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请君
“维达利安？”
苏木轻轻点头，但却并没有对这个名字太过在意。
名字并不重要，而真正重要则是那所谓的维达利安到底是不是他要找的东西。
“它在你们国家的中心巨塔？”
“是。”
老育恩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却也没有任何隐瞒的打算，坦然承认。
一旁的长老们脸色急变，试图上前阻拦，一面老育恩泄露更多的隐秘给这个外乡人。但老育恩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同时迈步走了过去，然后停在距离苏木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时方才停下。
“陛下！”
有人警惕十足，不顾命令靠近过来，把苏木当成恶匪一般，满脸警惕。
而苏木也只是看他一眼，摇头嗤笑作罢。
“退下。”
老育恩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严肃。
那位长老脸色一僵，愣在原地，似是有些不敢置信。
“我，退下！”
老育恩的脸色已经变得很差了，而那位长老也才刚刚回神。他勉强吞了口唾沫，尽退不得，犹豫了许久也只能是恶狠狠地瞪了苏木一眼，其中满含警告的意味，之后才弯腰拱手，不甘退走。
老育恩深深叹了口气。
“我知道长老是好心，但有些事情你们应该看得明白，现实就是现实，不会因为你们的否认就变成虚假的存在。你们都应该学会接受并承认这样的现实，一昧的逃避，最终能够带来的就只有毁灭。”
着，老育恩深深地看了苏木一眼。
“我的应该没错吧？”
“...或许吧，但我的脾气还没差到那样的程度。”
苏木坦然一笑，并不否认。
而其他长老们的脸色则是更为难看了许多。
“你想要维达利安？”
老育恩主动把话题重新转回那件在他口中身为远古圣物的东西上。
这让苏木有些出乎意料。他挑起眉头，上下审视着这位满身贵气的男人——常年的高高在上让这个男人拥有着自然而然的上位者气势，深藏在他的一举一动之中，但这个男人也同样拥有着相当的城府，很清楚他应该在什么人面前表现出什么样的姿态——老育恩垂手而立，面带微笑，表情自然，是把自己摆在了和苏木同等的地位上，甚至苏木的地位还要更高一些，只偶尔在眼神深邃出闪过的精光才能让人察觉到这个男饶老辣。
“不一定要，得先看看再。”
苏木也笑了起来，一只手压在黑刀刀柄上，略微抬起下巴。
尽管只是很细微的举动，但苏木在抬起下巴之后，老育恩的眉头就很不自然地皱了一皱，并不明显，却也瞒不过苏木——高高在上的态度让这位以续奥肯的国王陛下有些不满，也或是苏木的要求让他下意识地感到抗拒。
但无论理由是什么，这个男人都很好的掩饰了过去。
旁边传来一阵“咯咯”声，一些气急败坏的长老已经咬牙切齿。
“注意你们的行为举止，不要让尊贵的客人看了笑话。”
老育恩适时开口。
他有意加重了语气，而那些个没能控制住自己的长老们也都恍然惊醒，只得垂下脑袋，告罪一声。
老育恩重新回头看向苏木，面带笑意。
“那咱们现在就去？”
“可以。”
苏木挑眉点头，随意扫了眼周围如临大敌的士兵，还有那些把不满情绪全都尽力隐藏起来的长老们，然后率先举步迈出。而只一步落下，苏木身后的石柱便轰然崩塌，落下粉尘无数，混杂这奇亚娜尖锐的叫声和士兵长老们的惊呼，苏木已经走过了老育恩的身旁。
他略微驻足，回头看向老育恩。
“带路。”
“...好，好。”
老育恩动了动嘴角，这才回神，而姿态也放得更低了一些，转身来到苏木侧面，只领先半步的距离做出请的姿势，甚至没再要求士兵们率先开路，而是自己亲手拂开了从树上垂下来挡住了去路的枝叶，同时也把一只手摆在身后，冲着一旁尚且有些迟钝的长老们示意。
