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谁是主子
尚庭院还是老样子，看的出来，他离开的这十三年，这里被打理的很好，唯一变的，就是物是人非！
“侧王妃娘娘是个心细的，知道世子回来一定会怀念旧物，命老奴每日派人前来打扫。”
姬元珏扫了一眼脚步仍然稳健的管家，那肚子似乎又肥了一圈。
“王管家这些年活的很是滋润呐！”
“哪里哪里，侧王妃娘娘是个能干的，老奴只需用心辅佐！”
张口闭口都是侧王妃，这些年，侧王妃寇如眉在王府中是颇得口碑，这偌大的渊王府，全然没有了母妃的半丝身影！
唯一的身影，就是母妃当年身边的贴身侍婢，赵瑾。
赵瑾一身浅褐色的圆领对襟长衫的官服，头发悉数束于头顶，套了珍珠铜冠，赫然一个官家之人。
十三年过去了，当年那个随在长公主身边意气风发的女子，如今已经是个沉稳内敛的中年女人。
她从内阁之中走了出来，见到姬元珏的那一刹那，不知是欢喜激动，还是心酸忧伤，一瞬间红了眼眶，扑通跪地，“奴婢，拜见世子！”
她一声跪拜，铿锵有力！
姬元珏上前将她扶起，寒凉的眼底难得染上一抹笑意，“赵瑾姑姑如今已经是户部的赵郎中，管着东陵的财权，怎可自降身份？”
赵瑾抹掉眼角的泪珠，看着如今的世子，已经是个冠艳风华的男儿，心下甚慰，这才轻轻一笑道，“管着东陵财权的是户部尚书林如海林大人，上面还有侍郎向齐向大人，向大人世子是知道的，以前和奴婢一起追随在长公主的身边……”
提起长公主，赵瑾又不免伤心起来，但还是扯出一抹笑意接着道：
“奴婢自幼就跟随在长公主身边，长公主和世子都是奴婢的主子，一日为主，便是终生为主，在世子面前，赵瑾自是奴婢！”
姬元珏也不与她争辩，道，“夜深，赵瑾姑姑不用伺候，还是快些回府安歇吧。”
赵瑾默首，道，“是，世子，奴婢的宅子就在王府的后面，世子需要奴婢，奴婢随叫随到！”
赵瑾位列官职，不能再住在渊王府，所以便将宅子安在了渊王府的后面，临近尚庭院，就是等着世子回来，还能贴身照应着。
“赵瑾姑姑有心了。”
“奴婢应该的！”
话落，再次对着姬元珏施了一礼，委身退下，经过宜川的时候，隐隐嗅到血腥之气，眉宇皱起，又不免回身看了一眼踏进内阁的绝代风华之姿，世子这些年，过的一定不安稳！
赵瑾和向齐当年追随在长公主身边四处经商，东陵国库里大部分的钱财都来自于长公主的赋税，长公主临死前，将自己的产业悉数上交了国库，并举荐了赵瑾和向齐任职户部。
户部是一个国家能否运转的关键，长公主的产业产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皇上自然什么要求都会满足长公主殿下。
户部向来都会派皇室中人坐镇，现下的几个皇子，已经自成太子和文平王一派，无论派哪个皇子坐镇，无疑就是失了平的两端，这是一国皇上正当年时候的大忌！
姬元珏就不同了，长公主殿下是皇上的胞姐，世子是长公主之子，是皇上的亲外甥，立于太子皇子之外，又是一个不好拿捏之人，将户部大权交到姬元珏的手里，又有忠心的向侍郎向齐和赵郎中赵瑾辅佐，而户部尚书林如海又是皇上的人，这样的户部，坚不可摧，皇上自然放心！
而太子凤墨临和文平王凤墨羽都知道姬元珏的为人，虽然这些年他并不在帝安，但是也秘密接触过。
姬元珏为人，深不可测，极具城府，又冷血无情，阴邪狠辣，户部在他的手里，谁都捞不到好处，若是想要争夺皇位，这财权是在兵权之上，没有钱财，如何谈养兵铸造兵器？
所以只有姬元珏死了，这户部坐镇的皇子人选他们才有机会！
而最有机会的是太子，长公主是渊王妃，渊王妃已故，渊王侧妃寇如眉和当今皇后乃是同胞亲姐妹，如果姬元珏死了，这渊王府的世子之位自然就是侧王妃所出的渊王次子姬元飒，那户部财权理所当年的就交托在了姬元飒身上。
姬元飒是太子凤墨临一处，所以最想姬元珏死的，不言而喻！
但是也有可能是文平王，毕竟谁都能想到姬元珏之死对谁最有利，他想栽赃嫁祸也很有可能！
姬元珏刚踏进内阁，院外就响起了脚步声，姬元珏嘴角微弯，扯起嘲弄之色。
一身墨紫色雍容华贵衣袍的寇如眉带着嬷嬷和一群下人走了进来，对着姬元珏弯身一礼，“世子！”
起身之后，脸上挂着慈母笑意，“世子在荣昌侯府可有用膳？我命人备了夜宵膳食，还在厨房热着呢，世子若是饿了，我这就命人传上来。”
姬元珏也未瞧她一眼，一拂袖坐到了茶几侧，宜川上前，为姬元珏斟了一杯茶水，姬元珏抿了一口，才看着王管家道，“十三年未回府，我这尚庭院的规矩也该立一立了，王管家！”
“老奴在！”
“本世子喜欢清静，日后若是想进尚庭院，需先递了牌子，本世子见了，允了，才可入！明日你便通知下去罢！”
“这……”
这话里明显就是给侧王妃听的，王管家自然为难，又在心中腹诽，这世子还是与幼时一样，狂傲嚣张，目中无人，不敬长辈！
“怎么？本世子的命令还需得了谁的同意？”
凌厉的眼锋一扫，王管家肥厚的后背上瞬间阴寒无比，似从极阴冥间走了一遭，拂袖擦去额间忽而涌上的细密汗珠，正欲开口，侧王妃先出了声为他解围。
“世子莫怪，王管家上了年纪，许是略有耳背，世子是渊王府的主子，世子的命令，他怎敢不从？”
又出声训斥道，“王福！若是再耳背，这渊王府的管家之职你是担不得了！”
王管家赶紧跪下，“世子恕罪，老奴明日即刻传达下去！”
寇如眉看不出姬元珏的情绪，默首道，“是我唐突了，今日世子刚刚回府，也是来看看世子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好派人置办，还有挑了一些下人过来，都是府上细心麻利的，送来给世子差遣！”
“宜川，送客吧！”
姬元珏饮完一杯茶，杯落，起身，目光所及，似乎房间内并不存在寇如眉这个人，踏出门，向着后院的寝房走去。
宜川对着寇如眉施了一礼，道，“夫人，世子喜静，这些下人就不必了！”
“渊王府世子，没有下人伺候，有些不成礼数！”
“这个侧王妃不必担心，在四下居的时候有专门伺候世子的下人，明日便会进府，夜深，侧王妃还是早些歇下吧！”
有逐客之意，饶是修养再好，脸色也暗沉了一下，不过转瞬即逝，道，“既如此，我就放心了，告辞！”
出了尚庭院，寇如眉身边的荆嬷嬷语气不悦的道，“娘娘，世子对您也太没有礼教，太目中无人了些！”
寇如眉脸色阴沉，瞪了荆嬷嬷一眼，“好了，莫了！”
“是！老奴多嘴了！”
一时再无声音，只余脚步的沉重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