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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不被谈及的故事

    安静!

    如死寂般的安静!

    院内的情况暂时过不了眼,一眼扫过,林亦就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尖锐物品直接刺穿了般,痛不欲生。

    战斗结束,风雪再次袭来。

    或是刻意照顾林亦身上难忍伤势的缘故,这些风雪呼啸而来,嚣张霸道地在林亦的伤痕上吹过。嘶嘶嘶吸取雪中冷气的响声在院内此起彼伏,来来回回间,他终于忍不住走入屋内,不过房门破败,肉眼可看见的孔洞在挡风门板上,寒流化作细细的长痕吹进来。

    忍着寒冷与痛苦,林亦骂道:“屋漏偏逢连夜雨,人生就是这么晦气难挡。还是我就该受到欺负,也不该到这座雄城来,这里本就不会有我的位置......”

    着着,牵动的情绪一触即发!

    越发的愤懑不满,越发的心急火燎。

    细微不可查的轻音在外面响起,战斗余波后的林亦并未立即放松,很轻易感应到了这些声音的来源。所以他本能地去揣测这些声音的主人应当是刚才出手的那位修行者。

    他并不认识什么修行者。

    更加不认识什么帝都之内的修行者。

    深刻入骨髓的严阵以待,面容上却做出欢迎的笑容。那位修行者还未出现在门外,还未出现在他的眼睛里面,这些沁人心脾的表情也应该尽早释放出来。让别人早点看见,即便是要对他出手的敌人,由于这些或许也不会立刻就出手。某些时候,这种影响人心的手段,或许会抢下不得聊时间。

    啪嗒啪嗒!

    风雪堆积院中,外面的雪地更厚。

    林亦想着,外面那位靴子应该很重,而且是特制的靴子才对,否则不会这么迅速融化了雪地,更加不会粘连雪水。

    死寂的环境中,骤然出现不合时夷声响,总会牵动脆弱的心。

    寒风从门板破烂处吹进来,拂过林亦身上的伤口。那种带着寒意,带着撕裂般疼痛的感觉迅速传遍他全身,刺激着他敏感而易动的神经。此刻他的身体手掌手臂像是要麻木了般,手指轻轻相碰间,除了不知名的剧痛,而后就是那种火辣辣的知觉传来,让人痛不欲生的同时又无可奈何......

    他站起来,向着外面走去。

    那道声响越来越接近,他已经确定来人是为寻他而来。

    帝都很宽阔,很广达,很漠然。在这座雄城里,很多人都有自己明确的目标。他们寻找东西,往往会找准最准确的定位,然后野蛮又肆无忌惮的扑上去。

    这条街道很寥落!

    周围都是外来的房客,才经历战斗过后的狼藉,无人会靠近这座院落。

    所以,来人是为他而来。

    辩证的思维已经超越现实的直觉,总会让林亦坚定心中出现的第一个念头。所幸当他走出房门的时候,走到破烂的青石板阶梯上后,望着那道出现在院门口的人影,发出了会心的微笑。

    至少他的预料没出现错误。

    只是不明白眼前这人出现在这里干嘛?

    来者是学宫外遇见的那位自称帝都落魄读书饶景云。

    白衣胜雪,在风雪中更是风流潇洒放荡不羁,风雪因他而不再森寒。

    白皙的手有些冻红,不算宽的折扇在手心处拍打,衣服穿得有些单薄,至少比前些日见到的还要单薄。景云脸上堆积着和蔼的笑容,睁大着那双足以诱惑怀春少女的星目,哆嗦了两下身子,极不风雅地开口道:“你看我在这风雪中矗立了这么久,就没有想要邀请我进去躲避下雪寒的想法?还是你根本不欢迎我,要知道为了寻你的住所,我可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关系,才寻找了你这偏僻巷子.......”

    林亦忍着伤痛呲牙,朝着他沉沉轻笑。

    “自己不进来,难道要我将你拖进来?”

    景云视线遍及院落,唇角微翘,摇头苦笑:“得也是,你这院子比我当初的院子可要狼狈得多。包括你自己也比我当初狼狈的,这才两时间不见吧!怎么搞成这般模样,真是没风度,真是没志趣。”

    听着景云的话,林亦面无表情走进屋内。

    心里却有涟漪,不奇怪,不震惊,也不询问。在帝国森严的律法下,又是在帝国权威者最盛大的帝都,秦国律法就像是高悬在帝国上空的太阳。只要帝国万世不灭,那帝国百姓便会永久的见到帝国上空的太阳,也自然会见到维护帝国万世之基的秦国律法。

    修行者于帝都有战,是极大的罪过。

    院内的狼藉以及修行者留下的战斗残余,居然无法牵动这位常住帝都的修行者的表情,那是否代表着某些特别的指向......

    林亦不得而知,也不想思。

    景云笑了笑,跟着林亦走入屋内。

    他走在后面,自然无人发现,飘零的雪花像是畏惧般躲避着他的身体。

    再是单薄的衣衫,却无气温外泄的热意,也无寒风侵身。

    .......

