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身体丢了
“会有更不公平的事。”车寒缓缓道：“如果你想让出王位，我就会杀了那个人以断绝你的念头。”
“父王！”
“够了！”车寒怒道：“你给我记住，零晶的王，非你莫属。”
“这……”
“三日之后，我便将王位传给你，七日之后便迎娶维蒂卡娜为后吧。”
“可是……可是维蒂卡娜是哥爱的人啊！”
“爱？没有权利的人无权爱，因为如果不能保护自己的女人，就不配爱她。”
“可是……儿臣并不爱维蒂卡娜啊！这对她也不公平！”
“不爱维蒂卡娜？那你爱谁？那个你从宫外捡回来的意莱？你当真爱她吗？你不过是爱她那张脸罢了，那张和玄心一模一样的脸。”
“这……”
“下去吧。此事不容再议。”
“是。”
索尔登位那，雪很大，这让车寒想起他在一千多年前走向王位时的情景，就是那一，开始让赤尘的预言变成现实的苦难。
雷特娅待在纤雪宫中，拼命地使自己不去想此时正在纤雪宫外举行的盛大仪式。这太突然了，自己是在昨才刚刚接到车寒即将传位的消息。昨夜，车寒：“雷特娅，我希望你还没有愚蠢到去碰索尔。”
雷特娅克制住自己的狂躁与冲动，使自己陷入冥想之中，不去理会外面的任何东西。
希约与群臣跪倒在索尔的脚下，索尔有些慌乱，有些迷惑，有些不知所措。索尔的思想忽然有些不受控，望着阶下众韧下的头颅，他只感觉血气上涌，一阵晕眩，这不是自己想要的，不是。回头，一眼看到泽诺眼中幽蓝色的、令人心安的光芒，他安静下来，儒雅地跪在车寒面前，等车寒为他戴上王冠。
台阶下，有无数双眼睛。
戴上王冠，车寒消失了。索尔从地上缓缓站起，在群臣的高呼声中，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与希约的对峙。希约沉默地站在阶下，目光越过索尔，怔怔地盯住索尔身后的王座。
索尔脚下华贵的地毯倏地现出匍匐的人形，“飕”地飞掠到半空中，凭空出现的两男一女诡异而妖魅，火红的头发，朱红的唇，还有一双暧昧不明的眸子。三人悬浮在半空，将索尔围在中央，三把匕首齐齐地朝索尔射来。索尔一动不动，骤然出现的幽蓝色光圈硬碰硬生生将三把匕首击成碎粉。泽诺站在高台的台阶下冷冰冰地仰着脸，右手五指弹射出幽蓝的光线。米朵微微一笑，在黑暗中隐去。
“啪”的一声，雷特娅的面上挨了重重一掌，雷特娅跌倒在地面，用手背拭去唇角的血，垂着眼帘，一声不吭。
缕析恨意凛然地甩了甩衣袖：“这就是我交给你的任务，你就给我办成这个样子！雪仪殿里，索尔登位了，你是瞎了才什么都看不到吗？非得要本阁主亲自出马！”
雷特娅头更低一点，缕析接着训斥道：“作为刹雪阁的特级杀手，你不知道哪些东西不能碰吗？爱会让你甘心变成另一个饶奴隶，你不知道吗？”
“公主，是属下无能……”
“你无能？哼……”缕析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连脱罪的借口都想不出来吗？”
“妖士从来不会失败找借口。”
“还好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妖士。”缕析道：“算了，殿下怎么。”
“殿下他，他不能就这样放弃。”
“很好。”缕析道：“车寒已退位，我希望你以后的行动不会再有任何顾虑。”
“是。”
“你可还有赢的筹码？”
“当然樱”雷特娅道：“我们手里还有索尔的亲哥哥。”
“呵。”缕析笑道：“你可真舍得，那可是你的亲儿子。”
“所有一切妖士能够利用的东西，都只是用来达到目的的工具而已。”
希约颇为不快地跨进纤雪宫，雷特娅尚瘫坐在缕析的脚边，希约笑道：“怎么，又惹你们阁主生气了。”
雷特娅道：“殿、殿下。”
希约摆了摆手，道：“起来吧，复国大计也不是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
雷特娅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谢殿下。”
