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幕后之人,水落石出?
记录簿上关于李岭来历的部分,只写了一句‘京都中人,执信而至。’
楚珂修长的手指落在那四个楷字上,一下下轻叩着桌子,对廊晨问道:“查出来是谁推荐来的吗?”
廊晨点点头,回答道:“此事调查起来着实棘手,起先丝毫没有线索,可后来偶然间在边城存放文书的地方,找到了那封原信。”
说着,廊晨从怀中又拿出一封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的泛黄信封,楚珂伸手接过,那信封上的字迹倒还是清楚的很。
刘副官亲启。
刘副官,便是当初李岭初入边城那年,负责新兵入城的将领,起先调查李岭,应该是找当年将李岭招进来的将领询问,只是刘副官已经在两年前战死沙场。
而其他一起共事的官僚,有些升职调任到别处,有些,将热血挥洒在了与莫朗的战场上。
总之,知晓李岭来历之人已经少之又少,毕竟,李岭在军中的已经好几个年头了。
刘副官,楚珂是不怀疑他会是李岭的同伙,或者帮手,毕竟,从京都或者各地每年送进边城充军之人何其多,在边城戍边的士兵是个苦差事,举荐而来的大抵是戴罪之身,或者是大家族中犯了事,却又不愿声张,便会私下修书一封到边城,将罪人遣送至边境受罚。
每年,若是没有这些罪人来军中充数,说实话,边城扩军的实施会更为艰难,更别说,那些年莫朗总是蠢蠢欲动,边城随时都会有爆发战争的可能。
即便是边城百姓,也不是不舍得让自家儿子或是夫君上战场送命。
而皇上虽会派将领和士兵前来镇压,可从京都过去的精兵,在边城极端的寒冷地界,光是生活都面临极大的难题,更别说上战场了。
所以,实际上边城征兵时的要求一压再压,直到楚珂,华承之去的前一年,已经差不多到了,只要愿意当兵,即刻便可以入城。
在那样松散的监督下,军营中混入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实在是太简单了。
直到楚珂,华承之主掌边城戍边大任之后,楚珂着人暗中审查所有军中士兵的来历,加强对军中士兵的要求体系,这才降低了敌国奸细渗入军中的可能性。
只是,隐藏过深,时间太久的,终究是找不出来,就比如李岭。
拆开那已经有些破损的信封,楚珂拿出里面的信件,粗略的看了一遍基本内容,倒是没什么可疑的。
目光从那一行行字落到最后,楚珂看着信件的落款,眼神微眯。
落款的是官印
翰林院侍读
而最下面的署名是,李庭齐。
看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楚珂倒是不怎么觉得惊奇,果然,李岭和李庭齐是有关系的。
数日前,楚珂在京郊荒野中抓的那个活口死士,在黑衣男人逃跑之际,被灭了口,而楚珂,在临走时意外的在那死士身上被银光划破的部位,看到了一个‘李’字。
如今又确定了在边城屡次要杀华承之的李岭乃是李庭齐送去的,虽然还没有更加直接的证据,证明这一切都是李庭齐所做,但楚珂心中,却已经认定了。
李庭齐,口中念着这个名字,楚珂眼中闪过一抹冰冷。
他和这位李尚书还真是缘分匪浅啊!
已经找到了隐藏的敌人,楚珂心中却无丝毫欣喜,相对的,这一切调查过于顺利,顺利的让楚珂都要怀疑,这一切就好像是有人故意要将李庭齐抛出来一样。
回想起那个神秘的黑衣男子,若李庭齐果真是幕后之人,以他的野心,会甘心听从区区一个尚书的调遣吗?
