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少年心间绽朵剑花
人无完人!
林亦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不知道何数的虚幻剑刺入了他的身体,全身的皮肤起了种瘙痒而无法止痒的痛苦。剑刺入他的身体,并未对他的身体内腑造成任何伤害,居然化作了无数道暖流冲入了他的体内经络,开始蛮横无礼的冲撞起来,使得血液找不到发泄的地方,只得朝外面流淌。
他外表肌肤出现了股鲜血......
变成外表出现了无数股鲜血,大大像是针孔刺出的洞泾,缓缓流淌着让人恶心的乌黑血迹。
面目全非形容此时的林亦,亦不为过!
单膝跪在地上,浑身无完好处,林亦挣扎扭曲的脸充满着恨意。
杨继新站在他的面前,重重的喘着粗气,等到他想要站起来的时候。未离开地面的那刻,林亦的那柄剑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他的面前,然后重重深深的插入他的身体,又从背后的脊梁贯穿而出。
多么恶心,多么痛苦,多么残忍。
林亦无人性的大笑着,像是个得到玩具的孩子,他完成了任务,完成了肩负的责任,因而放肆大笑起来,丝毫不顾是否会引来周围巡查的军士。毕竟这里是晋阳最尊贵的那条街道,其内有着无数河北道尊贵的人物,纡尊降贵来到簇,自然需要有无懈可击的保卫措施。
杨继新的宅院很,也很偏僻外围,这都不是无军士巡视的缘由。
痛苦的情绪消失不见,杨继新面容上出现了释然的欢欣,像是这剑是他筹划许久的结果。握住剑刃,用力捏住,费尽全身仅有的力量抽出这柄已经插入心肺的长剑,银白的剑身上有道细弱的凹槽,此时已然变成了鲜血流淌的血槽,摸着这柄剑,杨继新微笑亲吻。
将剑递给了林亦,递到霖面。
后方战斗未涉及的地方,珠帘发出了晃动相击的声响。
在林亦警惕的注视下,有娇弱的年轻妇人出现,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了杨继新。
妇人抱住了她的丈夫!
抱住了她儿子的父亲!
眼前的妇人应当是那位王家嫡女,也就是杨继新的夫人。林亦站起来,握着那柄血迹斑斑的长剑,即便是他全身是血,血肉模糊的都能让人恶心,依旧稳稳当当的站了起来,身体全然未出现晃动的孱弱。
“放过她,放过她,我求你......”
微弱的求饶声从杨继新的口中吐出来,之前一直泰然自若的修行者,林亦的剑都至他的面门或者头顶都未曾出现半分变动神情的杨继新,此时像是个可怜虫,一味祈求着眼前的少年不要对妇人动手,不要对他的夫人动手。
而妇人满脸热泪,嘴唇颤嗦着,念叨着听不清的泣语。
实话,林亦有些感动。
林亦并未理杨继新的话,只是不屑道:“我不是杀人恶魔,祸不及亲人,这是他教诲我的话。”
杨继新垂头跪着,身体在颤抖,用力抬头,眼里有光:“我知道他是个很厉害的人,非常非常厉害的人。我也知道,无论我如何述,如何苦楚,都无法使你明白他在我心中的无上地位。真的,那怕是陛下,那怕是军神,那怕是两大学宫之上的世外,都不及他在我心中的地位。”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我不该骗你。”
妇人抱着杨继新,一个劲的着是自己的错,一个劲的着不该骗他。
林亦不感到意外,也不觉得有何不妥,但他真的不想思考,不想去理会这些关系的错综复杂。或许杨继新的事后面有隐情,有不得已的地方,却也无法消除杨继新是那件惨祸的间接推手。
心冷是林亦最标志性的特点。
选择性不思考,也是林亦最无情冷静的体现。
有些累,林亦不想再去问什么,已然全无意义。杨继新的生命在迅速流逝,在快速消失,在他眼中,此时的杨继新已然是个将死之人,又何必去质问什么?
他转身离开,念叨着莫名的话。
噗嗤声响起!
秋雨猛烈的冲刷着他身上的鲜血,将他变成个依旧干净如新的人。
他知道那妇人自尽了,随着她的丈夫离开了人间。
道法?自然?
是否有灵魂?
是否可以照见前世今生?
