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女妖
当天帝离开以后，玄石和镇宁站在华胥神尊的面前，谁也没有说话。华胥神尊依然像刚才那样，只是慢慢地品着茶，但那茶却也神奇，似乎无论如何也喝不完似的。她一口一口仔细地抿着，似乎是这洪荒之中最甘甜的佳酿。
“师、师尊。”终于还是玄石忍不住打破了空气中的寂静。
华胥神尊微微掀起眼帘，看了玄石一眼，又看了镇宁一眼，淡淡开口道：“何事？”
“师尊，不知天帝方才和您……说了什么？”玄石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很关心？”华胥神尊微笑着反问。
玄石垂头不语，他自然不关心，关心的是镇宁好吗？
华胥神尊也并不继续问下去，她转而问镇宁：“镇宁，你猜，天帝与本座说了些什么？”
镇宁低垂着头，道：“回师尊的话，弟子……不敢妄自揣度天帝与师尊谈了些什么。”
华胥神尊微微一笑，对镇宁的话并不以为意。片刻，华胥神尊淡淡说道：“无论你心中有怎样的怨言，天帝毕竟是三界之主，你总不该当面驳了他的面子。虽然天帝有时处事确有思虑不全之处，但是，自他管理三界以来，三界之中确实并未出什么大的乱子，这与他平日里对三界的诸事多有上心是分不开的。天帝在位以来，虽然对三界并未作出什么大的贡献，但是也并没有什么大的过失，这与他的小心谨慎是分不开的，你可明白？”
镇宁垂下头，道：“弟子明白。”
华胥轻声一笑，问道：“你可是真的明白？”
镇宁抬头疑惑地看了华胥神尊一眼，不明白神尊此话是什么意思，片刻，他问道：“师尊，弟子不明白您的意思。”
华胥微闭上眼睛，从唇间轻飘飘地飘出一句话，道：“修大道者，当以天下为先。”
“弟子……”
“本尊知道，你一向做的很好，甚至不惜抛却皇子的身份，随本座入这洪荒，在你心中，一向是有大慈悲的，有时候，你的大仁大爱，甚至连本座都自愧不如……”
镇宁赶紧道：“师尊言重了，弟子在师尊面前，卑微如蝼蚁一般，怎敢与师尊的日月同辉相提并论，师尊折煞弟子了。”
华胥神尊淡淡一笑，对镇宁的惶恐不以为意，她说道：“有大慈悲者，当以天下为先。镇宁，本座问你，若有一天，当红玉与天下苍生发生冲突，你会作何选择？”
镇宁拧起眉心，道：“师尊，红玉她天性善良，弟子不会看错的……”
“镇宁，不要回避这个问题。”华胥神尊幽幽问道：“本座问你的是，如果有一天，当红玉与天下众生发生冲突，你会如何取舍？本座说的是假设，是如果，并不是说，她一定就会与天下众生发生冲突。”
镇宁蹙起眉心，薄唇轻轻抿起，他无法想像那样的场景，他无法想像，有一天，红玉会与天下为敌，他相信红玉是善良的，她一定能够战胜心中的那些魔念，她一定不会被轮回中所带来的戾气所左右，他是相信红玉的。
镇宁的内心在挣扎，事情没有发生之前，他无法作出选择，因为他决不肯相信，红玉会与众生为敌，他也决不相信，红玉会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师尊……”镇宁痛苦地说道：“弟子想像不到，弟子……依然不相信她、不相信她会伤害苍生。”
“那好。”华胥神尊微微一笑，那笑意轻浅，如她盏中那轻漾的茶水：“那你便去亲自感受一番吧，本座相信，你能在那样的情境中，找到你自己的选择。”
华胥神尊说完，镇宁只觉得整个人都昏昏沉沉，仿佛被大量的迷香包围了一般。而玄石看见镇宁直挺挺地倒下去，平躺着缓慢飞出窗外，朝他自己的房间去了。
“师尊？”玄石担忧地问华胥神尊：“镇宁师弟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华胥神尊轻轻摇了摇头，道：“不必担心，他只是会小睡一会儿，等他醒来，本座相信，他会作出正确的选择的。”
“正确的选择？”玄石不明白华胥神尊的意思，难道是说……师尊已被天帝说服，然后……想要给镇宁看到一段假象，逼他作出杀死红玉以绝后患的选择？
