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再前世
“你醒了。”镇宁在床边坐下，问道：“还疼吗？”
“疼？”红玉眨眨眼睛，噌地坐起来，却由于用力太猛，脑门儿一下撞在镇宁的肩头，仰面又跌在床上。
镇宁皱起眉，怪道：“不会慢点儿。”镇宁伸出手，替红玉将被子盖好。
如此近……她离他如此近，近得连他低垂着的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意识到红玉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镇宁掀起眼帘，看向红玉：“怎么，我脸上有东西？”他抬起手，在脸上擦了擦。
红玉苦笑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很干净。”他看着她的时候，眼里只有看向苍生的悲悯，难道她在他眼里，就只是苍生？她知道他是有大慈悲的人，可是……她却不愿他这样看她。
镇宁笑了笑，将手从脸上拿下，红玉倏地抓过镇宁的手，道：“你受伤了？”
镇宁拂落红玉的手，道：“无妨。”
手落下的一瞬间，红玉有些失落，可她忽地想起什么，扭头朝外面喊道：“狐狸！你给我进来！”
狐狸正在房里摆弄他的玉符，听见红玉的咆哮声不由激动得一跃而起，似箭一般冲进红玉的房间：“哎哟喂！你可算醒了！点声儿行吗？别打扰到其他客人。”
“你！”红玉瞪着狐狸，道：“我不过就让你变成鞋子穿了一会儿，也是为了咱们能进入冥界着想，你怎么能放火烧我！”
狐狸一怔，恨不能仰悲号。
地良心啊！亏她醒了他这么激动跑进来，可这丫头，镇宁还在这儿坐着呢，她就往他头上扣这么大一屎盆子。
“怎、怎么是我烧的？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明明……”狐狸忌惮地瞄了镇宁一眼，极不甘地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红玉的指责有理有据：“我看得清清楚楚，火是从我脚底下烧上来的，我脚底下，就只有你。”
“我……”狐狸别过头，声咕哝道：“我真是比窦娥还冤。”
“不是他。”镇宁淡淡地插了句嘴。
“看见没。”狐狸抱着胳膊生闷气：“还是有明白人儿的。”
“不是他？”红玉蹙起眉心回想一番，只觉头痛欲裂，她甩了甩头，道：“这是哪儿？”
“黄泉客栈。”镇宁道，片刻，又问：“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红玉咬了咬唇，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狐狸来了精神，从地上爬起来凑到红玉床边，道：“姑奶奶，你差点烧了……”
“咳。”镇宁轻咳一声，打断了狐狸的话：“你再仔细想想，你在黄泉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是想起了什么，还是看到了什么、或听到了什么，试试能不能想起来，这或许和你的前世有关。”
“前世？”红玉道：“前世不就是被抄家灭门，被剖腹取子吗？这些，我都知道啊。”
“我的是……”外人宁沉吟片刻：“更久远以前。”
“更久远……”
“对啊！”狐狸连连点头：“想想你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
“对。”镇宁沉声道：“彼岸花的花香能唤醒人生生世世的记忆，我猜，你脑中的怨念决不是一世而成，必是累世所积，不然，不会这么强烈。你想想看，你在黄泉路上，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听了镇宁的话，红玉有些悲伤：“我、我命这么苦吗？还累世所积，难道，我世世都不得善终吗？”
狐狸很认同地点头：“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他被镇宁瞪了一眼，才闭上了嘴。
“唉……”红玉只觉心中郁结更深，她长叹息一声，继而苦思冥想一阵，突然抱着头“啊呀”尖叫一声，镇宁叹了口气，扶着红玉躺下，道：“想不起来就算了，你还是先休息吧。”
“我好像……”就在镇宁和狐狸都放弃聊时候，红玉突然开口道：“我好像听见一个女人在对我话，她、不得已什么的……所以，要杀了我？”
“对！就是她！”镇宁少有地露出一丝紧张：“她了什么？她有没有给你什么东西？”
“我、不记得了。”红玉道：“只是模模糊糊有些感觉，你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吗？难道，又是我的情敌？”
镇宁摇摇头：“她是你母亲。”
“什么？”纵然是很久之前的前世，红玉还是对自己的过往感到有些震惊，她到底犯了什么滔大罪，连她的母亲都要杀她？
“啧啧啧啧……”狐狸感慨道：“丫头，你命真苦啊。”
“我的母亲？她为什么要杀我？”红玉问道。
“我也很想知道。”镇宁道：“可是除了你和你母亲，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事情的真相，因为当时，只有你和你母亲在场。”
“哦。”红玉闷闷地应了一声，蜷缩进被子里，不让镇宁和狐狸看见她哭了，
“你先睡一会儿吧。”镇宁罢，和狐狸一起走出了屋子。
红玉缩在被子里，终于可以声地哭出来，她的命运如此坎坷凄苦，镇宁和狐狸居然还劝她不要恨了，她怎么可能不恨？怎么可能不怨？
真是两个不知所谓的人！
走出屋子，狐狸叹了口气，道：“实话，我都有些可怜这丫头了，我都要原谅她身上的怨气了。”
镇宁道：“我就是怕她承受不了，所以才瞒着她。这次向她透露一点，只是为了打消她的疑虑，但愿，不要适得其反才好。”镇宁心事重重，正是因为她的善良，他才坚持选择了她，可是……万一她陷入魔障，对于三界，又将是一称劫。
“不会。”狐狸大大咧咧地摆手：“虽然经历了那么多世的坎坷，可我看那丫头的性还是善良的……”
两人走下楼梯，看见容妖还在客栈门前坐着，狐狸的话哽在喉里。
镇宁斜睨了狐狸一眼：“你以为她只是一个开客栈的？”
“难道不是？”
“这可是黄泉路，俗话，黄泉路上无客栈，能在黄泉路上开客栈的，你觉得是普通人吗？”
“牵什么背景？我还有背影呢。”狐狸生一副谁也不服，又见谁都怂，总之大话是不带眨眼：“不过你且，她有什么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