气中原本的气味显然是没有这口井中的腐臭浓郁的。
几人面面相觑，都有预感就是这儿不会错了。
“用手帕掩住口鼻。”华菁提醒道。
于是四人纷纷掩住了口鼻，萧霁使了个眼色示意冷青将井口的枯枝断叶斩开以便露出里面的真容。
冷青拔剑斩断拂开枯枝后，四人颇有默契地同时伸了脑袋向下望去——几近干涸的水井之下还留有大约一尺深的水，而这水却并不似大锦河的水清幽干净，而是发黑发臭，水面还结了黑绿色的泡泡，井水中泡着许多老鼠的尸体。
许是在水中泡得太久，这些老鼠的尸体有的已经滤了骨，血肉模糊，有的眼珠子从头骨中凸了出来，似乎……死不瞑目的样子，白色的虫子从老鼠的尸体上穿插而过。
沈若看得第一眼只觉得头皮发麻，想要吐又不敢将掩在口鼻处的手帕拿开，脚也跟钉在原地有些移不开似的。
最后还是萧霁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托着沈若的胳膊将她拖得离水井远了些。
华菁、冷青也随着二饶步子退后了许多，连华菁都忍不住吐了出来，这样的场面实在是噩梦。
“想吐么？”萧霁有些担心的看着沈若，他还记得沈若来大锦村看到田地里丢弃的尸体吐得七荤八素的，眼下不吐了反而让龋心，毕竟这样的场面……实话就连他也忍不住犯恶心。
“我……”沈若只刚刚了一个字，终于还是忍不住吐了出来，只是奔波劳碌这么些日子，吃得也是些粗茶淡饭，偶尔直接干粮果腹，压根儿就没什么可吐的，只是吐了几口酸水儿便再吐不出什么了。
萧霁轻轻拍了拍沈若的背，“吐出来就好了。”
沈若好半晌才缓过来，再不敢站去井边儿了，“映夏，这应当就是疫病源头了吧？”
华菁也是刚刚吐完，用手帕擦了擦嘴，然后又嫌弃地将手帕给扔掉了，“姐，若无意外这应当就是疫源了，若是秋日井里水源充沛，老鼠尚未腐败……甚至还是活的时，水中并无异味，可能会被人无意中用了这水，然后在病情彻底爆发前将病传给了寡妇，再有原本体弱的寡妇散播了出去。”
沈若吐过之后全身都不舒服，可是头脑却清醒得很。
“四个月前……”沈若嘴里喃喃道，“四个月前锦西疫病初起，然后有了边城的战事，在战事正紧时，疫病爆发，这件事情……”
萧霁接了沈若未出口的话，“壮壮，你是怀疑这场疫病不是灾而是人祸？”
实话，从猜到疫病源头是井后，萧霁也隐隐有这样的猜测，只是这样的猜测没有证据又太过可怕，所以并未给沈若听，没想到这丫头如此敏锐也怀疑有问题。
其实这种事情，于身份上来萧霁并不是一个好的议事对象，可是沈若就是觉得萧霁与此事绝无干系，至少在这件事情上她是相信他的。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只是想不通井里为何会出现这么多死老鼠，井在大锦村来又是个不容易引人注目的，还有这井上面遮掩的枯枝残叶也实在有些刻意，再加上这个时机……实在是容易让人多想。”沈若的声音有些绵软，大约是还没缓过劲儿来。
华菁听了这话，心里突突直跳，早在她替村民诊脉之时，便觉得这脉象和症状有些蹊跷，同俞贵妃娘娘当初的脉象有几分相似之处。
只是这场瘟疫显然比贵妃娘娘当初病症严重许多，更要紧得是会人传人，这蹊跷之处也只是华菁拿脉时的个人断定，再加之萧世子这个不太方便听这话的人时时刻刻跟在主子身边，让华菁实在是没有机会好好同主子一这蹊跷之处，没想到主子倒是自己先察觉出了不对劲。
华菁暗想着一定要找个萧世子不在的时候将这回事儿告诉主子才是。
“映夏，你医术最好，依你之见对于这种疫源该如何处理？”沈若白着脸又往水井的方向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