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五章 情动
经历了夏婵儿的事,陆灵枫心头郁闷的很,连着十来日都没出过自己的破云殿。
而就在这,千里迢迢从漠北赶来的花老侯爷也终于到了京城。一到京城的他甚至连口水都没喝就又急忙赶进宫郑
和他一起进宫的还有花仲眠,只不过花仲眠进宫,一半是担心自己的父亲,剩下的一半便是担心陆灵枫了。
趁着花老侯爷和皇帝私下交谈的时候,花仲眠来了破云殿寻陆灵枫。
夏婵儿的事明明白白提醒着陆灵枫自己的无能,心里难过的很。日日夜夜借酒浇愁,谁也进不得她的房门,只有那酒坛子一坛一坛的送出来,又是一坛一坛的酒被送进去。
十来日里就连平常与她最亲近的流影都被赶了出来,近不得身。
花仲眠一来,见到这样颓废的陆灵枫,就仿佛被人扼住了咽喉,喘不过气来。
整个殿中没有外人,只有喝的晕乎乎的陆灵枫和十分清醒的花仲眠。
花仲眠一把夺过陆灵枫的酒坛,狠狠的往外丢去,在酒坛破裂的声音中,陆灵枫似乎认出了来人是花仲眠
“你怎么来了?”她问时虽在笑,笑容却十分苦涩。
花仲眠虽然听了夏婵儿事,可外界一直传是侧妃生产时大出血,孩子又是早产。一时大人孩都没有保住,十七殿下失去亲子,大受打击不再出门。
陆灵枫是女子,那孩子当然不可能是她的。可对于其中真正内情,花仲眠是一概不知的。
看到陆灵枫这般难受,花仲眠心也跟着疼起来。
陆灵枫伸手又去提身旁上的一坛酒,还没喝到嘴里又被花仲眠丢了出去。
“不要喝了,喝酒伤身。”花仲眠语气温柔,好言劝慰。
可是陆灵枫并不领情。
“仲眠,你是不是也想让我不开心?”
为了夏婵儿那两母子,而让陆灵枫变得这样伤心,是着实让花仲眠没有想到的。他有些意外夏婵儿竟对陆灵枫来如此重要么?
可如果她再继续这样颓废下去,究竟也不是回事儿。无论如何他都要让陆灵枫重新振作起来。
“灵枫。”花仲眠把陆灵枫紧紧抱在怀里,不愿让她伸手再去拿酒。
“灵枫,你不要再这样颓废下去了,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还是要向前看才好。”
那知陆灵枫在他怀中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不能向前看了。我做不到。为什么,为什么人命在高位者眼中就这么轻贱?我不希望我哪一也成为这样的人。”
“我恨自己的无能,可更害怕自己某一也会变成他们这样。”
“仲眠你带我离开这里吧,我不想再做什么十七皇子了。我不想再在这尔虞我诈的深宫之中苟延残喘,算计人心。”
听陆灵枫这样话,花仲眠才意识到事情可能并不像他想象的这么简单。这件事情的发生,对陆灵枫的打击是超乎他想象的大。不仅让陆灵枫意志消沉了这么久,还让她今日在他面前出这番话来。
从前的的陆灵枫可从来没有过这些丧气话,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很乐观。
一时之间花仲眠也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陆灵枫,只是不紧不慢地拍着她的肩膀。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陆灵枫一直在哭,可始终没发出声音,没一会儿花仲眠胸前的衣服就被她的眼泪浸的湿透。
“灵枫,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就算你失去所有,你还有我。只要你回头就一定能看到我。”
渐渐的陆灵枫止住哭泣,并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就这样花仲眠陪着陆灵枫在破云殿从中午坐到了傍晚。
睡过一觉酒醒之后,悠悠醒来的陆灵枫就看到花仲眠在夕阳下那撑着额头假寐的样子。
犹如人下凡,美得让人心惊。
她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想要感受花仲眠的温度,想要确定眼前这个人是真正存在于世间的,而不是只存在于她的梦里。
花仲眠察觉到她的动作,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微微一笑:“酒醒了?”
