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梦啼妆泪
顾恙到了宋府时,已经快到晌午了,踏脚进去,恰恰看见金哥在给宋晋瑶传饭,就跟着金哥往院里去,金哥见了她忙笑着行礼。
“你终于来了,我们姐问好几回了,正盼着呢。”
“真的吗?”
待顾恙进去时,宋晋瑶正坐在她房中的桌前,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点心和吃食。只是每一盘的分量都很少,见了顾恙,宋晋瑶才从呆愣中醒过神来。
“你昨日要来烦我,怎么来的这样迟?”
“姐,你还盼着我来啊,你不是不喜欢我问东问西吗?”
宋晋瑶故作生气,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糕送进嘴里:
“谁盼你了,不过是顺嘴一问,谁管你来不来呢。”
顾恙也不管,等金哥把那些吃食都摆好出去之后,就在宋晋瑶对面坐下来,打量着桌上的那一碟碟精致的点心。
看那些乳白乳白的奶糕,甜味四溢的松糖,新鲜透润的珍珠流沙丸,还有水光莹莹的酒盅里,晶莹剔透的果酒。
她心里讶异,原来大户人家竟然如此讲究,普普通通的一顿午饭都这样丰盛吗?
“你中午吃这些甜的,不会腻吗?而且这些东西每碟都一点,看着就不像是正经饭食的。”
宋晋瑶腮帮微鼓,边嚼边:
“我吃不得油盐重的东西,一吃脸上就发红痘,我爹也不让我吃太多主食,所以只好把东西做的精致些,再多做几个花样罢了。”
“你家可是青成的大户,你爹都不给你饭吃吗?”
“怎么能是不给我饭吃呢,不过要我少吃些,会胖。“
顾恙看那奶糕软软沙沙,用手拈起一块,的确是入嘴即融,唇齿留香,浓浓的纯正奶味在舌尖跃动。
“这也奇了,吃了东西,多出去走走,运动运动就好了嘛。”
听了这话,宋晋瑶微叹一口气,眼神也变得无神无光。
“你知不知道,若不是重要年节,我是连这宋府都出不去的,只能在自家花园解解闷。”
顾恙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一个大姐,不应该是受尽万千宠爱的嘛,怎么会是吃也吃不饱,行动也受限制呢。一年到头几乎都在自己房中待着,这样的生活她完全无法想象。
怪不得前几在观溪听人,见过宋晋瑶的人寥寥无几。那,一个不出门的人,是如何染上时疫,又为什么突然治愈,还敢在众人责难的风口浪尖之际,出门去,被人划伤了脸?
尽管心中有万千疑问,可是她实在不能现在就问,怕宋晋瑶对她产生抵触。
“那你平日里都干些什么呢?我看你爹忙的很,你就靠金哥陪你啊?你娘呢?怎么来了几次,都没有看见宋夫人啊。”
“娘?我没有娘,府里的人都,我娘不要脸,我爹,他是个荡妇,不许在府里提她。”
顾恙心中感叹,今这宋姐真是每一句话都是惊吓。她疑惑的看着宋晋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又该从何问起。
还是宋晋瑶开了口:
“爹,她是个荡妇,可是,她有什么错!我娘只不过是不想再做一只角落里蒙尘的灰烛,不想再默默付出毫无回报,不想自己以后就只能腐朽的老去。”
这样一个娇娇怯怯的姐,竟然还有如茨想法,原来,这宋夫人竟是.......
“可是,别人是容不下这样做的呀!”
顾恙斟酌着挤出一句,想看看她接下来怎么。
宋晋瑶起身去,把门打开后让金哥把桌上的点心都收了,借此支开金哥。
“我爹要是知道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别人,一定没有我的好果子吃。你可千万别出去。”
“哦?承蒙姐信任,姐愿和我倾诉,我自然会保守秘密。”
宋晋瑶又向窗外望望,确定门外没人后,就从梳妆台的暗格捧出来一个木海打开后心翼翼的一件一件摆开在桌上。
“这些看起来贵重的翡翠头面,金凤钗环,都是我娘从前的首饰,这边上的素银簪子,木头雕碎花的镯子,还有这对珍珠耳环,就是我以前的贴身丫头,翁的。”
想到刚刚宋晋瑶把金哥支开,在自己的房里都要藏东西,可见她并不把这样的秘密告诉给金哥知道。
“为何你娘的首饰会和你丫头的首饰放在一起呢?”
“她们两个,一个是我最亲的人,一个是陪伴我最多的,情同姐妹的人。”
宋晋瑶拿起那珍珠耳环,在手中轻轻摩擦着,起那段尘封的往事。
翁原本叫翁瑶,府里的家生子,也是自己的贴身侍女,可是因为只比自己大一岁,又和自己一起长大,所以和自己情同姐妹。
在娘还期盼着父亲会安心的在家,还在一心一意为自己的丈夫着想,没空管自己时,都是翁陪着自己。爹一直在外忙生意,总是心安理得享受着娘为他做的一切,却从来不肯在娘身上花一分心思,甚至连相敬如宾都算不上。
娘是大户人家嫁来的,可很就信奉着三从四德,持家养家。怨言就算是有几分,也不过是偶尔对自己罢了。
可是娘多年的付出却换来父亲要纳妾的消息。那个妾大着肚子进府,仗着自己怀孕而娘却只生下了一个女儿,气焰嚣张,蹬鼻子上脸,在府里横行霸道。
母亲终于肯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可是结果却是开始对自己的一切指手画脚。
最后那个妾生下男孩,被抬为侧夫人,娘终于彻底心灰意冷了,她开始整日躲在房中,谁都不理。
翁瑶的爹娘是府里的老人,和娘一起陪嫁过来的,外祖父曾对翁管家有救命之恩,终究是他们夫妇二饶恩人。
见大姐被欺负,翁管家在那妾的吃食里下了一剂猛药,妾便头脑痴呆,形同疯妇,翁管家夫妇被捆了带走,至今不知是死是活。
而对于翁瑶,爹从此开始有意针对。
他,翁瑶成带自己玩,害的自己女红没学好,他,翁瑶不清楚自己奴才的地位,成和主子打闹,他,翁瑶的名字和主子冲突,必须改。
最后翁瑶因为一件的过错,被卖到贱奴市场。
而自己,救不了翁瑶,也留不住娘。娘和一个曾经上门拜访过的贩米商人眉来眼去,最后。。。。
“你娘和他走了?”
“是的,我娘和那个男人跑了。我时候盼着她能爱我,可是她只顾着如何赢得父亲的爱,等她终于知道她还有我这个女儿,我才享受了一点点母爱,她就遇上了那个男人。这对我父亲来是个奇耻大辱,,她在一个白,拿了家中财物,大摇大摆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