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
姜怀璧失踪的消息不仅流传在西峻内,在各国也纷纷开始流传开来。
朝堂上那些老臣依旧是稳若泰山,而一些年轻气盛,入朝为官没多久的臣子,便有些安耐不住自己的心思了。
自前朝留下来的那位太宰,如今依旧身居高位,虽然不再任太宰一职,在朝中却依旧有些名望和地位,找他来办事的人,那可是络绎不绝。
徐晔,便是那位前任太宰的名字。
“不知徐大人对于大王失踪一事,有些什么看法?”
徐晔不紧不慢地走在下朝的路上,突然被人拦住了也不曾见他生气。
“今日来垂帘听政的竟是王后娘娘,这自古以来,可从未有这般先例!”
“是啊,女子怎可干涉朝政!这不是胡来这是什么?!”
“诸位大人都完了?”
徐晔抖着两撇花白的胡子朝几位朝臣笑了笑,随后伸手拨开他们,很快继续往前走去。
目不斜视,脊梁骨也挺得笔直。
“徐大人,您还没有回答我们的问题呢?”
徐晔直接停住脚步,转身望向那名提问的朝臣。
他面上的笑意已经完全收了回去,反而一脸严肃地望着那名朝臣,随后开口道。
“这西峻是姜氏的西峻,王后娘娘肚中怀的是西峻下一任君主,大王生死未卜,王后娘娘不畏艰难稳坐朝堂之上,只为大王稳住西峻百姓的心,从你们口中出来,便成了那般理由。”
“你们寒窗苦读数十载,将那些圣贤书背得滚瓜熟烂,在大义面前,一个个不仅畏首畏尾,反而编排起他人,真叫人不齿!”
徐晔丢下这一句话,很快怒气冲冲地拂袖离去,再不管那几位朝臣的面色有多难看。
太史令陈恕也被请出了山,坐镇朝郑
他原先是远远走在众人后面,直到瞧见徐晔怼人那一幕,这才笑着快步上前,走到了徐晔的旁边。
“你这个老东西,这么多年,这火爆脾性依旧没有变化!”
“有一就一,就二就二,谁像太史令大人一般,既要瞻前顾后,还要多费口舌。”
陈恕像是早已习惯徐晔这性子,只朝他继续笑了笑,并无恼怒的意思。
“去你府上喝杯茶?”
“粗茶陋器,只怕陈大人不习惯。”
“怎会,谁不知道徐大人府中尽是些好东西,连那茶叶,都是贡品。”
“你净胡袄了!”
徐晔并没有不让陈送他一起去他自己府上,所以在走到宫门口的时候,陈恕朝等着自己的车夫挥了挥手,让他回府一声,自己则是跟着徐晔去了徐晔的府上。
徐晔并没有娶亲,生活的地方在一个逼仄狭的巷里,可在走过那条巷,一直往里面走去时,豁然开朗。
“我应该是许久都没有来过你这里了。”
“确实。”
当初陈送姜怀璧走得近,而徐晔是先任峻侯的亲信,两人势必不可能走得太近,在明面上如此,可私底下,二人却是相识多年的好友。
“进吧。”
徐晔从袖中拿出钥匙,将门上的门锁打开之后,便请陈恕进去了。
门口栽着的那几株菊花枝头的残花已经凋零地差不多了,却仍有一部分挺立在枝头,不肯轻易落下来。
“我去厨房烧茶水,你在这里四处逛逛吧,后面有个鱼塘,你可以钓钓鱼什么的。”
“那鱼塘是什么时候做好的,要是知道你有这东西,我巴不得到这里来。”
“十几前刚刚做好,很快便让人放了水,我又买了些鱼放进去。”
“生活滋润。”
徐晔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再答话,然后转身就去厨房烧水去了。
起来,陈恕已经不知道自己多久都没有来过徐晔这个院落了,总感觉处处稀奇,处处都特别和他的心意,直到看到那片鱼塘之后,陈恕彻底动心了,好家伙,他也要在陈府中搞一个这个。
他并没有拿起鱼竿开始钓鱼,反而是站在鱼塘边看那些在水中游来游去的鱼,一时间,竟有些看得入迷。
直到目光落在水中自己的倒影身上的时候,他才稍稍回过神来。
他的年岁已经很大了,所以在看见自己倒影的时候,不得不感叹一句,岁月不饶人。
“站那里发什么呆?快过来,我昨日刚得了些新鲜的葡萄,要不是你来,我才不肯给其他人尝尝。”
陈恕走了过去,同徐晔一起坐在桌边。
茶水早就斟好了,瞧见那碧绿的成色,陈恕不用尝也知道,味道没有变过。
“要是冯钦来,你也不肯给他吃?”
听见陈恕这句话,徐晔突然默了默,叹了口气。
“好好的人,怎么就成了如今这般疯魔的样子。”
徐晔自是和冯钦打过交道的,之前还觉得这人挺不错的,可是到了先任峻侯驾崩之后,那冯钦便与往日有些不同,不仅让人难以接近,还做出那些让徐晔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这西峻是姜怀璧的西峻,又不是冯钦的,姜怀璧要娶什么样的夫人,又与冯钦何干?
他总觉得后来的冯钦像是要将姜怀璧牢牢控制在手心一般,万事不让他出错,事事都要做到极致最好。
这样长期以往,冯钦没疯,姜怀璧倒先要被他逼疯了。
徐晔念在旧情上,曾想着要劝劝冯钦,可是换来的只有几个白眼和冯钦他多管闲事。
徐晔无奈,日后再也没有过这种话了。
“唉,应当是从那位走后,冯钦总觉得他亏欠了那位什么,便想让大王将西峻好好打理,成为那人曾经过的样子。”
“我们的峻王,可从来都不是个任人摆布的人,长此以往,冯钦消耗的可全是他和峻王之间的情谊,到时候丁点都不剩下,他怕是连性命都难保。”
“他如今就在我府中,大王临走前不放心,担心他会同王后娘娘些什么奇怪的话,就让岑传了口谕。”
两人对视一眼,都叹了口气。
“都是何必呢,他明明会有个安享晚年,或者位极人臣的结局,如今却是覆水难收咯。”
“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