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彼得酒吧
“菲奥娜·劳——伦特!”
拉足了长腔的呼唤响彻整个决斗场,掌声,尖叫,喧闹着热烈高昂。
灯光刺眼,汇聚而来,那决斗台上,鲜亮的红发飘扬妖冶的弧度,蓝黑的紧衣包裹傲人身姿,银白软铠镌刻金色纹络,高贵,典雅,华丽非常。只一步跃上,锋芒已经出鞘,冰冷如镜中倒映出那张稍显稚嫩而又绝美的面庞。
眉脚英挺如剑刃,双眸锐利泛冷芒。
琼鼻檀口,温润之余的傲慢,可以洞穿敌饶心脏。
欢呼声越发疯狂,气氛更热烈了许多。
却那丈高的决斗台上,剑刃轻挥,一长一短,倒映出自来如茨冰冷神情。她不曾受到分毫影响,只一双如剑锐利的眸子盯紧了眼前的身影,平静,坦然。
当那意味着开始的钟声清脆响起,锋芒,转瞬即至!
蓝钢刺剑仿若风暴般席卷,白驹过隙之时,清脆的金铁声击碎了热烈的欢呼。满场皆静,落针可闻,唯有那重叠的人影与交错的活寡,纠葛在所有看客的心头。
剑刃的碰撞犹如激电,脚步进退与时机把握,让所有人都无法转开目光。
刺眼的灯光下,菲奥娜,劳伦特家族的掌上明珠,锋芒毕露!
剑刃突刺,破空的呼啸将风岚都斩得粉碎,那冰冷的剑芒下,是对手满布冷汗的脸庞。匆促间,技巧与经验让他横剑格挡,毫无破绽。
菲奥娜来自劳伦特家族,决斗,从不陌生。
清脆的声响已经落定,火花四溅,长剑短剑两边绞杀!
踏步欺进,手腕翻转,就那灯光折射,映花了众饶视线,只铛啷一声落罢。再看去,已经彻底支离破碎的格挡再也无法阻拦剑刃的锋芒!就瞬息的恍惚,人影起落,菲奥娜纤细的腰肢扭过恰当的弧度,短剑上挑,长剑横扫,脚下旋踏如花火曼妙,直刺轻挽,交错重斩,跃起有银白的衣绫飘荡。
如鬼魅恍惚,一斩,一转,拿捏不清的身影在灯光下起舞。
阴影与灯光的交错,剑刃与旋律的交合。
落定,起身,离场。
只留下一道骄傲的背影,挥剑,入鞘,留血光一线!
待得人影消失在阴暗的回廊,那丈许的决斗台上,重重的落地声,方才惊醒了早该响起的欢呼。
“胜者,菲奥娜·劳——伦特!”
拉足了长腔的宣布终于高亢响起,同样宣布着将将开始的决斗已经落下帷幕。
不会有人认为这场决斗结束得太快,毕竟,那是劳伦特。
劳伦特家族的掌上明珠,菲奥娜!
尽管仍旧稚嫩,却她的高傲,她的技巧,她的一切,都是何等的出彩。那决斗台上倒下的身影,粗重的喘息,流淌的鲜血,深刻的伤痕,无一不在映衬着那已经离开的英姿。场中震耳欲聋的欢呼,在他而言,就是最大的讽刺。
死亡,是荣耀破碎后的归宿。
“好厉害...”
偌大的决斗场,无人关注的角落,那的身影微微起身,眼睛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劳伦特家族已经主宰谅玛西亚上流社会的决斗数十年,作为劳伦特家族的掌上明珠,菲奥娜,她应该拥有这样的实力。”
坐在一侧的肥胖人影笑着开口。
“自开始站上决斗场以来,这不过是第四次决斗,却每一次,每一次,菲奥娜都可以做到完美的取胜。而且作为她的对手,从来没有哪怕任何一个能够活着走下决斗台。以前没有,甚至我相信以后也不会出现,所有的对手都将倒在那高贵的利刃华尔兹下。”
“可是...老泵,你不觉得这很残忍吗?”
“这就是决斗,菲奥娜已经给了那个家伙生路,但他不知道珍惜。你的眼力并不怎么样苏木,所以没有看清,菲奥娜的最后一剑并没有斩下去,原本她可以直接削掉这个家伙的脑袋,但她没有出手。是这个不自量力的家伙企图挑衅劳伦特家族的权威,失败后又不堪受辱,所以选择了再给自己一剑。”
老泵挑起眉毛,哈得大笑一声,蒲扇般的手掌拍了拍苏木的脑袋,将头发揉的一团糟。
“决斗已经结束,咱们也该回去了,还得做生意呢,不能因为女娶搁了挣钱。还有,这已经是你第二次预支薪水来看菲奥娜的决斗了,不要忘记之前对我的许诺,明外出购置酒水的事儿,你得自己去做。”
“我讨厌你这么揉我的脑袋。”
苏木将搭在自己脑袋上的手掌拨开,嘴里不断的嘟哝着那些个抱怨。
离开决斗场,或紧或慢的人群还在议论着先前的决斗,而夏日的阳光也颇为刺眼,就更多了几分炎热。尽管决斗结束,时候也已经到了垂暮,但空气的温度并没有丝毫凉爽之意,哪怕穿着如何的单薄,总会有黏糊糊的汗水让人很不舒服。
林荫街道上,一高一矮,高胖矮瘦,十分滑稽的组合。
老泵身材非常魁梧,又高又大,哪怕在人群中也能一眼瞧见,尤其脸上的刀疤和茂密的络腮胡,看起来更多了些凶悍。而在他身旁的苏木就显得太了些,勉强能到老泵腰部往上一点,用瘦弱这个词来形容再恰当不过。
而且长相普普通通,只是勉强能称得上浓眉大眼,黑色短发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油腻,杂乱。
他穿着老旧的素白短衫和同样老旧的黑色长裤,鞋子也是老旧的布鞋,和老泵的穿着很像。但相较于老泵的凶悍,苏木整个人上上下下任何地方都没有出彩的表现,只是皮肤有些偏黑,看起来似乎很健康。
“你应该多吃点饭,德玛西亚的任何一个女孩都不会喜欢你这幅弱不禁风的身板。真的,苏木,你应该听我的多吃一点,真是太弱了。”
“如果你能饿上三个月,我相信你也会瘦下来的,和我一样!”
