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一章 毁约

    沙宾在一接到那条手臂后，便摆脱了人类外形，恢复恶魔姿态。

    个子窜高到三米左右，要不是身形佝偻着，几乎要顶到天花板。那张异形怪脸像是龙蜥，有别于一般蜥蜴人的圆顶，他的双耳处高高隆起，犹如削尖的山陵。皮肤犹如干涸的红土地般，满是深浅不一的裂痕。并穿戴着一副彷佛烧熔着，闪烁着红光的盔甲。

    然而眼前这只恶魔那仅存的手臂，却和某人所带来的手臂不太一样。沙宾的手仅有三指，无爪，但是非常粗壮且长。那条比某人大腿还要粗的手臂，轻而易举地被环握在沙宾原形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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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谨慎地将这只不一样的手臂，靠近自己的断肢处。原本已经收口的断面再度裂开，宛如张开血盆大口的异虫。而那条断臂被撕烂的部分，一条条肉丝像是活了起来，扭动着，并不停朝着沙宾断肢处延伸。

    随着断臂与沙宾断肢处一丝丝沾黏在一起，集丝成束，又集束成肉。最终那条断臂彻底接沙宾的断肢处，并且两边的肤色与皮肤特征融合为一体。

    试着动一动新接手臂的六指。从原本的生疏，很快就熟练地做出各种动作。沙宾满意地看着新手，说：“这条手臂果然是那位大君的遗骸呀。人类，你可真是拿来了一个好东西。”

    “哦，您感到满意就好了。那么该履行您的承诺了，沙宾大人。”

    对于新的手非常满意的恶魔，又化成人形的贵族模样。这一回，原本空荡荡的袖子有了一条新的手臂。他以绅士且不容回拒的口吻说道：“毛妮女士，虽然对您很过意不去，但希望您可以在我的领地以外的地方，寻找到属于您的自由。还请您离开吧。”

    ‘这样真的好吗？’故作姿态的黑脸白毛暹罗猫没有离开的打算，反而是舔起了猫掌，梳理起自己的一身毛，边说道：‘假如我说我懂得控制深渊之门结界的方法，你还会继续你和那个人类的交易吗？领主大人。’

    果然这只猫打算拿这点做文章呀。林在心里如此想着。

    果然是太过年轻，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这只母猫也不想想，之前牠隐瞒了自己的这项能力，却在这种时候说出来，就只是希望眼前这个恶魔反悔，继续留下牠而已。但就算留下来了，牠还能有像之前一样的礼遇吗？

    深渊之门的结界，毫无疑问是门的这一侧，恶魔们要入侵迷地的一大阻碍。但是在毛妮坦承这一点时，两个恶魔领主所表现出的模样，远没有看到那条手臂时的欣喜若狂。他们只是饶有深意地看向某人，眼神似笑而非笑。沙宾说道：“人类，你这么做可不老实。”

    “契约成立?  是双方你情我愿。你虽然不知道这只母猫握有那个方法，我也不知道那条手臂是来自一位深渊大君。难怪接它的你?  权能能级会提高百分之三十七点三，我可不认为这样的交易有哪一方是真的吃亏了。难不成要因为自己的眼力不够好，觉得亏了，就打算反悔这次的交易?  这可会毁坏恶魔遵守契约的好名声呀。”

    “有趣，但是你忽略了两点。我们并没有签订正式的契约?  就只有口头的约定。”沙宾一改原本的谦让态度?  变得有些咄咄逼人。同时房门打开?  一群形态各异的恶魔菁英战士进入房中?  几乎要把门口处塞满。

    看着部下鱼贯进入?  封锁了那个人类魔法师的退路?  沙宾得意地说道：“第二点?  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确保契约履行的要素?  永远都是实力。所谓的约定、或承诺，都只是实力强者所给予的施舍。你不会天真地以为?  恶魔是一群坚守信用，不知变通的可怜虫吧。”

    眼前的两个恶魔领主都起了身?  虽然还没有摆出战斗的姿态，但那股威胁不言而喻。林倒是还安稳地坐着?  偏着头，看着恶魔们所摆出来的阵仗，问道：“打算不守约定吗？还是你认为你伤得了我？”

    两位恶魔领主对视一眼后，面露无奈的沙宾转过头说：“就你那个奇怪的瞬移能力，假如你存心想要逃跑的话，我的确是拦不下来。不过你从来都不是重点，不是嘛。只要能把你驱赶离开，我的目的就算是达成了。”

    指着一旁的猫，林问道：“哦，你认为我无法用相同的能力，带牠们离开？”

    “假如可以的话，你现在不会站在这边跟我说话，没错吧。假如可以的话，一开始你就应该带着那只灰猫，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不是走进来的，没错吧。所以我相信，那个能力势必有其限制；而那个限制，让你无法带着那两只猫，活着离开。”