“将军,既然现在已经知道李尚书预谋谋害襄王殿下和将军您,这些东西是否即刻送到皇上面前,尽快将李尚书绳之以法,这样不管是襄王殿下,还是将军都可以高枕无忧了。”
廊晨高兴的说道。
竟敢屡次谋害王爷和将军,李尚书还真是胆大包天,即便是现在只有一封信件做证,由楚珂亲自交到皇上面前的话,皇上肯定也不会放过李尚书的。
毕竟,区区一个尚书和左王府,襄王府相比,实在是无足轻重。
更何况,襄王殿下是当今皇上的唯一的兄弟。
听着廊晨的话,楚珂抬眸看了他一眼,却对他的话并不认同。
“不必,暂且这样吧。”
他还有许多地方未想清楚,楚珂不认为,区区一个尚书有本事养那么多的死尸,而且,李尚书行刺楚珂的理由,他已经想明白了,可,为何要与已经远在边城的华承之为敌,屡屡要至他于死地。
李岭入边城可已经不止三年了,早在楚珂,华承之去之前,他就是一个老兵了,难道,李庭齐还能提前预知楚珂和华承之数年之后的事,所以提前做了安排?
这其中,一定另有原因。
这整件事,都像是被一团黑雾笼罩着,楚珂越往下想,越是能感觉到那迷雾之大。
在未一切水落石出前,楚珂绝不会轻易去动李尚书这颗棋子的,以免打草惊蛇。
“此事,不可对任何人声张,也不要在小九面前暴露了此事。”
楚珂面容冷峻的对廊晨吩咐道,既然已经确定了有朝中官员参与此事,那么,就不该让非九参与进来。
握紧了袖中的拳头,楚珂目光坚定,此事,他一定会全部弄明白的。
非九府中
因为刚刚用力撕扯到伤口的阿暮坐在石椅上,胸口处的疼痛已经轻缓,他眼中的寒意也随之逐渐变淡了。
院子里独剩阿暮一人,阿暮又休息了一会儿,便打算回房,只是,他正欲起身,却听到身后传来了非九急促的脚步声。
阿暮回头去看,就见非九手里拿着一个大盒子,神色匆匆的朝自己跑来,阿暮站起身子,面对非九,有些好奇的看着她手里的盒子。
“这是?”
阿暮疑惑的开口问道。
不,这已经不能称之为盒子了,应该说是个箱子,那大大的箱子里也不知存放着什么东西,箱子之大都快将非九的视线挡住了。
阿暮担心非九搬着那么大的箱子会吃力,所以便立刻伸出手,要接过那大箱子,可却被非九绕开了。
“你身体不好,还是别乱动了。”
非九面色轻松的将大箱子放到石桌上,的确是有点重,不过,非九不是寻常女子,这点重量非九还是承受的住的。
箱子并没有上锁,非九像是献宝一样,将盖子打开,对阿暮笑着说:“看,这些都是给你补身子的。”
显得沉重的木箱一打开,阿暮上前去看,就见一株株干巴巴的人参横七竖八的乱放着,数量之多,足足堆了满满一箱子。
阿暮瞬间瞪大了眼睛,人参这等珍贵之物,寻常人得了一株都要细心存放,最起码,每一株都应该单独放着,避免根须受损,谁会将人参像杂草一样堆成一堆啊!
“这些?都是给我的?”
阿暮不可置信的反问着非九,先不论这些人参都是什么年份的,光是这么多的数量,拿出去也是要吓死人的。
非九看得出阿暮的惊讶,她摇摇头,回答道:“不止这些,里面还有几个箱子,年份都是更大一些的,这些都是一百年左右的,我也不知道你适合哪种,所以,就先从年份低的开始吧!”