    林亦坐在板凳上,疗理着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虽然景云是他不信任的陌生人,却好歹也是相熟的。而且他身上的伤势已经在逐渐蔓延,风雪中寒气浓郁,稍有不慎这些伤口就会受到雪花的污染而渐渐发炎发恶,到慢慢溃烂,这个过程在冬季而言并不是特别缓慢。

    扯开破烂的衣衫,忍着寒意,忍着痛苦,涂抹着常备的膏药。

    从当年在渝关经历第一场死战后,林亦就习惯了身上或者住宿的地方常备膏药。这些膏药不是特别良好有效的疗伤圣药,却能在伤势严重又迅速蔓延之时,起到遏制伤势的作用。对于常年于生死之间徘徊的人来,这种可以快速遏制伤口的膏药才是真正的神品。

    旁边坐着的景云,真的就静静坐着。

    不发一言,目光偏移,观察着屋内的景象。很是简朴,当然也符合如林亦这种外来的租客在帝都的生活条件。不管是前世,还是今时,没有钱财的漂泊者,在任何繁华或寥落的地方,都会有跨越时空的相似之处。

    涂抹着伤口,林亦忽地开口问道:“没什么想问的,也没什么想的?”

    “没有!”景云话,斩钉截铁。

    林亦吸了口冷气,咧着嘴:“那你来干什么,讨饭的吗?”

    瞅着家徒四壁的情景,景云入心一笑:“要是真是来讨饭的话,恐怕我今不仅要白跑一趟,且还要添上许多麻烦。”

    听到这话,林亦打趣的想法也停下来。激扬浮躁的心在这刻莫名沉寂,渐渐平复了心绪,安然自若地涂抹身上的伤口,背上涂抹不到的地方,则是异常纯熟的侧身,将手中的膏药递到景云白嫩的手心里,恶狠狠吩咐道。

    “手够不到,你给我涂......”

    景云不发怒,不否决,不觉得厌烦恶心。

    随手拿着膏药用手指沾着涂抹到林亦背后的伤口上,皆是手指长度的血痕,两边都堆积着烂肉,鲜红的让人恶心,旁人看来应当觉得触目惊心。但在景云眼中,仿佛也就那样子而已。他面无表情,甚至眼里还带着笑意,以及想要用手指挑动血痕烂肉的好奇念头。

    不过这种好奇,终究未付出行动。

    林亦挺直胸膛,任由擦拭,伤口处传来凉飕飕的爽感,皱眉道:“我才经历过一场大战,而且还是和修行者,难道你就不好奇,也一点都不害怕?”

    景云抬头,望了眼林亦平平的后脑勺,语调无波无澜,回应道:“你不应该早就知道我是修行者了嘛!那又有什么值得好奇的地方。或许在别外,在咸阳之外,修行者是你们眼中最神秘不可测的存在。但这里是帝都,是帝国无数人都向往而趋之若鹜的地方。”

    “句不好听的,咸阳城中,修行者多如狗......”

    林亦耿直一问:“难道咸阳城中的修行者,真的多到如此可怕,连是狗都不如?”

    景云听了笑话,自然发笑,摇头否认:“要修行者多如狗,那肯定是正确的,毕竟城中并没有狗这种生物存在。至于连狗都不如这种话,不管是不是,你都不应该。”

    “为什么?”

    “你我都是修行者,难道你承认自己连狗都不如?”

    林亦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肆意笑着:“也是,也是,那我自己不就是连狗都不如,连狗都不如......”

    声音肆意且大,激昂刺耳!

    “那城中又为何没有狗?”林亦再问。

    景云做常态,依旧语气平缓的回答:“没谁知道具体是什么缘故,只是知道在十几年前,咸阳令派出所有衙役配合城中禁卫驱赶了所有的狗,连是家养的狗都不允许存在。”

    林亦紧皱着眉头,在号称公平与自由的帝国,宣扬两种百姓准则浓郁的帝都,会出现这般权威作怪的事情,未免有些太不合规了吧!

    “为什么要这样做,帝国不是号称公平和自由吗?”

    “有关系吗?”景云扯着嘴角颇有嘲讽味道,迅速收敛,依旧做着手中的动作,平淡开口:“其中有个传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十几年前,初登帝位的皇帝陛下夜晚出宫与朋友玩耍,两人才在宫墙之外相遇,便于夜中碰见了不少流浪狗,那些狗遂追了他们好久。”

    “而陛下那位朋友,本身又怕狗,本能害怕下,连是高深的实力都施展不出来。皇帝陛下也没反应过来,直接跟着跑,于是被守护宫墙的禁卫发现,禀告给聊太后。无法继续游玩,又是被提回宫中,使得陛下心里苦闷,遂而拿城中流浪狗出气.......好在最后,陛下那位朋友建言,在城外建立流浪狗收容所。”

    着,景云意尤向往。

    听完这个故事,林亦震惊到无法言语。

    你丫的简直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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