    听着沙宾的分析，林也不得不承认，对方不是只长肌肉，不长脑的那种恶魔，确实是说到重点了。但对方也不是没有误判，林说道：“基本没说错，但我要纠正一点。我从门的另一侧，魔蛾王者处所得到的委托，是救回那只母猫；假如救不了的话，就带回她死亡的证明。也就是说带回一只死猫，是牠们能够接受的事情。”

    不说暹罗猫毛妮被吓到，退到了椅子的边缘；灰猫哈迪也挡在了那人类魔法师与毛妮的中间，弓背叫出威吓的声音，说：“你以为我会让你这么做吗，人类。”

    丝毫不理那在自己眼中，软弱无力的威胁。林看也不看两猫，径自对于恶魔说：“假如没办法带回一只死猫的话，那就带回两只死猫，应该也没问题。反正来到深渊，发生什么事情都不意外。就我所知，牠们几回进入深渊的救援队伍，包含被救援的对象，没有一个回去的，也没见牠们对此有多惊讶，反而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所以这只猫活不活的，其实没有什么关系。只要牠脑子里的知识，不被你知道，我的目标也能算是达成了。不是嘛。”

    “哦，真是无情呀。”沙宾做出夸张的表情，遗憾地摇摇头说：“难道你就不怕我把这里发生的事情，通知你的雇主。你猜猜那只大蛾跟那群猫，会怎么对待你。”

    “在我担心那种事情之前，我可以先请教一下嘛，牠们会相信你所说的话？”

    面对某人的问题，沙宾尴尬地说道：“也许，牠们还是会相信一点点。”

    林无所谓地说：“其实就算牠们真的相信，那又有什么关系。能够拎点猫皮回去当伴手礼，就该偷笑了。这里可是深渊呐，不是我家的厨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更何况我只打算跟牠们做一次交易，又没打算长久合作的，还要建立互信与良好的关系。”

    “魔法师都像你一样，如此漠视生命，只在乎自己的目的有没有达成吗。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尊重？”

    “这样的讽刺，出自一位恶魔的口中，本身就是最大的嘲讽了呢。再说您也没有多安好心呀，都请来一位梦魇领主了。你总不会说，这位擅长从梦中让人说实话的恶魔，只是你的好朋友。路过这里，接受你的招待吧。要是我慢一步，我都怀疑我还能不能看到一只活猫。”

    一直像是个花瓶的梦魇领主，这时踩着摇曳的步伐，隐秘地进逼某个坐着的魔法师。明面，她将自己的魅力尽情展现。扭腰摆臀，这招用来对付人类，可是无往不利。冷艳的红唇却是轻吐：“这一切，都跟你，没有关系吧！”

    一个跺足，霎时间，梦魇领主欺近人类魔法师的身前，一把抓住了他的右手臂。某人却是不避不让，将自己的胳臂交到对方手。赌的是恶魔这种生物，只喜欢用自己的天赋能力来欺负人。而梦魇的天赋，就是透过梦境去掌控他人的灵魂。

    然而某人的梦境，早已捕杀不知有多少个梦魇生物了。

    就在众恶魔心想得手，大势已定；两只猫也发觉到自己身在相当糟糕处境的同时，抓住人类魔法师的梦魇领主怪叫一声：“是你！”说完，便自断一臂，惊恐地破窗而逃。

    对于这急转直下的状况，大部分人都像在梦中。唯有林，看着抓住自己，失去原身的孤零零玉手，惋惜地说：“真可惜，又被她逃掉了。咦，我为什么说‘又’？”

    只是梦魇领主的突然退却，并没有停止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尽管离开的那只恶魔已经到达领主的位阶，但一众恶魔都明白，对方所凭恃的是那防不胜防的天赋能力。而天赋只要一被克制，就毫无用处。战斗，最终还是要落到拳与拳交击，铁与血交融才会有结果。

    众恶魔展开围攻！

    其实，这个局面也是某人暗自期望的！

    没有人的心中不藏着暴力的。但对于来自法治世界的穿越众而言，只是有没有条件实行，以及做了之后能不能承担后果的问题而已。只是在迷地这种无法无天的世界，对大多数人来说要施行暴力很容易，但克制很难。

    一直节制着林的，并不全然是成长环境所带来的影响，更多是对于力量的敬畏，一如在法治世界对于公权力的敬畏那般。哪天不长眼踢到铁板了，赔的可是自己的小命啊。很多人得作品总喜欢描写主角扮猪吃老虎，就没想过有一天立场颠倒过来的话，会是副什么样的惨况。

    但自己现在全副武装的实力，究竟到达什么样的程度？林很早以前就想要试一试。只是过去总有一些有的没的顾忌，要不就是巫妖就在旁边，轮不到自己大展神威，敌人就被收拾到差不多了。自己想浪也没得浪。

    如今自己独自一人，身无牵挂，那只有两只死活勿论的猫在旁边。闪现术还能作用，就代表退路没有断。比起砍人，砍恶魔更没有心理负担。所以不趁现在浪，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所以，匣切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