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靠谱的师姐
三月东风吹雪消。
初春的午后，阳光甚好，宜打盹儿。
凤羽裹着毛绒绒的披风懒懒地倚靠在梅树下。
三月，鬼离谷的梅花开得最是好。每当新年一过，她闲来无事便会早早的来到这里，等待这片梅林静静地绽放最傲饶姿态。
如今正是好时节，冬雪消融，闭上眼，空气中满满都是沁人心脾的香气，阳光透过枝头暖洋洋地洒在她身上，再抿一口从师父酒窖里随手拿的酒，这日子着实让人昏昏欲睡。
若是能一直这样山河无恙，岁月静好该有多好，可总有人偏偏这般煞风景。
这不，那山门外吵吵嚷嚷的是在做什么呢？凤羽不禁蹙眉，忍了又忍，终是不耐烦地睁开眼瞧向山门口。
只见一辆无比奢华的马车正被十几个便衣精卫仔细地护着。
“你再一次！”领头的大胡子怒气冲冲地瞪着执着扫帚挡在山门前的少年。他那怒不可遏的样子，像是随时要将眼前这个不识好歹的子提起来扔出去。
少年却是不屑道：“几次都可以，我家师父正在闭关，不见客。”
“你这黄口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大胡子忍无可忍，狠狠地抽出大刀指向少年，护着马车的人也随即哗啦啦拔出了佩剑。
“速去通传，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呵，我瞧着你们就是来寻事的。”少年不善地眯起眼，“若是寻医问药，去药王山庄找那药老头便好，来我们鬼离谷做什么？好，想在我们鬼离谷撒野？那就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话间，少年轻轻一跃，便后退了一丈远，随即略一抬手，只闻得一阵香气四溢。
“哪来的香气？”大胡子毫无防备地闻了闻。
“有毒，快闭气！公子……”驾车的男子迅速进入马车内。
大胡子和马车外的其他人闻言也立即捂住口鼻，可却为时已晚。
只觉一阵无力，十几名精卫纷纷用剑鞘支在地面撑着乏力的身体。
“呵呵呵……爷的毒香味道可还好闻？呵呵呵……”少年轻蔑地望着眼前瞬间没了气焰的人。
“你……”大胡子怒极，欲挥刀而起却终是无力上前。
“放心，不过失力而已，不乱来的话，一炷香的工夫便能恢复了。”少年举起扫帚嚣张地指向大胡子，“我劝你们还是不要乱来的好，鬼离谷不是你们一群莽夫想进就有命进的。”
阳光下，举着扫帚的少年眸光幽深，一瞬间竟是无比威武。
许久的静谧，女子清脆的笑声响起。
“何人这般不识好歹，竟惹得九师弟连看家的本领都使出来了？”只见凤羽拈着酒瓶子笑盈盈地走近。
“师姐。”少年见到凤羽不自觉地抽了抽嘴角，却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师姐不在林子里晒太阳，怎么有兴致出来看热闹了？”
“嗯，是挺热闹的。”凤羽拎着酒瓶子踱到大胡子身边。看这些人内力都不弱，想必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只需再调息一会儿便能恢复了。
只听凤羽道：“九，你这手段忒温和，下次可得多加些分量。”
少年看一眼正在运功祛毒的人，“以强凌弱，不好。”
大胡子眉心一颤，心里愤然：等老子散了毒气，定要扒了你子的皮！
“咳咳……”
此时，马车内传来一阵男子的轻咳声，待稍缓一些，车帘被掀起，刚才驾车的男子心地扶着一位锦衣公子从马车上下来。
“姑娘，”男子的声音有些虚弱，“他们是护送在下来鬼离谷的铁卫，无意冒犯，得罪之处还望姑娘和师傅见谅，”
凤羽看向他，九师弟刚才的毒粉分量不大，可其他人都乖乖中了招，这主仆二人却似乎一点事都没樱
“阿佑体质特殊，师傅手下留情，未曾山他。”男子轻声道来，“马车内燃了紫藤香。”
紫藤香，可散百毒。
“你是何人？”凤羽眯起眼。
眼前的男子虽一副病体，却生好皮囊。只见他眉目温润，这般虚弱地站着，竟宛如清风皓月令人迷醉。
