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养儿
纪氏搂着纪芸到一旁坐下，嗔怪着花君逸，道：“还想着你是来看我，没想到一来就是问罪的。”
花君逸一腔怒火而来，见到纪芸也忘了礼数，被纪氏一，自觉羞愧，平一平气，朝着纪氏作揖拱手，“母亲见谅，我只是担忧卿音，想问一问表妹，卿音到底是哪里惹恼了她？如果是卿音不好，那我便代卿音给表妹赔个不是。”
纪芸见他处处维护苏卿音，心里又酸又怒，刚要话，就被纪氏摁住，纪氏睨着花君逸，“苏氏醒了？”花君逸点头，她又问道：“是她的芸儿推她入水的？”
花君逸是个直心肠，“是。”
纪芸眼泪立马挤出来，嗫嚅道：“我没有，姑妈，我真没樱”
纪氏拍拍她的手，让她不要多言，然后看向花君逸，“空口无凭，你就只听她一面之词？”
花君逸一时哑然，想一想，道：“琥珀也是这么的。”
“哼。”纪氏冷哼，“她们是主仆，自然长了一条舌头。我就奇怪，怎么别人没看见，就她的奴才那么巧看见了哪？”
这似乎确实不好反驳，花君逸迟疑了下，声道：“但当时伺候的奴才也都是母亲的人。”
完这句话，只见纪氏双目陡然一立，“逸哥！”大声一喝，“你这是在质疑母亲吗？”
花君逸自知失言，连忙垂头作揖，“儿子不敢。”
见他还有恭敬之态，纪氏面色稍霁，刚要消气，紧接着听他又道：“可即便下人们没看见，也不表示没有这事，好好的，卿音为什么要诬陷表妹？”
这话的铿锵有力，是认准了纪芸推苏卿音入水。
纪芸登时怒不可遏，甩帕而起，愤慨道：“是我推的她又怎么样！我就是看不惯她一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只会一味的装贤惠。表哥，我真是不明白，你怎么会看上她？不过是个侍郎填房所生的女儿，我太爷爷可是帝师，配享太庙，你为什么选她不选我？”
她就像是倒豆子一样，全都倒出来了，纪氏想拦也拦不住。
“你承认了？”花君逸横眉怒对，指着她看着纪氏道：“母亲，你听到了。”
纪氏顿觉头疼，纪芸这性子真真和婉娘一样，都随纪冠英，永远是不管不顾。她让婉娘拉着纪芸去里间，再与花君逸话。
“逸哥，你表妹也是一时糊涂。你也知道，她一直心仪你，心里难免不服气，或许是两个人发生了口角，她意难平，就动了手，这你要谅解。”纪氏话的语气软下来。
“母亲，你也太护着她了吧，什么叫发生口角就动了手？我了解卿音，她性子温婉柔顺，不可能与人起争执。”花君逸胸膛里的怒火不断翻腾着，对着纪氏话不免重了些，“即便是有冲突，单只因为她意难平，就推人入水吗？卿音她不会水，今差点就出事，万一真的出事，我要找谁负责？母亲，你吗？你负得了责吗？”
纪氏哪遭受过他这般质问，且怒且惊，“混账，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这么和母亲话？”眼泪来就来，当即就大哭，“我养了你十五年，疼了你十五年，真是没想到换来了今。”
陶金家的忙安慰她，“夫人，哥儿也是性子急了，您别往心里去。”一边给花君逸使眼色。
花君逸却只是为妻子心寒，“母亲，卿音她不是外人，她是嫁进我们花家来的，是花家的人。”
纪氏哭声一停，“以前我总听人，娶了媳妇忘了娘，原还不信，今，我总算是信了。原来在你的心里，她比我重要，那你拿我的命给她填命去吧。”完又继续掩帕哭泣。
花君逸被她哭的一个头两个大，满肚子的怒火无处排泄，叹叹气，直接转身离去。
走到一半，又觉得刚才自己的话确实有所冒失，恐伤了母亲的心，遂辄回重返。
但刚走到窗下，就听里面传来纪氏的声音，他停住脚步。
“也不知道苏氏给他灌了什么迷糊药，以前他哪有过这般忤逆，养儿养儿，我这是给别人养了儿子。”
听到此处，花君逸心存惭愧，更觉之前对待母亲的态度恶劣，让她伤心，一时踌躇不定，不知进去之后要些什么宽慰她的心。
又听陶金家的在旁劝道：“夫人消消气，其实也不怪哥儿，表姐确实太大胆了，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如何向苏家交代啊？”
“我也知道是芸儿不对，她女孩家，心里没个衡量，只由着性子来。但你瞧瞧他刚才那兴师问罪的样子，像是要活吃了人似的。”纪氏依旧气急败坏，甚至越就越气愤，“不是从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就是不行，我养他十五年，竟养出个孽障来，现在想想真是后悔，当初就不应该养他，还不如从旁支过继一个来，我看他就是为他短命的娘来气我的！”
陶金家的忙提醒她声点，压低了声音道：“夫人现在这些有什么意思，最艰难的时候都过来了，难道此时夫人还想和哥儿断了母子情分？夫人以后总归还要依靠着哥儿哪。”
纪氏冷哼一声，“当初我若不是为了以后能有个依靠，怎会抚养他，又怎会让宋如嫣进门，堵了我十几年的心？”
陶金家的笑声刺耳，“夫人这个时候这话了，那时为了能把哥儿抢过来养，不知费了多少心，下了多少功夫，才让她妥协。夫人还恩赐她把她带进府，她想在外面过逍遥的日子，夫人偏让她十几年来心翼翼的活在您的眼皮子底下，您还不舒心啊？”
这几句话倒是到了纪氏的心坎里，跟着笑一笑，“也就这一点舒心，我就是现在每当回忆起逸哥儿看她的眼神，都整个人身心舒畅。被自己的儿子看不起，那种滋味一定很折磨人吧。”
“应该是生不如死吧。”
随即主仆一起笑起来，却不知窗外的花君逸僵在那里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