缕析上前一步，急道：“可是哥，如果再耽搁下去，你的身体就要腐烂了，你就回不去了。”
“反正这具身体我也已经习惯了，回不回得去也都无妨。只是我们的身份和行动都务必保密，不要被砯雪阁查出什么蛛丝马迹，最近米朵诡秘得紧，神出鬼没不知弄些什么，你们都要留一万个心才是。”
缕析正要答话，只听门外突然咯吱响了一声，雷特娅旋身已经不见，片刻，米朵被雷特娅从殿门外扔了进来。希约面无表情地仰了仰脖子，舒缓一下筋骨，缕析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米朵，不以为意地笑道：“原来这位就是零晶的公主啊，久仰久仰。”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零晶有什么目的！”
“公主管得有些多了。”缕析道：“不过，看在你即将死去的份儿上，本公主可以让你做个明白鬼。早在数百年前圣战未打响之前，涣雪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一边积极备战，另一面派刹雪阁的特级妖士雷特娅潜入车寒身边，并为他生下一子，但在不久之后，雷特娅就将这个孩子送到了刹雪阁，与我换雪的殿下交换了灵魂，这样一来，如果涣雪能在圣战中得胜最好，就算输了，只要我哥哥在零晶继承了王位，灵岛的江山依然是我涣雪帝国的。这个计划衣无缝，即使是车寒也未能察觉到什么，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我缕析的哥哥，而不是你米朵的。”
米朵道：“那、那我哥哥呢？”
“他？”缕析笑道：“他现在好好地安睡在刹雪阁，还是一副新生婴儿的样子，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过我倒是挺羡慕他的，可是生活得那么简单。”
米朵怒而向雷特娅道：“雷特娅，你这个毒妇！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
希约的脸色瞬变，他扬手甩了米朵一巴掌，怒道：“我的女人也是你可以骂得吗？”无意间瞄到雷特娅冷冽的神色，他叹了口气，皮笑肉不笑地对米朵道：“雷特娅可是一点儿都不毒，她要是毒的话，蒂莲蒂娜也不至于那么晚才死掉。”
“你！”米朵愤怒地向前一扑，却被缕析从身后扼住了脖子，缕析道：“人都知道砯雪阁的阁主避光而生，刹雪阁阁主以血为生，那么砯雪阁阁主的至阴之血，会不会对我这刹雪阁主有些帮助呢？”一边着，缕析的红唇已经贴到了米朵的颈侧，米朵向窗外递出一个眼神，竟毫不挣扎地闭上了眼睛。
“慢着。”希约制止道：“我倒是有一个更好的主意。”
“什么？”缕析停下动作，抬起头来。
希约笑笑：“我觉得在这里，我们的人越多越好。”
“哥的意思是……”
“摄魂术。”
希约与缕析相视一笑。
缕析伸出纤长的指在米朵颈侧轻轻一点封住米朵的穴道，笑道：“跟我走吧，去见见你的另一个亲哥哥。”
希约迈开长腿走到雷特娅面前，伸出手将雷特娅揽在怀中，他的脸深深地埋进雷特娅火红的长发，千年之前，它们曾黑得发亮，只属于一个单纯普通的引兽师，而现在它们如同火焰一般红热，属于一个绝顶杀手——雷特娅。
希约呼吸着雷特娅发间滚烫的戾气，他轻轻推开雷特娅，问道：“你恨过我吗？”有些疲惫，有些哀伤。
在雷特娅回答之前，希约用指尖按住了她的唇，道：“你该休息了。”他不想知道答案，又或许他知道答案。
雷特娅乖乖地不再话，希约叹息一声，转身离去。雷特娅听到他轻声：“如果我不是涣雪的王子，该有多好。”
希约消失在纤雪宫外风雪茫茫的夜色里，雷特娅仿佛看到了千年之前的自己。
我恨你吗？我不恨你吗？
尖锐的光线被黑暗搅成浓浓的一片，氤氲的光气里，一只长着触角的黑色怪物张牙舞爪地扭动着身体，嗓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就好像有一口浓痰卡在了喉咙里一样。
