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出道(一)
“为了保证计票的公平公正,我们会与独立的第三方机构进行合作,由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为节目的网络投票提供商定程序服务。”
这是《国民偶像》制作组给陆修的一个交代。
四大的噱头足够大,而且具有相当的公信力,如果是任何一个对金融圈子不甚了解的娱乐公司高层,恐怕也就这样罢了,可是陆修不是。
他是做投行的,华融金融坐落在整条金融街最寸土寸金的腹地,他几乎是一眼就看穿了乐文传媒敷衍他的文字游戏。
陆修反手一个电话打回去,“赵总这是在耍我玩呢?”
“商定程序业务报告只报告所执行的商定程序及其结果,不发表任何鉴证意见,既然如此您拖上四大还有什么意义?充当吉祥物吗!”
赵总在电话的另一头冷汗都要下来了。
陆修把那份文件拍在他面前以后,他思来想去,辗转悱恻,托了好几个专门玩资本的老熟人,这才想到这样一份应对的方案,却没想到陆总年纪不大,眼光却相当毒辣,一眼就看穿了他的那点把戏。
“我要的是公证程序,不是什么打闹似的商定程序业务报告。”
陆修冷冷的扔下一句,还没等赵总回复就直接挂断羚话。
……
三个月的时间过去,气转凉,《国民偶像》终于迎来了最终的总决赛。
白阳站在主舞台上宣布总决赛正式开始,这场为时一百的漫长旅途终于走向终点。
台下是黑压压的观众席,他们手执应援用的灯牌和手幅,呼喊着支持的练习生的名字,观众席两侧分列的是导师席和各家经纪公司的特别席位。
许春秋从后台掀开帘子,目光毫不犹疑的直冲着第一排的正中央看过去,1排1号,一张陌生的脸,不是陆修。
她的心落下去了一点点,可是还是侥幸的想着,或许是出道场的票不大好买,他坐在了别的地方呢。
只听白阳结束了开场白,观众席旁侧的席位亮了起来,他开始从容不迫的介绍起来,“下面请容我向大家依次介绍练习生们所属经纪公司的代表们……”
再接着她便听到,“华娱传媒总裁,陆修——”
镜头锁定陆修,许春秋的目光也跟着锁在他的身上。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致意,浅浅的颔首,高隽挺拔,在人群里耀眼得像沙海里落了颗星星。她不自觉的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好像还能回味起病房里的那个不为人知的、红参味道的吻。
“不要碰嘴唇!”旁边的选管姐姐咆哮着过来,“妆都掉了,赶紧过来我给你补上……”
她的手指被唇釉染成红色,选管姐姐絮絮叨叨的着,一边低头替她补上唇部的彩妆。
“好了,去吧。”
练习生们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依次在升降台上对应的位置站好。脚下的舞台缓缓上升,许春秋已经慢慢的学会熟悉这种令人振奋的失重感了。
“接下来由走到最后的十二名练习生们共同为我们带来——”
“《仰望星空》。”
最后的一场公演,不再是竞争,不再是针锋相对,所有人都静下来,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唱一首抒情歌。
灯光亮起来,钢琴的旋律干净而温柔,漂浮在空中的尘埃被照亮得像是夜空中蜿蜒的星河。
「这一,我开始仰望星空,发现」
「星并不远,梦并不远,只要你踮起脚尖」
剩余十二个人是双数,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整体的队形编排成一个双c的分布,最终c位的两个有力竞争人选许春秋和吴含星的站位分庭抗礼,只可惜一个大方坦荡,一个畏首畏尾。
吴含星在之前几次公演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她在海外做过好几年的练习生,基本功和表现力给了她自信,乐文选中的这个内定c位也并不是什么庸碌之辈,即便是没有公司明里暗里的操作,她在之前的几轮公演里仍然也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可是这个从而降c位却让她开始不自觉的怀疑起了自己,彻彻底底的颠覆了她所有的信念。
以前的那些竞演舞台、那些掌声与欢呼声、甚至于初评级的时候贴在她腰间的等级,这些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究竟什么才是她自己凭借实力拿到的,又有多少是公司背地里替她操作的的呢?
如果这场比赛从始至终不过是一场资本的游戏,不,不仅如此,如果这才是这个圈子里的规则,那么她在形体房里拼死拼活的练习的那些日日夜夜,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那些人的一点不错,她就是所谓的“皇族”,她打破了规则,这就是她应当承受的报应,尽管这些其实并不是她的本意。
她也想要公公平平的竞争、坦坦荡荡的做人,可是经纪公司却早就已经替她做好了选择。
「我相信有一双手,把我轻轻牵到你的跟前」
「我相信有一根线,将梦想与现实相连」
「我相信有一种缘,会把所有的偶然都实现」
「我相信就是这一命运,开始改变」
许春秋的声音就在她的耳畔,她们站在舞台边缘,每一个人面前竖着一支站立式的麦克风,支架上弯弯绕绕的缠绕着花枝,一路蜿蜒而上。
吴含星凑近了过去,单手扶在麦上,下意识的用指腹在收音范围内磕了一下,那是她在海外学到的技巧,可是耳返中却并没有如同预料之中那样传来相应的声音。
大概是工作人员的疏忽,后台没有给她开麦。
这是毫无疑问的舞台事故。
吴含星一下子慌了,下一段马上就是她的唱段了,怎么办。
就在这时,许春秋抽出了自己麦架上的麦克风,就像是旁侧也长了眼睛一样,将她的异样收入了眼郑
她从不戴美瞳,可是一双清亮的眼睛却好像海棠晕染秋雨一样,同时包含着古典的风韵和星河一般熠熠生辉的光点。
她的对手在她最难堪的时候,朝她搭了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