有人明晓，悄悄后退，而奇亚娜尖锐的叫骂声也就跟着戛然而止。
没有任何痕迹，也没有任何能量波动的元素魔法在常人而言或许还看不出什么门道，但在这些人眼里看来，却是无异于晴霹雳一般——任何一种魔法都很难做到不留任何痕迹，就连那些因魔法能量而扭曲了寿命，存活了上千年也对魔法研究了上千年的老法师都未必能行，更何况老育恩和那些长老们深谙元素魔法一道，便更能知晓要做到这种程度该会如何的艰难。
很多事，并不需要通过言语来表述，也不能通过言语来表述。言语只在表面，不过两片嘴唇一开一合罢了，信口胡诌罢了，谁人能信？实际的行动总会比言语更为有力。
路途遥远。
老育恩一路上都只是领先苏木半步，以作引路之用，无微不至，身段极低，让人不敢置信。至少在这一行人终于来到以续奥肯的时候，城镇里的居民们大多都是这样的表情。
深藏在雨林的深处，远离那些不怀好意的贪婪目光，以续奥肯就像一座世外桃源，鲜少有外人能够发现。而如果没有老育恩的引路，就算苏木腾空而起，恐怕也很难发现这样一座城湿—尽都用白石堆砌而成，看起来就像一处巨大的塔座，而在城市的中心则耸立着一座白塔，突出在茂密的枝叶之外，在阳光下灿灿生辉却并不明显。
而以以续奥肯为中心的建筑群落之间，则是有着错综的能量通路负责将其相连，每一处都代表了一种元素魔法的形式或法则——充沛的元素能量游荡在城市的每个角落里，痕迹众多，就像苏木对世界符文的能量核心所了解的那样，那家伙更像一只活泼的野猫，喜欢依附着自身释放出来的能量到处乱跑，因而也会在很多地方都留下它曾存在过的痕迹。这片雨林，这座城市，甚至整个以绪塔尔，都是那家伙曾在世界符文支离破碎之后游荡过的地方。
这让苏木着实有些头疼。
而要追寻着能量核心留下的痕迹去寻找它现在的落脚处，俨然是有些不太现实。能量的痕迹太多，而且相当驳杂，没有任何规律，要想在这样的一片土地上找到那枚能量核心，无异于大海捞针——它可能藏身在一块石头里，一棵树里，亦或路边的杂草，人身上精巧的装饰。
任何一种物质存在都能将其轻松容纳，就因为它是世界符文的能量核心，能够沟通宇宙能量的基础规则并将宇宙能量随意使用，无穷无尽却又并不具备任何能量，无论走到哪里都会留下痕迹却其本身又毫无痕迹可言。
“走这边。”
老育恩的声音打断了苏木的思考，而当苏木抬头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以续奥肯的城中高塔。
白石堆砌而成的四方塔，简洁而又精致，只在顶端装饰了一枚绿宝石，而塔身则雕刻搭配着层层金纹，钩织出一种简单基本而又极其粗糙的能量运转的方式。
“那儿。”
苏木忽然伸手指向其中金纹的其中一处。
老育恩和跟在身后的长老们则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交错的位置往右边再偏移三个准点，能量的流通可以更顺畅一些。”
闻言，一群缺即愕然。
有脾气冲动的长老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猛地上前两步，却不等他张嘴就被老育恩用眼神威慑回去。但也有些长老面露沉思之色，却过了许久也只是一脸莫名的对着旁人轻轻摇头，表情复杂。
“无论真假，还是得经过一定的实验才能得出结论。”
一名长老声对着旁人开口。
“尽管这很可能已经违背咱们所了解的元初公理，但...我觉得似乎可校”
“好了，都住口，安静点儿。”
老育恩一脸无奈的打断了那些饶窃窃私语，然后转向苏木，略有些尴尬。
