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情谊
林书正挨个送走了方才还在堂中的各家女子，脸色逐渐冷了下来。
“父亲。”林音音同情的看了眼地上瘫软的女子，又叫住林书正：“事关重大，还请父亲三思。”
林音音终究还是太善良了些，若留着这庶女在林府，恐怕以后还不知生出多少是非。
地上的人此时回过神来，跪行到林音音面前：“姐姐救救妹妹吧，妹妹不想去庵中，救救我，救救我。”
林书正一言不发，林音音面露为难，长久的沉默之后地上的人似乎明白了什么，擦干眼泪站了起来。
她收拾干净哭花的脸，理了理凌乱的衣袍，决绝道：“我不会去庵中的。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不要做个庶女。”
罢，她决绝地一头冲向旁边的柱子，转瞬就没了生机。
幸好陆灵枫眼疾手快遮住了林音音的眼，才没让她看到这可怕场面。
林书正立马命人送了林音音回去，又着人清理了一番。
看着被抬走的女儿，他面色复杂，似有些可惜：“留着一条性命有什么不好……”
又瞧见身边的陆灵枫，严肃了语气：“你的命比谁都重要，今你不该如此冲动救饶。”
“力所能及之事难道也可见死不救？”
陆灵枫这一问，直问得林书正哑口无言。想到今日的事，他终究有些不安：“流影不在你身边，我始终放心不下。等明我去求皇上让流影回来。”
“有劳舅舅操心。”
陆灵枫知他有心转移话题，便也不再些什么了。
虽林音音未曾见到那场面，然而到底还是听到了些动静，受了惊吓。
陆灵枫想起她这个柔柔弱弱的表姐，心里止不住担忧，于是去了她的扶风院问候。
扶风院外，陆灵枫正遇到匆匆离开的薛敏。
方才林书正问话时特意嘱咐了她们这些无关人员回避，是以大堂上的一幕知道原委的人并不多。
薛敏只知道林音音受了惊讶，但至于个中缘由，她也并不是很清楚。她道林书正寻她此时才会走得匆忙，路上撞见了陆灵枫也不过只是随意客套了两句。
看来林书正是打算把大堂的事告诉薛敏了，她终归是一家主母，家中儿女的事还是让她处理为好。
通告之后，陆灵枫被林音音请了进去。
林音音仍心有余悸，只要一静下来就会不受控制的去想当时的情景。此时陆灵枫来看望她，叫她安心不少。
林音音与她聊时，常常魂不守舍，陆灵枫不知该如何逗她欢喜，想了半才终于有了个决定。
“我听闻京中夜市繁华，表姐要是有空我们就一起去看看吧。”
林音音自然是明白她的心意的，并没有拒绝。
死去的女儿以突发疾病的理由入了葬。她母亲是个身份低微的姨娘，因着家中主母未育一儿，是以她的姨娘母亲一心都扑在了她的弟弟身上。对这个女儿仅剩的慈悲，也不过是在得知死讯后落了一场泪罢了。
这便是身为庶女的悲哀。
晚上陆灵枫带着林音音去了夜市，夜市花灯璀璨，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林音音身为闺阁女子，平素很少有这般“放纵”的时候。今夜那些摊上的各类好吃好玩儿的东西，她几乎挨个都看了一遍，只是……虽然眼中欢喜满溢，但却没并没有买的打算。
“表姐是不喜欢这些东西吗？”陆灵枫不太明白她的想法：“你若喜欢的话，买就是了，为何要如此犹豫？”
林音音不舍地把手中花生酥放了回去：“没什么。只是家里规矩森严，这些东西买回去，恐怕母亲要不高兴了。”
“这有什么要紧。”陆灵枫热诚的让摊主将所有的零嘴都包了起来：“舅母若问起来，你就告诉她是我送你的。”
“人生在世，难得快活。何必要和自己作对，处处守着那死板规矩。”
话都到这份上了，林音音只好受了她这份好意。
没一会儿，陆灵枫手里就拿了满满一堆吃食。她生来力大无穷，这些东西对她而言根本不在话下。
林音音却瞧着吃力，生怕她累了。赶忙随意找了个酒楼，拉着陆灵枫坐了下来。
二热情的端来茶水为两人掺上：“二位客人也是来听雾满月唱戏的吧？”
“啊？”
“您不知道啊？”二滔滔不绝：“就是那位河西名角雾满月啊。”
“喏。”他一指酒楼中央临时搭起来的戏台：“这雾满月从就跟着云喜班讨生活，赋虽佳，成名却晚。当年若不是班子里红角出了意外，恐怕要被埋没至今呢。”
“您瞧。”二又指向座无虚席的看场：“京里好多贵人也喜欢听他的戏，知道他要来都来捧场了。”
二又一指：“那些，可是千里迢迢从河西一路跟来的呢。”
这不就是一路追星嘛！
“呵呵，不愧是名角，不愧是名角。”陆灵枫干巴巴笑了两声，可能是穿越前了解多了那个时代饭圈的骚操作，她实在对这古代“爱豆”提不起一丝兴趣。
“行了，二，先给我们上些招牌菜吧。”林音音察言观色，换了话题。
“哎！二位客官您稍等，菜马上就好。”二兴高采烈张罗去了。
趁着等材间隙，林音音出人意料的谈起她与那位庶妹的纠葛。
“母亲无子，家里生了儿子的姨娘们总是来巴结母亲，希望母亲能认下她们的儿子。这样一来，等父母百年后就可顺理成章继承家产。”
“可母亲出生世家，从金枝玉叶娇养长大，生就一副倔强性子。她总是‘虽然我生的是个女儿，可是她一点也不比男儿差’。母亲对我一向严苛，从不允许我同那些弟弟妹妹过多往来。”
“洛洛的母亲就是一位生了儿子的姨娘，洛洛的弟弟出生后，姨娘就再未对她上过心。”
洛洛，应该就是那位庶女了。
“时候有一年，我女工没做好，挨了母亲一顿骂。后来我赌气藏在后院一处废弃的院子里。”言至动情处，林音音声音略有哽咽：“就在那里，我遇到了洛洛。她那时候饿极了，去厨房偷了些吃的，却没想到遇到了我。”
“我当时从未见过这个妹妹，她亦不知我身份。当时她见我如此难过，便将手里好不容易偷来的食物分给了我。”
陆灵枫没料到这背后还有如此隐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后来我们还是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洛洛是个好姑娘，在别人欺负她时，我也会尽我所能维护她。”
林音音终于不受控制哭出声来，慌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后来我们之间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她会处处针对我，甚至想要毁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