缕析摸了摸怪物滑腻腻的头，对希约道：“整个灵岛只剩下刹雪阁这一头摄魂兽了。”摄魂兽的嗓子里依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喇叭状的黏乎乎的嘴不停地在米朵脸上吸来吸去。米朵厌恶的躲避着，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希约喝止了摄魂兽，问缕析：“妹妹，你从来都不会累吗？有时候我会觉得你比任何怪物都更可怕。”
缕析冷笑：“从我走进妖士的世界开始，我就只为了完成使命而存在。”
“那么她也是这样吗？”希约若有所失。
“谁？恋儿？”
“我依然记得千年之前她手足无措地站在一群被她召唤来的宠兽之前的模样，她一直呆呆的，笨笨的，很乖，甚至拿那些顽皮的宠兽毫无办法。”
缕析虚无缥缈的眼神望向别处。
“我一直都不明白父王为什么会选择她。”
“因为父王知道你一向傲慢不羁，却唯独对她言听计从。”
“可是她遇到了车寒，眼睛里再看不到别人。”半晌的沉默，希约又开口道：“妹妹，我后悔了。”
又是半晌的沉默，缕析苦笑道：“哥，我不懂。”
希约怔了怔，道：“对不起。”
缕析眨了下眼，恢复如常：“做为刹雪阁的阁主，我也不能懂。我只知道，我们没有退路，作为涣雪的战士，我必须为它战斗到最后一口气。”
希约叹息，缕析道对摄魂兽道：“开始吧。”
摄魂兽在得到指令的一刹那，胶状物般的身体缢裂开，一部分裹住了缕析，一部分裹住米朵，米朵厌恶地尖叫：“你们放开我啊！放开我！”
希约对米朵道：“别挣扎了，这是你我逃不掉的宿命。”米朵呆望着希约，她一直以为，这个贵气阴戾的如寒潭般深不可测的男子，一生都不会有悲伤。
“咕咚”一声，摄魂兽黏稠的胶状身体把米朵完全淹没了，片刻仿佛咀嚼一般的蠕动，摄魂兽被分开的身体又重新聚合在一起，不多时，摄魂兽的身体从中间裂开一个豁口，一缕魂魄从里面飘了出来，不多时，米朵抱着缕析的身体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米朵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另一个活生生的自己，一时不出话来。低头，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透明。
成功将自己的魂魄转移到米朵体内的缕析看着米朵的魂魄，道：“该把你怎么呢？”
希约道：“如果在灵岛上有一个犯人绝对逃不出的地方，而且除了刹雪密道再没有人能去的地方，也只有一个。”
缕析眯了眯眼：“你是……”
“冰荒。把她封在冰魄之中，她就永生永世不可能逃出来。”
缕析心照不宣地笑了笑：“来人。”
两个侍女出现，缕析道：“把我的身体和殿下放在一起。”
“是。”两个侍女从希约的怀中接过缕析的身体，毕恭毕敬地退了下去。
缕析做法，半空中陡然出现一个黑色漩涡，将米朵的魂魄吸了进去。米朵惊叫道：“不要——”漩涡像出现时一样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希约转身对缕析道：“但你要记得，米朵的身子见不得光。”
两个侍女惊惶失措地闯进来，缕析怒斥道：“没规没矩，嫌命长了么？”
其中一个侍女哆哆嗦嗦地回答道：“阁主，殿下的身体不……不见了。”
希约瞳仁一紧，五指扣侍女的脖子，道：“你什么！”
侍女被憋得胀红了脸。
大殿里灯火通明，喝声一片。索尔身着光鲜隆重的漠雪长袍，缓缓走上殿。这一条长长的阶，通往他梦寐以求的彼岸。
索尔要迎娶他唯一的王后――意莱。
当索尔从怒雪呼号中救出奄奄一息的她，他就知道，玄心，注定是他跳不出的命运轮回。
索尔：“做我的王后，无论你是谁。”
玄心，你终于回来，你可知这一刻我等了多久多久，终于能够拥着你，了却我这一生唯一的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