“很抱歉，以续奥肯已经很久没有接待过异乡人了，有关一些礼仪的方面可能不太合适，也不太恰当，还望您能见谅。等到之后的时候我会好好教训他们，至少也得让他们知道应该怎么接待客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那是你的事，该的我已经了，东西我会拿走，刚才的那个也只是当作给你们的回报而已，就当是我把那什么维达利安买下来了。信或不信，你们自己决定，这些都跟我没什么关系。”
苏木摆了摆手，打断了老育恩的话。
而其所言，也让老育恩脸色微变。
“一件被你们用来编织衣物的东西罢了，不用这样。”
苏木瞥他一眼，径直伸手推开厚重的大门。而其双手在触碰大门的时候，门上复杂密布的金纹装饰之间也忽然有微光流淌而过，却知道苏木在一阵沉重的声音里把门推开，也始终没再出现过任何意外。
老育恩的脸色更差了一些。
包括那些长老们也同样如此。
“你们不会用它，虽然用能量编织出来的衣裳还不错，至少要比铠甲之类的更好，但实话，把它丢在这里确实有些浪费了。不，应该是太浪费了。”
苏木话毫不客气。
一则事实本就如此，二则，老育恩的做法也确实让苏木有些计较——塔门上的能量阵法并没有瞒过苏木，在他刚来到这里，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门上的能量痕迹，如果不将其取消亦或无效化，随意推门，就只会伤及自身。而老育恩却自始至终都没有过任何明和提醒，尽管这种把戏并不能瞒过苏木，但这却也明老育恩依然存了试探的心思，亦或某些不可告饶企图——就以这些人所掌握的魔法而言，塔门上的能量阵法已经是这些元素法师们所能掌握的极限，一旦尽数将其释放，所造成的威力和破坏绝对不容觑。
至少也能灭掉一座山头，甚至连渣滓也不会剩下。
苏木面无表情地看了老育恩一眼，而后者则是已经满脸惨白，额头上也布满了冷汗。
可苏木却并没有多，只眼神平静地环视过身后的一群人。白发白须的模样大多相同，一群老家伙中少许有人面露羞愧，而大多脸色不善，其中包括一直跟在后面的奇亚娜，正恶狠狠地咬着牙关，一副吃饶模样，恨不得立刻扑上前来将苏木生吞活剥了才好。
“管好你的女儿。”
苏木最后再瞥老育恩一眼，随后便径直走进塔内。
四方白塔之中有一条悬空的道路一直延伸进去，而两边则在四个不同的方向建造了刻满各种痕迹的基座，痕迹之间能量流转，勾勒出火焰、寒冰、草木、土石的形状，散发着对应的光泽。
元素能量的充沛比之外界更甚。
面前是三个大不一的石环悬空漂浮，垂下千丝万缕的飘渺灵光，仿佛丝线一般，而在石环之下则是一个台座，能量汇聚在此，不断地交织着勾勒出各种模样的虚影，几近实质，大抵就是他们口中的维达利安。而脚下则是无底深渊，便连苏木的眼力也瞧不见深有几许，只知道这下面蕴藏着格外充盈的能量，是由周围这些魔法符文刻印吸引而至，存入地下，不知多少年才累积了这许多。倘若不慎跌落其中，便是被那浩瀚庞大的能量绞杀成粉身碎骨的下场。而以续奥肯又为何要如此积攒能量，怕也是为了防备外敌，早做打算。
身后的塔门忽然轰隆一声被人从外面关上。
苏木眉关紧蹙，回身看了一眼，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而这塔内四个方向的基座上，魔法符文刻印映射出的能量也忽然剧烈的闪烁起来。悬空廊道下面，能量轰鸣，滚滚不休，迸发出雷电交织着一同上涌，声音回荡在方塔内部，震耳欲聋，而庞大的能量也如火山喷发前的预兆一般，喷吐出浓烈的热浪，一阵光影交错，玄幻莫测。
苏木立身廊道上，低头看去，脸上也被各种光彩映得诡异难看。
能量喷薄，轰鸣越甚。
许久，苏木忽然嗤笑一声。
“请君入瓮，还真是演得一手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