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自知之明

    她真的还没有长大吗？

    陆灵枫一路都在想这个问题。她二十岁时来了这里，又在这里过了十七年。若仔细算算，也算是个三十七岁奔四的中年人了。可是她心里无比清楚自己和从前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区别。

    那种穿越以后智慧暴涨、大杀四方、俯视众生的桥段，并没有发生在她身上。虽然多活了这十七年，可她仍旧是从前那个真单纯的学生。这样的她，既没有称帝的想法，也没有称帝的能力。

    很是有自知之明的陆灵枫不再纠结了。于她而言，皇帝是一个猝死概率极高的职业，从前每熬夜补作业已经够呛，她不想难得当一次皇子还要去争一个每熬夜批奏折的位置。想通了这点，她又开心起来。

    不过林书正得在理，她离开京都这么久，京都变化又这么大，不去体验体验实在可惜。陆灵枫换了一身朴素衣服，拉着流影就去了街上。

    过几日便是除夕，此时街上人来人往，比往日要热闹得多。陆灵枫云游这么多年，真心论起来这些市井间的新奇玩意儿就没几个她没见过的。可是物同景异，同样的东西在不同的时候总会有不同的感受。

    她嗜甜，于是偷偷叫流影去蜜饯铺子买了许多零嘴。她身为“皇子”自然不能随意抛头露面买这些东西，所以只能委屈委屈流影这位高手了。

    一见流影出了铺子，陆灵枫就鬼鬼祟祟把流影带到一个死胡同里，理直气壮摊开手：“我的蜜饯呢？”

    流影是林书正派去保护陆灵枫的心腹，也是底下知晓她女儿身的三人之一。对于她这般行径，流影早已习以为常。

    “喏。”

    陆灵枫心满意足的吃着蜜饯，想着认识她的人应该也不会像她这样毫不遮掩的走在街上。干脆把那最后几分矜持也丢了去，一口接一口不停地吃着。

    街上人多，不知谁挤了她一下，手里一颗红彤彤亮晶晶的蜜饯就这样落在地上，随后又在雪地里滚了几滚。

    秉持着“落地三秒捡起来还能吃”的理念，陆灵枫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跟着那蜜饯追去。

    谁知有饶动作比她还快，不知从哪儿伸出来一只黑乎乎脏兮兮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蜜饯抓了去。

    陆灵枫呼吸一窒：“啊！我的蜜饯。”

    流影却以为她遇到了什么危险，一把就将那“罪魁祸首”——提……了起来。

    三人皆是一愣，流影和陆灵枫面面相觑，流影手上的孩则一脸的无辜懵懂。

    街上人多，三人转而去了人迹稍少的湖边。陆灵枫把剩下的蜜饯都给了那孩子。又注意到如此深冬，他竟只穿了一双破洞草鞋，一双脚冻得皲裂通红。

    鼎盛皇朝，竟还有如此民生。她心头一酸，突然不知该如何言语。

    “你家住哪儿？”流影问到。

    “慈安堂。”孩似乎觉得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声音充满了惶恐不安。

    慈安堂，是朝廷出资修建的救助机构。专门收治那些因为战争和灾害而流离失所的平民。且朝廷有一笔银子是专门用来供养慈安堂里的饶。可是……

    陆灵枫看着那孩的脚：“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