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齐伯身为镇北王的管家,在临安城还是很有人脉的,牙行的人一听他要买宅子,便很识趣地什么都没问,一点都不含糊地带他去实地察看。
临安身为大渝国都,房价自然是寸土寸金,于是齐伯第一个就不考虑闹市周边的宅子,但若是离的远了也不行,衣食住行都不方便。
这样挑挑拣拣下来,基本符合要求的就只剩了两处。一处临湖而依,风景极好;另一处则是一位临安商贾的宅子,正好卡在临安城中心圈的边上,更令齐伯满意的是,他刚看完这处房子,就遇到了回府的秦白瑞。
他这才发现,这地方与骠骑将军府只隔了两条街!
齐伯很惊喜,秦白瑞也很惊喜,于是两人一拍板,当场便买下了这处宅子,喜得牙行的管事将宅子的清理给包圆了。
钟撰玉对于齐伯的办事效率很是放心,于是等齐伯送来霖契、收下赵帝送来的圣旨,便带着人拍拍屁股走人了。
这一行人动静不大,但无论何时的镇北王府,都是有大大的眼睛盯着,是以钟撰玉前脚才出了门,临安各处的势力后脚就收到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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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宁王府。
“这个郡主动作倒挺快。”宁王坐在书案前,手执一蓝皮封面的册子,头也不抬得道:“夫人你明日带上曜灵,备上薄礼去贺她乔迁新居吧。”
宁王妃坐在一旁做着女红,闻言便抬起了头,询问道:“如今镇北王身死,钟家军失势,她遭了皇上厌弃,连郡主的身份都不是了,我们还要这么上赶着去吗?”
“去。”宁王未拿书的一只手慢慢转着手中的佛珠,提点道:“皇上向来很看重镇北王,此时镇北王为国捐躯,理应厚葬加封,偏偏他寻了个由头来找错处,更是顺水推舟地将他的独女推出了临安权利中心之外……”
“皇上想要掩盖什么?”宁王妃若有所思地接话道。
“不论他想要掩盖什么,我们多结交些善缘,总是没错的。”
“我知道了。”宁王妃了然,放下手中的针线,理了理领口与裙摆道:“那我先去看看曜灵,交代一番。”
宁王点头,一双眼睛从始至终都盯着书页,未曾抬起过,只藏在书案下的手无意识地转着佛珠,速度时快时慢,并无节奏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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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白瑞自从在街上遇到齐伯后,就命人加急制了一副牌匾,赶在钟撰玉搬新家前亲自抱着在门前迎接。
钟撰玉老远就看见他抱着一个大物件,看见自己过来时还瞬间亮起了眼睛,将怀中盖着红布的大物件往她眼前一递:“撰玉,这是我送你搬新家的贺礼!”
钟撰玉也不客气,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掀开了红布。
只见黑棕色木面的牌匾上,写着苍劲有力的“钟宅”二字,配上金线描边,不出的恢弘大气。
从钟撰玉掀开红布起,秦白瑞的目光就心翼翼地观察她的眼色,钟撰玉看他这作态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心中觉得好笑,也还是顺着他的意夸道:“这字写的可真好!”
秦白瑞一听,本就发亮的眼睛更加有神,宛如一只拼命摇着尾巴的幼犬,欣喜之色溢于言表:“是我写的!”
“想不到你竟写的如此一手好字。”
秦白瑞有些不好意思得挠了挠头:“其实也还好啦,我娘不想我跟爹一样走武将之路,从就逼着我读书,但我又不是读书的料,只能在书法上多下点功夫哄娘开心了。”
提及秦义中夫妇,钟撰玉心中有些黯淡,春和见状连忙转移话题,问道:“我们姐年前从北夷回临安的那段日子,倒是没有见到秦公子,原是秦公子在认真读书?”
提到那一段时间,秦白瑞就来气:“我娘把我赶到太学去闭关了,连年都没让我回来过!”着,他就朝怀中一拍,正好手掌撞在了牌匾的尖角上,痛得他“嘶”了一声,差点没跳起来。
好在他在要骂饶那一瞬间对上了钟撰玉带着一丝挪揄的笑意的双眸,于是硬生生将已经到喉咙的骂声给憋了回去,目光游离到手中的牌匾,于是邀功道:“我帮你挂上!”
完不待钟撰玉反应,便腾空而起,单手轻而易举地杠起牌匾,往门檐上一挂,又一个翻身,轻盈落地。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比起那几个字,这身手才让钟撰玉毫不吝啬得赞美:“秦公子好身手!”
然后她就收获了秦白瑞瞬间垮下来的脸与幽怨的双瞳。
“咳…秦……”钟撰玉脑中一转,试探道:“秦大哥?”
“哎!”
秦白瑞脸色马上多云转晴,笑得一脸灿烂。
钟撰玉:怎么感觉自己被占便宜了?
于是钟撰玉收了好脸色,将秦白瑞往旁边挥了挥,道:“既然礼都送完了,你就赶紧走吧,我这里还有一大堆事要安顿。”
“这就赶人了?”
秦白瑞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看上去还有点蠢,于是钟撰玉再次心软了,解释道:“贺裕是重赡病人,得赶紧把他安置好。”
贺裕?
秦白瑞眯起眼看了看不远处的马车,勉勉强强答应了先行回府。
目送秦白瑞走远后,钟撰玉才领着人正式进入自己的宅子。
这新宅子只有镇北王府三分之一大,不过对于没有多少人要安置的钟撰玉来,倒是正正好,像是个颇有闲财的地主的住处。
下人们的事有齐伯安排,钟撰玉只用带着自己的人,一起搬进主院,再在主院中指定一个房间拿来安置贺裕,便什么都不用管,可以安安心心等着吃晚食就好。
这日子好像比有闲财的地主更滋润一点?
钟撰玉吃完饭将自己关在了屋里,吩咐暮云守门后,便悄悄得开了窗翻墙溜走——她得回镇北王府去。
钟撰玉对这一块地方很是陌生,但好在她记性不错,多花费了一些时间,还是轻车熟路的翻进了镇北王府。
“爹,想不到吧,我又回来了。”
钟撰玉倚在棺椁旁喘了一口气,絮絮叨叨道:“我怎么可能就扔下你住新家去了!那赵帝急不可耐的让我今日就搬出镇北王府,指不定有什么坏心思。不过你放心,今晚我守着你,谁都不能来打你的歪主意,等到明……”
钟撰玉着哽咽了一下,又笑道:“等到明,你也住进新房子里,我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