“师尊……”玄石担忧道：“红玉这孩子，徒儿也见过，她确实不像天帝所说的那样，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这孩子生性善良，即使在轮回里遭受那么多的苦难也仍保留有善良的心性，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品质啊。师尊，徒儿求师尊能够给红玉一个机会，不要轻易就抹杀她的存在。毕竟，未来未知的东西有太多太多，天帝只是猜测红玉可能会被她身上的戾气所控，而并不能证明红玉真的就会被她身上的戾气所控，成为祸害三界的魔头的，师尊，每一个生命都有它所存在的道理，每一个存在着的生命都应该被尊重和爱护，我们没有理由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轻易判定他人的生死，这与大道是相背而驰的，无为而治，天地间自有它自己的法则，师尊，这不是你一向教导我们的吗？”
玄石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华胥神尊却只是笑而不语。
玄石心下有些慌了，道：“师尊，难道徒儿、说错了吗？”
华胥神尊这才笑道：“没错，你说的并没有错，为师一向是这么教导你们的。”
“那您为什么同天帝站在一起？为什么要抹杀红玉？”玄石不解道。
华胥神尊笑道：“你只记得为师曾教导你不要轻易抹杀一个生命，却不记得为师曾告诫过你，在一件事情未调查清楚之时，不要妄下结论？”
“嗯？”玄石更加不解了：“师尊，您的意思是……”
“从一开始，为师连一句话都没有多说，你是从何得知，为师要抹杀红玉的存在？”华胥神尊笑道。
玄石一时愣住：“师、师尊……”华胥神尊确实没有说要将红玉从三界除去，从他和镇宁走进房间开始，他们看到天帝与华胥神尊心平气和的谈论，自然而然地以为华胥神尊认可了天帝的说法，但其实，华胥神尊并没有下结论，一切都是他和镇宁在说，一直都是他们自以为。
“师尊！”玄石高兴道：“难道您……并没有要杀红玉的想法？”
华胥神尊笑道：“天道有轮回，上有天道，下有冥司，为师不过是在洪荒中隐居避世之人，有何权利对他们的性命生杀予夺？就连为师，也不过是天道法则之下的小小蝼蚁，本尊相信，既然天道将她生于这世间，就必然有天道自己的安排。有一句话叫：存在即合理。本尊决不会去做一些与道心相违的事情。”
华胥神尊说完，玄石不由羞愧地垂下了头，原来在师尊心中早已有了打算，他和镇宁，实在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华胥神尊说完，见玄石不语，怕他因痴生出魔杖，便说道：“你我且在这里静静地看着，且看看镇宁会做出如何的选择。”
玄石皱了皱眉，他自然知道华胥神尊此言何意，神尊必然是在梦中给了镇宁考验，要看他在红玉与苍生之间做何选择，看他在私情与大爱之间做何选择。虽然师尊刚才说不会擅自决定他人的生死，但是玄石知道，镇宁在梦中的选择，必然会对师尊的决定起到决定性的做用。万一镇宁在面临着艰难的抉择时做错了选择，就可能将红玉的性命就些断送。如果在梦中，当红玉被戾气所侵蚀而成为祸害三界众生的魔头，如果镇宁选择三界众生，那么师尊便一定不会与红玉为难，可万一镇宁选择了红玉，而对红玉的恶行视而不见或者助纣为虐，那么，师尊必然会毅然决然的将红玉除之而后快。提前斩断红玉可能为祸苍生的可能，那么，师尊就会做出和天帝同样的决定。
想到这里，玄石不禁暗暗替镇宁捏了把汗。
“镇宁，你可莫要做错了选择啊！”玄石在心底暗暗说道。
但见华胥神尊一拂衣袖，便见半空中如悬一面大镜一般，镜中映出一片陌生的天地，这陌生的天地并不属于洪荒，玄石也认不出这是哪里的景色，只猜测这大概便是镇宁的梦中之景。
果不其然，但见镜中浓雾弥漫，雾中隐约有一个人影，那人影正拨开浓雾慢慢走来。
那人正是镇宁。
却说镇宁被华胥神尊施了术法后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他发现自己不知为何忽然转换到了一片自己并不相识的地方。
