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北岳山神旧往事
一切似乎都平静了下来，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好像就这样被解除掉了。
龙煌和艾妮斯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先前的那个鬼甲男子，他还没有死去，只是耶那罗的那一脚将他浑身的经骨都全部踹碎了，当真是根根碎裂，包括一身的鬼甲鳞已经是十不存一，整个人就像是一个软体动物，只能够蜷缩在地上不断得扭动爬动，模样那叫一个凄惨。
耶那罗走的紧急，临行前并没有想起这个家伙，至于鬼甲男子这个曾经的北岳山神的神格，就像刚刚耶那罗说的那样，早已经吸引不了他了。
龙煌提着鬼甲男人走到唐清风的面前，将他重重得丢在了地上，说来说去，这一切的事端都是这个家伙引起的。
唐清风走到鬼甲男人的面前，眼中倒是没有太多的仇恨。
鬼甲男人努力扭动着身体，似乎是想翻过身去，不去看唐清风的眼睛，可是他努力得尝试着，却是始终也无法成功。
“咱们之间的恩怨是不是该清了。”唐清风对鬼甲男子轻声说道。
鬼甲男子似乎是在冷笑，不过很快就咳嗽了起来，他的腔腹骨骼也已经全都碎裂，稍稍呼吸重一些，也会有碎骨之疼。
他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唐清风，你赢了，你成功向我证明了邪不胜正。这是不是你此刻最想听的话。”
唐清风叹息一声，对方的执念太深了，不过好在自己也没有抱什么希望可以感化他。
唐清风知道一些这个男人的事迹，就像是耶那罗说的那样，在很遥远很遥远的时候，鬼甲男人曾经是一位三山五岳的正牌神明，而且也是那种守护一方平安的正神善神。
只是因为一称劫，让得这位北岳正神遭受牵连，神庙被焚，金身被毁，香火断绝。
他的金身被碎成上百片，丢到了浩瀚的九曲江中。
做为正神的他，修为比之现在可要高的多，再加上多年的香火滋养，道行足矣比肩人间修士的陆地神仙境界。
可是偏偏就是因为境界反而是深深得束缚住了他，若是他像现在这样，哪怕是金身被毁，大不也就是重新再寄生一次，再修行一遍而已，毕竟底子较薄，与金身之间的关联也并不深厚。
当时的北岳山神，可是将自己的一副元神完整得与自己的金身契合在了一起。
金身日夜受百姓香火，自然对其元神的修炼助益极大，当时的许多大神都会这么选择。
但是这也意味着如果金身受到损伤，他的元神一样会遭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
伴随着几百个金身碎片被沉入九曲江底，北岳山神的元神也是随之一起镇入大江之下。除非是有人能够将他的金身全部捞起，重新熔炼，他的元神才有机会离开。
而就在这时，有一个女子出现了，这个女子原本是住在山神庙附近的信众，她在很小的时候，就会常常跑到庙里来给这位北岳山神老爷擦拭金身。
那一年，她才十六岁，独自一个人撑着小舟，去往九曲江的中央。
仗着从小在江边长大，水性好，小丫头一次一次得潜入江底，去搜集北岳山神的金身碎片。
一天一天又一天，一年一年又一年，就在她努力寻找了整整五年，终于是将北岳山神金身凑得差不多了。
女孩找到了镇子上的匠师，拿出了自己多年来辛苦积攒的所有钱帛，希望匠师能够帮北岳山神重塑金身。
匠师答应了，也去了小女孩的家中。
只是在拼接神像的时候发现，北岳山神的一条左臂不见了。
女孩听到匠师说神像缺了一条左臂，二话不说就跑了出去。
她去了九曲江，那个整整让她翻腾了五年的大江这一次却是再没有纵容她的肆意妄为。
激勇的浪涛一次次得将她乘坐的小船掀到岩岸上，似乎连老天爷都不愿意再帮助她去寻找北岳山神的左臂。
可是这个刚满二十一岁的姑娘性子却是那般刚猛决绝，她二话不说，直接迎着怒浪就跳下了大江。
最后，这个女孩没有能够回来，匠师却是第二天在自己的匠铺门口发现了那条遗失的山神左臂。
按照和女孩的约定，匠师为北岳山神像接好了左臂，恢复了金身。
元神伴随着金身一起破碎的北岳山神虽然一直都处在沉眠之中，但是却很清楚女孩为自己所做的一切。
金身恢复，元神再一次拼接完整后的他苏醒过来，直接脱离金身飞到了九曲江的上空。
江水复归平静，然而女孩却是不见踪影。
北岳山神的元神冲入江中寻找女孩，可是他游遍整条九曲江，也再没有见到她。
失去了金身，又没了香火的神明，他们的神力会逐渐得消散，神格也会一点点黯淡下去。
不过这些他都不在意，北岳山神踏上了寻找女孩的路。就这样足足寻找了几百年。
唐清风最初知道这个故事时，心中倒也是颇为感动。一个侍神者对于心中信仰神明的无私奉献，换来一个神明的百年记挂，万里寻踪，或许这样的情感普通人理解不了，可是做为修行者的唐清风却是能够依稀明白几分。
只是他没有想到北岳山神在百年的苦行寻觅之中，逐渐得沉沦，迷失，丧失神格，乃至于逐渐堕入魔道。
从那一刻起，北岳山神的光辉神像彻底不见了，转换而来的便是眼前这个一身鬼甲，手染腥红的鬼甲伪神。
唐清风微微叹了一口气：“若是叫她看到你现在这个模样，或许会后悔吧。”
鬼甲男子，或者说是曾经的北岳山神微微一怔，抬眼望着唐清风，却是没有说话，似乎在等着他做出解释。
唐清风嘴唇微微动了一动，犹豫一下还是说道：“她将你从江中捞起，却是又将你亲手推下了另外一个更深，更冷，更无尽底的深渊。”
“不！”鬼甲男子低哑嘶吼道：“她……做了一件伟大的事！”
唐清风点头，他承认那个小姑娘的伟大，不过随即他又摇头：“你将那份伟大彻底粉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