“嗯。”
陆灵枫在花仲眠怀里懒洋洋翻了个身。
虽然她心里还一直都还记着那的事情,这几她把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见,也不想和谁话。可今花仲眠来了,她似乎就找到了一个可以抒发的口子。
花仲眠的一缕头发垂在胸前,正好吊在陆灵枫眼前。陆灵枫用手指缠上他的头发。
“仲眠,底下的父亲都是一样的强势吗?他们是不是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对他们言听计从,按着他们的想法去生活?”
在陆灵枫面前花仲眠从来不那些场面话。
“人和人都是不同的,只不过因为你的身份,或许皇上对你寄予的希望比较多吧。望子成龙是底下每个父母的心愿。”
“可是他这样只会让我喘不过气来。他高高在上、胜券在握,就像下所有事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他不容许有任何人忤逆他,他甚至……他甚至容不下一些犯了错的人,他不愿意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寻常人在子眼中都如此卑贱不值一提吗?为了所谓的家威严,就一定要有人死吗?”
“他是皇上。”花仲眠也是无奈。他想起那夜与子的棋局。就如兵塞之地漠北,也不过是子棋盘上的一个棋子罢了。
他们,哪里能做得了自己的主呢?
“家无父子,我终于领教到了。”陆灵枫狠狠地叹口气,语气里尽是伤怀:“我从前有一个善解人意的爸爸的。”
“嗯?”花仲眠不解:“爸爸是什么意思?”
陆灵枫这才意识到自己错了话,赶忙转换话题。
“你今怎么进宫了?”
“父亲到了京城,前往宫中拜会皇上,我是随他一起来的。”
“什么?花老侯爷都到了?什么时候的事啊?”
陆灵枫这几日可真是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
花仲眠专注的看着她的眼睛:“今日到的。一到便进宫来了,甚至连口茶水都没来得及喝。”
“怎么这么急?”陆灵枫觉得奇怪。
花仲眠连连苦笑:“我也不知父亲打算,从前也没见过这般火急火燎的父亲。或许这次的事情对他来很重要吧。”
陆灵枫抬头看了一眼色:“都这个时候了老侯爷还在宫中吗?”
“是我与父亲约好,他若与皇上谈完话就派人通知我,我好与他一起离宫。可从上午到现在还没有半点消息,想来这件事情十分棘手吧。”
此时外间微风突起,陆灵枫伸出手,只有微风从指间掠过。
“山雨欲来风满楼。仲眠,你要保护好自己,有什么事就派人告诉我。”
陆灵枫始终还是放不下对漠北的担忧。
“你也是。”
每每看到花仲眠,陆灵枫就觉得自己像一个好色之徒,不自觉就被他的美色吸引,总是也忍不住想捧着他的脸,一遍又一遍的吻。
就如同此时,明明是如此严肃的诚,可陆灵枫就是忍不住想亲上一口花仲眠。
陆灵枫趁花仲眠不注意,猛然直起身子,捧着花仲眠的脸,吻上他的唇,还在即将离开的时候轻轻舔了舔,这才依依不舍得离开。
哪知陆灵枫的做法就像激起了花仲眠身体里的野性似的。他猝不及防的出手,扣住陆灵枫的脑袋,让她动弹不得,然后自己吻了上去。
纠缠间,他将陆灵枫压在身下,不容置疑的送上自己的唇。先是朝陆灵枫的脖子脖子吹了口气,随后缓慢的至上而下一路从陆灵枫的耳垂吻到她的锁骨处。
陆灵枫愣住了,等她一反应过来时就立刻想着“反攻”——她堂堂十七皇子,怎么能“屈居人下”呢。
呼吸间只听得花仲眠微微的喘息:“灵枫,别动。”
陆灵枫被花仲眠的反应影响,果然不敢再动。
过了一会儿,花仲眠自己冷静下来,随即慢慢坐直了身子,俨然又是那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
除了他那点微红的耳垂,陆灵枫再找不到方才伏在她身上时,意乱情迷的样子。
陆灵枫调皮的伸出手指戳了戳花仲眠的脸颊:“你家侍卫总我是一头狼,想将你这个羊羔吃掉。可是你看看,刚才你的样子,哪里有笨笨的羊羔的做派。”
她轻笑。
“明明你才是那头狼,我才是那弱的羊羔吧。”
花仲眠纹丝不动,对陆灵枫的调戏置若罔闻。
陆灵枫见没有起到半分作用,她不死心干脆直接坐到了花仲眠的怀中撒娇,表情“委屈”:“仲眠,你理理我呀?你不理我,我可要真的伤心了。”
花仲眠的脸“唰”一下又红了起来,他神色间有些紧张,又有些对陆灵枫的无可奈何,还有一些痛苦?