真是奇怪，他刚刚还在华胥神尊的房间，天帝刚刚离开，他本来还想请求师尊放过红玉，怎么就突然来到了这个地方？
镇宁仰面四望，发现这个地方他并不认识，并且从未来过，奇怪，他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来。
镇宁正观察着环境，忽然听到身后有喊杀之声，接着，便传来一片求救讨饶的声音。那些声音中夹杂着各种惊慌失措，仿佛绝望之极。
怎么回事？镇宁拔剑而立，竟然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他若没有撞见便罢，只可惜他撞见了，这事他便不得不管。
镇宁提剑腾空而起，透过层层雾气，他看到不远处有一片人正往他这个方向跑来，那些人群中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也有孩子，甚至还有在襁褓中哇哇哭叫的孩童。
他们一边跑一边往回看，仿佛身后跟着一头洪水猛兽似的。
奇怪。镇宁喃喃自语，他们在躲什么？他们身后明明什么也没有，可是他们为什么这么害怕？他们在害怕什么？
镇宁想不明白，因为在那些人的身后，确实是什么都没有，饶是他灵力滔天，法力无边，也无法感应到他们身后有什么可怕的怪物，除非……那个行凶者比他的力量更强！
这确实足够可怕。可是，如果那个行凶者比他的实力都还要强，那他为什么要欺负这些寻常百姓？难道他就不觉得，伤害这些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实在是有失风度吗
不！他决不允许一个强者去伤害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想到这里，镇宁朝那群百姓飞了过去，那些百姓看到镇宁从天而降，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扑通一声便朝镇宁跪了下来，哭着哀求道：“少侠救命！少侠救我们性命！”
镇宁收起剑，扶起为首的一个老大爷，问道：“老人家，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为何会惊慌失措地逃？难道后面有什么人在追你们吗？”
那老人家一听镇宁的话，便吓得连连哆嗦，但见这许久身后那妖物也没有追上来，镇宁看起来又很厉害的样子，不由得胆气壮了几分，气得直发抖，说道：“她！她不是人！她是妖怪！是妖怪！”
镇宁皱了皱眉，说道：“老人家，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人家说道：“我们本是不远处一座村子里的村民，平日里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自给自足，日子倒也过得平安喜乐。我身后这些人，都是我们村子里的村民。”
“是啊，是啊。”后面那些人附和着。
“可是不久之前，村子里突然来了一个练魔功的女妖。”老者想到这里，仍恐惧地忍不信打抖：“那个女妖以食孩子魂魄为乐，尤其喜欢吃男童的心脏。她刚来的时候，我们本以为她过两日便离去了，便向她献祭了一个男孩子，可是……不想这妖孽却并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她规定我们多久就要向她献祭一个孩童，若不按照她说的做，她便要屠我们的村子，村民们害怕，只好按照她的要求给她献祭孩子，男童吃完了，又吃女童，可是……村子里哪有那么多的孩子去给她吃？村民们为了保命，只好将孩子都献祭给了她，后来，村子里再没有一个孩子。我们本想着那女妖会就此离去，没想到……她竟然又让村民们每隔一月，就给她献祭一个男仆……村民们终于忍不了了，再这样下去，我们村子里的人就要绝户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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