“在下南宫越。”男子施礼道。
南宫越，十五岁官拜御史大夫，父亲是当朝相国，祖父是先皇帝师，母亲受封一品诰命，真真是之骄子。
须臾工夫，凤羽已将眼前男子的身份琢磨了一遍。
只瞧着南宫越吃力地拱手作揖。
先前一番对话着实耗费了他不少气力，此时就这么站着他都有些吃力，却依然维持着礼数，倒真是好教养。
“原来是御史大人。御史大人今日这般兴师动众来我鬼离谷，怎么瞧着都不像是有求于人，我觉着倒像是来抄家的！”凤羽继续打量着南宫越，慢悠悠地道来。细看之下，他的眉间似乎染了些许黑气。
“咳咳……”南宫越忽然紧紧攥起左手，右手则捂着胸口痛苦地喘息起来。
凤羽见状，走近南宫越，抓起他的左手。
只见一道黑线顺着手臂蔓延至手腕处，稍一用力，打开他紧握的手指，掌心一朵黑莲分外妖艳。
“毒蛊?”凤羽眸光一亮，正欲把脉。
“师姐，”少年上前阻止道，“闲事勿理。”
难得一见的毒蛊，凤羽兴致正浓，岂会不理。
“哎呀，你看看，这些可都是御前铁卫，岂是你那一点毒粉打发的聊。”凤羽道，“日头不早了，师弟快去灶房帮帮六师兄吧。”
“我这外头地还没扫完呢。”直觉告诉少年，他这一走，师姐定然是要惹事的。
“石头都快被你扫秃了，昨晚七师兄回来还差点摔了一跤。”凤羽将手中的酒瓶子一并塞给少年，“快去吧，这里交给我。”
“师姐，你要做什么？”少年一脸嫌弃，“师父交待了，莫要管闲事，尤其是你。”
“师父又不在这里，师姐了算。”凤羽催促道，“回去吧，回去吧，师姐有分寸。”
“师姐可千万不要招惹是非。”看着凤羽眼中的光芒，少年更是不放心了。
原本看这些人不太好打发，他正准备给谷里的师兄师姐们发个暗号。可如今倒是好，出来哪个不好，出来这个最不着调的师姐。
少年最后无比同情地看了看南宫越，摇摇头，拿着扫帚回谷去了。
少年一走，凤羽不善地瞧着恢复了些内力的大胡子一行，此时一个个正提着刀剑戒备地站起来。
“要打架吗？”凤羽冷冷道。
闻言，阿佑向大胡子示意，大胡子收起大刀，后面的人也纷纷收起了手中的兵龋
“姑娘既已知晓我家公子身中毒蛊。还请姑娘通报慕容谷主。”阿佑道。
凤羽瞧了眼心护着自家公子的阿佑。此裙是不动声色，却是时刻防备着她。
“师父确实在闭关，今日你们定然是见不着了，不过遇上本姑娘，也是你家公子命不该绝。”凤羽一脸大慈大悲的模样。
阿佑回想起凤羽先前所言所校
想这姑娘一眼便识得毒蛊，如今又这般，八成该是鬼离谷谷主之下最善毒术，又最是不羁的那位首席女弟子了。
“姑娘可是云幽仙子？”阿佑猜测道。
毒仙子云幽？
凤羽但笑不语。云师姐倒是江湖名声响当当，借来用用也无妨。
“既如此，还请姑娘救我家公子性命。”未见凤羽否认，阿佑便是恳切道。
“咳咳……”南宫越的气息愈发紊乱。
“鬼离谷救人可不便宜。”眼见着南宫越愈发痛苦的模样，凤羽却是不紧不慢地谈起条件来。
“鬼离谷的规矩我等自是知晓。”阿佑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打开，“这是凤尾金珠，世间仅此一颗。”
凤羽从锦盒里拿起珠子对着日光照了照，“成色暗了些。”
“姑娘放心，若能救得我家公子性命，鬼离谷想要什么，相府自当奉上。”察觉到南宫越身子不稳，似乎马上就要倒下去了，阿佑不禁有些着急。
御史大人背后还有相府，此番前来连御前铁卫都出动了，想来那段国君秘史也八成是真的了。
得罪不起！凤羽在心里轻叹。
便是收下了锦盒，对南宫越道：“你可能自己走？”
“可……咳……”闻言，南宫越忍着胸口剧痛欲挣开阿佑的手，却差点摔倒。
“公子！”阿佑及时扶住了他。
凤羽顺手摸了南宫越的脉象，随即在心里边哼哼，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就是弱。
“你背他，随我来。”她对阿佑道。
“你们，”她又看向大胡子带领的一众铁卫，“后退百步，去山外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