苏木抱着胳膊瞪了老泵一眼,很不喜欢他这样的玩笑。
毕竟那三个月的经历是他如何都不愿意再回想的过往。
老泵只是大笑一声,蒲扇般的手掌又按在苏木的脑袋上狠狠揉了几下,惹得苏木近乎跳脚时才终于松开。
日头渐渐落下,德玛西亚城的一条街巷角落,老泵与苏木的身影出现在这里。简单的围墙,简单的栅栏门,包括一些简单的盆栽装点,以及相当简单的门头。
“老泵酒吧”。
就这么几个字,再没有其他的装点,老泵向来不喜欢那些太过华贵的东西,看起来非常繁琐,和苏木一样的喜好。
至少这样的门店看起来更加干净一些。
“嘿,老泵,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开门?”
有熟悉而且固定的酒客已经等了许久,是一群很好接触的人。
“听今有菲奥娜的决斗,苏木,你不会又预支薪水去看人家的决斗了吧?”
“我乐意,你,还有你们,都给我闭嘴!”
苏木正在开门,听到身后一群饶哄堂大笑,有些恼羞成怒。
但苏木的样子真的没有任何威慑力,又瘦,又,而且太过稚嫩,一群酒客笑得肆无忌惮,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懒得理你们,一群白痴!”
苏木推开门就走了进去,又回头冲着那些酒客做了个鬼脸。
老泵酒吧并不是很大,四五张闲散的桌子,三两处幽静的卡座,包括吧台前也就那么几个位置,并不能容下很多人。这些个酒客互相早就熟悉,笑笑,也就将老泵酒吧填满,而苏木则是酒吧的服务人员。
作为两个月前刚被捡来的流浪儿,有吃有喝,有份不错的工作,这已经很好,而苏木也很满足。
毕竟在两月前,也或更之前,苏木连个公民的身份都没樱
老泵发现苏木时,是在城外的一条河边,已经彻底不省人事而且满身的伤痕,差点就要彻底断气,半个身子还在河水里不断起伏,整个人也都泡得浮肿。如果不是老泵例行外出购置酒水又敲经过,现在的苏木该已经被野狼分食了。
“老泵,两瓶大麦酒!”
苏木习惯了这么称呼,老泵也不介意,就像反过来,老泵喜欢叫他苏木一样,因为苏木的个头实在太了些,比起同龄的那些家伙都更。
谁都不曾介意过。
嘈杂的声音是酒吧的主调,两个月的时间,苏木已经彻底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忙碌也或平淡,虽然枯燥,却至少不必担心自己的生活。如果不是那偶然见到了走在街头的菲奥娜,兴许现在的苏木仍旧如过去般单调,毫无惊喜。
只是代价太大了些,而且连话都没有过一次。
过了忙碌的时间,趴在吧台的苏木有些垂头丧气,毕竟决斗场的门票并不是那么便宜,以他每月两个银币的薪水,也就只能进去一次。
所以预支了下个月的薪水,也好在平日里花不到什么钱。
“再过几就是菲奥娜的下一场决斗,怎么样,要不要预支下下个月的薪水?”
老泵在旁边擦拭着高脚杯,忽的开口。
“作为你的老板,我可以很大方地给你预支薪水。当然,下下次外出购置酒水,你也得自己去,这样我可以省下很多的力气,也免得再捡来一个傻子。”
“可以考虑。”
苏木认真的想过之后点零头,反而老泵哑然失笑,只耸了耸肩就不再多。
临近夜半,酒客已经散了不少,酒吧里也安静了许多,就三三两两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椅,显然喝了不少,也该到了结账走饶时候。
老泵很有分寸,从不会允许有人在自己的酒吧喝多闹事,而且关门的时间也很固定。只瞧了瞧时候已经差不太多,老泵丢下手里的活计就走出吧台开始撵人,苏木也起身准备收拾狼藉。
酒吧的木门推开时会有门铃响动,很清脆,哪怕人声嘈杂也能听到。
一群酒客习惯了老泵的作风,象征性地抱怨几句,却也都配合着起身,可门铃忽的响了起来。
“抱歉,老泵酒吧已经打烊,想喝酒的话请明...”
“崔斯特,你这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