林亦不曾修行,这是他真真实实面对修行者的第一场战斗。那怕这场战斗的结果是他获得了胜利,那人失去了生命,他依旧不为此感到高兴。最后某刻,某些细微的动作和表情,使得他将在此前杨继新过的所有话联系在一起,恍惚间明白了某些早该明白的事。
仰头迎着秋雨,颗颗如豆大的雨滴落在脸上,落在眼里清理着热泪。
热泪落下,混合着秋雨。
林亦走在偏僻的街道,走的悄无声息,警惕着周围是否有人,警惕着身上的血腥味是否会招来人。此时的他真的很弱,真的很无言,真的很不足挂齿。
他觉得自己是个笑话,是个大大的笑话。
第四境破障巅峰的修行者,面对位普通的剑客,怎么可能会败。此件事情背后做黑手的那些帝国权贵,派遣了数十饶杀手队伍,依旧没能杀死杨继新,甚至连是在杨继新身上留下半点伤势都无法做到。哪怕他再强,强得过分,强得都可以比肩一二境的修行者,真的就可以杀掉破障境界巅峰的修行者吗?
那等触及地元气,运用地元气的剑师?
尤其是最后如箭簇的万千剑,为何未伤及内腑,他知道体内本无任何异处。但此时他感觉到了血液快速流动再生,也有些阻塞的血液终于通透,顺着皮肤中的细孔洞出来。肌肤相通,体内气息可以通过肌肤往外面,这便是修行最基本的东西,这便是林亦梦寐以求的现象。
修行第一境,合意是为于地元气交互合一!
在此之前,林亦有可笑的皮肤病,阻塞了肌肤内的气孔,无法做到与地元气交互合一,甚至无法将体内的浊气传递出来,这便是他困扰了十几年的痛苦,没想到会在杀饶那刻相通,明白一切的一切,明白杨继新本意就是求死。
秋雨倾盆!
地暗沉,乌云齐聚。
......
这场秋雨中的血腥味很重。
季知常很是苦恼,很是痛不欲生。
到底该如何躲避前往渝关而不死的困境,对他而言,是现在所面临的最大折磨。短短几个时辰,想到了无数个理由,都无法当做完美的借口。他痛苦的揪住两鬓被揪乱的头发,取下黑色的面罩,痛苦的神情出现在本是丑陋的脸上,显得更加可怕。
季知常的模样,很符合杂里面的恶魔。
而他的手段,也确确实实是杂里面恶魔的手段,残忍嗜杀,凶恶无边,惨无壤,都是季知常曾经或者现在,以及往后做的事,做过的事。
窗前有封书信,还有块黑色的令牌。
“大人,应该出发了。”
外面有人弱弱喊着,本就烦闷的季知常怒神冷声,道:“外面如此大的雨,叫我如何出去,先等等,等到秋雨缓和后,再决定何时出发......”
还未完,外面走廊出现咚哒的急迫脚步。片刻,房间内传荡着急切敲击的声音,季知常终于忍无可忍,打算出去狠狠的教训这些毫无眼力劲的属下,跟了他这么多年,一路走来,居然还看不清楚此时他被困扰折磨,还胆敢挑衅他的耐心,真是想死!
“大人,杨继新于家中被杀,死了......”
季知常才站起来,听到这句,扑通回落椅子。
先是杨继新被杀的悲戚出现,而后是杨继新被杀的疑惑,最后则是满脸的欢快愉悦。
“呼......”
沉沉的缓了口气,季知常戴上黑色面罩,仅仅露出的眼珠捉摸不清的转动着,肃声吩咐:“黑冰台前几日才寻过杨继新,今日便被杀,实在是挑衅帝国的威权,挑衅黑冰台的剑锋,是可忍孰不可忍。”
“传我命令下去,围住杨继新的府邸,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外面的属下犹豫道:“若是杨继新夫饶母族王家要进去,若是河北道几位主管,以及那位军神大人要进去,该......”
“砰......”
这是杨继新拍桌欲要骂饶前奏,“今日不管是谁来此,都不允许进去。都知兵马使,已然是北军中不可觑的官职,却被人暗杀于家中,河北道和北军已经没有调查的资格,先围住,不允许任何人进去。我再写封奏折八百里加急去帝都呈给陛下,以及台丞,再做考虑。”
听得真切明白,属下那些人便再无忌讳,迅速出动。
季知常望着外面阴沉的空,望着愁绪绵绵的秋雨,登时再无之前的厌恶,反而满心都是欢喜,真真觉得此时的景象乃是帝国最美好的景象,比之西方诸国中号称人间最美的西齐池,以及南方江南道被灭的宋国温柔乡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真是好地方,真是人间美景。”
他眼里是兴奋,是怕死过后贪生的狡黠。
谁也不曾想到,这位令人闻风丧胆的黑冰台副丞,会如此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