倒真不是非九舍不得几百年的人参,只是若是大补过头了,非九怕阿暮撑不住,那自己岂不是害了他。
“你的旧疾得好好养着,以后,我每天会送一株到九仙居,让人顿成汤给你送来,别担心,这种强身健体的东西,我多的是,保证把你的旧疾都给你补好。”
非九抬手拍了拍阿暮的肩膀,那小脸上自信的样子,实在是明媚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阿暮看着非九那为自己着想的样子,心底里流淌过一丝暖意,只是·····
天天吃人参,阿暮想想,就觉得有些上火····
关于对以李庭齐所展开的调查,楚珂满怀信心,本以为即便调查艰难,但总会有蛛丝马迹,可事实,却天不遂人愿。
调查之事陷入僵局,而那个黑衣男人也再未出现过,楚珂暗中派人在京都四处搜索,可他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音讯。
就在如此前路迷茫,暗藏杀机之时,天气已经在慢慢转热,随着温度一天天的升高,京都中暗藏的汹涌似乎也开始涌现。
只是,隐藏在平静之水的面具下,那滔天的巨浪却至今无人发觉。
眼看已经到了盛夏,京都中各大户人家都已经用上了冰块,而寻常人家,却只能依靠凉水和蒲扇解暑。
左王府,因为左王担心王妃会受不了那燥热,所以每年冬季都会多多的储备冰块,这不,左王府中各处从进入夏季,稍有热意便已经拿出了冰块解暑。
而左王妃心中记挂着非九,所以,一到夏季便立刻着人日日给非九府中一车一车的送上冰块。
非九的小院子里
趁着院子里挺拔的一片树荫,非九坐在亭子里,悠闲的吃着一碗用冰块打出来的冰沙。
那一碗冰冰凉的冰沙上淋上细糖,真是再解暑不过。
对于左王妃的记挂,非九自然也是心中感动的,所以为了回报左王妃,非九特意从仓库里找出了一盒子珍珠,将其研磨成粉,又在其中注入自身的修复法术,做成一款美容养颜的药膏送给了左王妃。
炎炎夏日,正是阳光毒辣的时候,左王妃那样珍惜容貌的人自然是不愿意出门让自己被晒黑,可是,即便每日在房中带着,左王妃还是觉得自己的肌肤没有以前那般有光泽了。
非九的这一份礼物,算是送到了左王妃的心坎里,她听说这一小罐就用了几百枚珍珠,实在是惊讶的很。
非九这个小姑娘,真是越来越让她吃惊了,珍珠这种东西虽说也算不上珍贵,稍有些家底的人家可能都有,可要说将其研磨成粉只为了涂在脸上,如此奢靡的做法,还真没几个人舍得。
更别说,一下子就用掉几百枚珍珠,左王妃实在是不明白,非九这个小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历,怎么不仅武功奇高,还出手如此阔绰。
不过,对于非九的份心意,左王妃自然是欣喜的,珍珠粉她倒是也用过,只是效果显着慢。
可非九这一罐,左王妃不过用了几日,面容却容光焕发,就连之前眼角长得几根细纹也已经完全看不出来,看着镜子里仿佛又回到年少芳华的自己,左王妃简直高兴的合不拢嘴了。
最近这段日子,楚珂倒是和以前一样,时不时的会跑到非九府中,即便是没空去,也是让廊晨带上楚珂抽空做的一些点心,或是佳肴给非九送去,免得她吃腻了九仙居的菜,给她换换口味。
当然,这其中也是有楚珂的一点私心,即便他人不能时时陪着非九,但楚珂也要让非九感受到他的真心和爱意。
陆柒虽对楚珂很是不待见,但他也知道,非九会因为楚珂这样的做法而感到开心,所以,即便是心中不悦,陆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种日子倒也是悠闲自得的,直到·····
宫里传来消息,萧太妃殁了。
萧太妃是华承之的生母,自先皇驾崩后,萧太妃移居别院,鲜少与人接触,许是因为思念先帝,萧太妃的身体这几年大不如前了。
此时天气已经凉爽,可没想到,经过那炎暑之后,却等来的是这样的消息。
楚珂听到这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华承之,只是,他的母妃逝世,华承之得到消息便该去萧太妃的别院行孝,而楚珂乃是外男,无召不可进入后宫别院。
虽说楚珂一直都知道华承之与他的生母并无太深的感情,甚至,华承之很厌弃萧太妃,可到底骨肉相连,如今萧太妃离世,华承之心中应该并不好过。
只不过,萧太妃之死并未在朝中引起什么波澜,说到底,萧太妃只是后宫之人,在朝中又无显赫的母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