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夏侯鸢被打懵了,嘴角溢出血来。
夏侯止也吃了一惊,惊讶地看着已经坐起来,几乎要冲到床下再打夏侯鸢一顿的盛春。
“夫人……”
盛春只怒瞪着捂着脸趴在地上的夏侯鸢,喝道:“你有什么资格和园园相提并论!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一次次想害人性命,连自己家人都不放过,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园园也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夏侯鸢转头眼眶通红地看着盛春,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盛春却怒气未消,继续吼道:“园园那么单纯善良的孩子,进宫之前还跟我说要多带一些好吃的给你,说你整日在宫里朝前后宫的忙,太辛苦了。她说皇宫的吃食和规矩一样多,却也和规矩一样死板,没什么新鲜的,要带各种民间好东西给你尝尝……她什么都想着你,结果你是怎么做的!利用她对你的毫不怀疑,你竟然把她软禁了。还把她当成威胁元苏叶的人质!现在园园死了,元苏叶彻底怒了,他绝对会起兵造反,你才知道怕,我告诉你,晚了!
“你逼死了他最爱的女人,他是武将,手里有兵,他是不会善罢甘休,他会搅乱整个大齐,让朝堂鸡犬不宁。更会让你焦头烂额,后悔莫及。
“你现在来找我们,不过是想让我们出面,拿园园的事来劝说元苏叶,让他网开一面。你觉得可能吗?园园都已经被你逼死了,现在你还想利用她的面子来为你做事,你还是不是人!你怎么不去死呢!”
“母亲说得对!我不是个人,我差点害死二弟,是我毒死了齐邕,是我害死了园园,我十恶不赦,我罪恶滔天!我该死,我百死莫赎!我这就去死,我去死,然后看朝廷乱成一锅粥,等着元苏叶一路打过来,没人主持大局,没人收拾残局,等着刚刚安稳下来的大齐再次大乱,分裂,让百姓叫苦不迭,让天下生灵涂炭,这样就好了对吧!”
“你个畜生!”盛春抄起药碗便砸到了夏侯鸢头上,登时血花飞溅!
夏侯止心脏一紧,想说话却又没办法开口。只得紧紧盯着夏侯鸢不断流血的额头,打量着应该没什么太严重的问题。
夏侯鸢疼得大叫,捂着流血的额头,满眼猩红。
“母亲若觉得解气,那就亲手把我杀了!反正我是您生下来的,我现在就把命还给您,我也不委屈!”
“你委屈个屁!该委屈的人是我。我是造了什么孽,才生出你这么个不仁不义,狼心狗肺的孽障!至亲骨肉也能利用伤害,自己的丈夫也可以心狠手辣的毒杀。他不止是你的丈夫,更是大齐的皇帝,你知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早就够你死几千次几万次了!”
“我知道!可那又如何?我不杀齐邕,齐邕早晚也得死。何况他根本不是做皇帝的料,龙位让他坐,发挥不了真正的价值,就该让真正合适的人来坐,才能让大齐千秋万代,长盛不衰。自古龙位就该能者居之,那些昏庸的,无能的,软弱的,本就不适合被称作九五至尊!”
盛春差点被夏侯鸢气死,捞起身后的枕头又朝她砸过去。这次却没什么杀伤力了。
夏侯鸢把枕头扔到一边,站了起来,“母亲总说我应该恪守本分,做我自己该做的事。我该做什么?每天和后宫那些女人勾心斗角,还是窝在自己的寿康宫里花花绣花?我没有那个闲情雅致,我一肚子的学问,才不要烂在后宫那么点的地方。我活着不是为了取悦男人,我有我真正要做的事,我正在做我自己要做的事!”
“所以你就能伤害自己的亲人了!”盛春气急,想下床去打人,可实在没什么力气。被夏侯止赶紧扶住。
她一把甩开夏侯止的手,“你扶我干什么!我马上就要被这孽障气死了!你给我过去打她,把她给我打死!直接打死了事!”
夏侯鸢因为额头血流而脸色发白,眼睛却仍是通红的,“打吧,我今儿不走,爹娘若是想打死女儿,那便打死了。”
“你还敢这样说,你以为你是太后我们就不敢动你了是吧!我今儿就是打死你明天去偿命,我也不能再留你这个孽障活着为非作歹了!”
盛春一下起身,晃晃悠悠去窗前桌上取了她年轻时候的佩剑,嚓的一声拔剑出鞘。
这次夏侯止可不能不阻止了。
虽然他能狠心对夏侯鸢说那些话,但夏侯鸢有一句话说得是对的。他们已经失去了园园,不能再失去这唯一的女儿了。
盛春的性格他比谁都了解,生气起来不管不顾,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别说杀了自己女儿,就算杀了她然后她立马自杀都是有可能的。
她是真的被气死了,可冲动解决不了任何事。
若真的把女儿杀了,到时候回想起来也是后悔。毕竟是心头肉啊,如果不是恨铁不成钢到不行,谁又会真的把利剑对准骨肉至亲。
“夫人!夫人,不要冲动,不要冲动!”夏侯止急出了一身汗,赶紧上前去按住盛春的胳膊,“冷静啊夫人,泽兰做错了,你打她一顿,与她断绝了关系就是,何必杀人,连累你自己!夫人,冬凌!”
盛春哪里停得下那么多,叫什么夫人冬凌的全都听不见了,“你给我起开!”一把推开夏侯止,举剑就朝夏侯鸢劈去。
夏侯鸢苍白着一张脸,通红的眼里满是惊慌和恐惧,可却一步没移开,甚至还往前迎了一步,挺胸仰头等着那一剑劈下。
她想着,如果真的劈死,那就劈死了。
大不了自己这辈子就这么招,也都是她的命。可若到了下辈子,她还是会这么做,她不后悔!
“哎!”夏侯止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倒,等一站稳,就看着盛春的剑已经就要劈到夏侯鸢的脸上。
他吓得魂飞天外,一个箭步冲上去,“盛冬凌!”一把攥住盛春的胳膊,猛地推到一边,遂即将那佩剑抢走,用尽全力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