“灵枫,别闹了。否则我真的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陆灵枫惊讶的朝下看了看,清楚的感受到什么变化。她吞了吞口水,意识到花仲眠这一次并非笑,于是乖乖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不敢再胡乱动弹。
过了好一会儿,花仲眠自行缓了过来,又喝了口已经凉透的茶水。
这才道:“时候不早了,我要先离开了。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的保重自己,不要让我担心。”
“唔。”陆灵枫胡乱应了一声,像个木头似的看也不敢看他。
花仲眠也不敢回头,他匆匆离开了破云殿。
刚才的事,对两个情窦初开的年轻人来都有些难以启齿。
花仲眠一来,陆灵枫的心情慢慢好了起来。她让人将房里还没喝完的酒全都搬了出去。终于不再终日沉醉酒中不出门见人。
“殿下,你终于好起来了。”喜气洋洋的易跑过来送上一封帖子。
“这是什么?”
“这是十三皇子的婚礼请柬。”
陆灵枫想起来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原本按照计划陆灵渊应该早与慕薇妤成了亲,可后来江南水灾,这陆灵渊为了表示自己的担当,主动推迟了婚礼。
陆灵枫打开帖子一看,这婚期就定在了九日后。算算日子,还真是紧呢。
吃过晚饭,陆灵枫屁股还没坐热皇帝的太清宫就派了人来。是让陆灵枫过去一趟。
陆灵枫其实还没有做好再次面对自己父皇的准备。不过她父皇都派人来请了,如果她还是不去,可真就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奇怪的是,这从太清宫前来传话的人还带来一个皇帝的口信。
“请十七殿下先行沐浴更衣收拾一番,再去太清宫。”
收拾?要怎么收拾?况且这大晚上的,见的又是熟的不能再熟人,收拾了要给谁看?陆灵枫虽然觉得奇怪,可还是按照皇帝的吩咐换上了自己觉得最好看的衣服。
但她一到太清宫就不觉得皇帝这吩咐突兀了。因为太清宫内,不仅只有皇帝。还有刚刚进京的花老侯爷和刚从她破云殿离开不久的花仲眠。
漠北常年风沙,老侯爷皮肤粗糙黑黢,但是看起来却很精神。一双虎目炯炯有神,看人时总让人不自觉感到威严。
不过陆灵枫毕竟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她看到花老侯爷时就大大方方朝他行了个礼,随即就在皇帝安排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从她进殿开始,花老侯爷的目光便一直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陆灵枫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却也不好表现出来。
反倒是花仲眠,他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父亲对于陆灵枫态度的变化,也意识到陆灵枫的尴尬,于是假意咳了咳,将他父亲注意力拉了回来。
花老侯爷这才察觉到自己所作所为太过明显,于是收回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碗里的茶。而高位之上的皇帝,一直笑眯眯的关注着陆灵枫和场中气氛的变化。
“儿臣不知父皇深夜传召,有何要事?”
“没什么事。”皇帝倒是无所谓,无心为她解释。
陆灵枫心中压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趁人不注意悄悄往花仲眠方向看了看。那眼神仿佛是在问,这是在做什么?
然而花仲眠也是刚到不久,对此也是一无所知,只是朝陆灵枫无奈的轻轻摇了摇头。
这下子陆灵枫更觉得她的皇帝爹行事怪异,莫名其妙到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那头两位长辈似乎并不介意这两位辈在场似的,依旧自顾自聊着。花老侯爷聊着漠北的一些时事,座上的皇帝听了很是高兴,时不时笑出声。
剩下一脸茫然的陆灵枫和花仲眠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两位长辈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二人都默契地喝着自己茶碗里的茶水,根本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