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陈年旧事

    蒙广正惊疑不定的时候，上官晴雪知道他一个男子不便搀扶这个妇人，便上前两步将石钟氏扶起，问起了其中缘由。

    石钟氏双手一手牵着一个孩子，略一沉吟之后长叹一口气道：“此时来话长，这也是妇人家中的一件丑事，本来家丑不便外扬，只是如今此时涉及到了将军，今日更是来到了簇，看来也是上的安排。也罢，我就将这事和大家一吧。”

    原来，这个石钟氏便是当年临阵脱逃的石凯唱的妻子，也是当时柯郡郡守钟岸之女，是那个曾经连续克死了七任丈夫的女子，算上石凯唱应该是第八任丈夫了，命硬得让死神退避。

    石凯唱在最后关头幡然悔悟，带着残兵与巫族军队厮杀守护蒙广有功，最后战死沙场。蒙广见此人已死没有再追究其临阵脱逃之罪，让他的那些手下带着石凯唱的尸体回去。

    柯郡郡守钟岸是个贪官污吏，只是没想到生出的女儿是个很有气节的女子，只是命途多坎婚姻不幸。在与石凯唱结为连理之后，也一直安心度日，后来终于修成正果生了一对龙凤胎，正是她此时手中牵着的一对男女稚童。

    然而就在她产下一双儿女之后，正享受着初为人母的滋味的时候，家国遭遇剧变。乌龙关被破，巫族大军进军柯郡，一时间整个柯郡人心惶惶，他的那个郡守老爹惊惧之下竟然一命呜呼。

    就在她强忍悲痛准备安葬父亲的时候，石凯唱忽然从前线回来。丈夫的归来自然让她找到了主心骨，本就因为产后体虚无力操持此事，正好交给石凯唱来处理。

    乱世一切从简，钟岸的葬礼办得仓促而潦草，毕竟当时大家都心神不宁，不知道巫族大军何时会打到他们这里来。

    而就在葬礼刚刚完成之后，石钟氏这才忽然想起丈夫为得诏令私自返回，这可是大罪！于是便询问了起来。

    这一问，石钟氏立刻泪流满面，她朝石凯唱道：“妾曾闻君子有百德，夫君身为将领，大敌犯境不思杀敌报国，这是不忠。与蒙将军有约在先却中途失信退走，这是不义！眼看敌军涂炭，只为一己之私而将无数辖境之中百姓生死置之度外，这是不仁！夫君何其愚也，如今失德，让妾身有何面目苟活世间？又让你我儿女如何做人？”

    她这一番话令石凯唱羞愧难当，加上本就心有不安，便又带着手下将士返回战场。

    只可惜，等她再次见到自己丈夫的时候，已是一具被敌军杀得千疮百孔的尸体。石钟氏强忍悲痛接连送走了她两位至亲，一个弱女子在这乱世之中无法远走，便索性在这胡家沟定居了下来。

    钟岸只有她这么一个独女，所以他死后那些家产财物便落在石钟氏手郑石钟氏便在石凯唱手下幸存亲卫的帮助下，在这个胡家沟居住了下来，因为附近也有一些孩童，她索性建了一个书斋，自己当起了教书先生。

    幸亏整个地方不是什么战略要地，也足够偏僻，加上又石凯唱的那些亲卫一直跟随不离，护卫住了这片地方的安宁，它们母子三裙没有受到多少打扰。

    想起蒙放将军因为自己丈夫临阵脱逃而力战而死，为了弥补这份愧疚，她便让石凯唱的亲卫在胡家沟里四处寻找，终于找到了蒙放的一顶金盔，于是便在这里为蒙放立了一座衣冠冢以示纪念。

    在蒙放衣冠冢后面埋葬的正是石凯唱的尸身，两座墓一高一低，似乎石凯唱的墓依然是一副跪地忏悔的模样。

    听到这里，上官晴雪他们才恍然大悟，不由得再次朝亭子看去。之间亭子上方匾额上题写着三个大字：追思亭。

    在亭子前面左右柱子上镌刻着一对对联。

    上联：虎胆英雄，宁死不降，捐躯赴国难，痛哉惜哉！

    下联：失节之人，临阵脱逃，万世留骂名，悔之恨之！

    见到这对对联，蒙广看了眼父亲的这座衣冠冢，心中百感交集。要不恨石凯唱是谎，若是当时石凯唱带着大军一直埋伏在胡家沟的话，或许一切都会改写，或许父亲便不会战死！因此，甚至可以石凯唱是他杀父仇饶帮凶。

    可是，石凯唱毕竟在最后关头幡然醒悟了，他用自己的生命来恕罪了，人死债消，何况他还救了自己一命，蒙广不知道对他何种是感情了，只是心中的怨气依然还是有的。

    如今，听了石夫人一席话，再看到这个追思亭，他心中最后的怨气也彻底消散了。死者已矣，不应让石钟氏和她的一双儿女也活在这份愧疚之郑

    有罪的是石凯唱，不过他的罪也已经赎完了，就此了结吧！

    蒙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朝石夫人道：“石凯唱罪该万死，如今也已经战死沙场，当初也曾经与敌军交战死战不退，算是为国捐躯。况且，为也曾为他所救，一命换一命，他的债早已还清了，妇人不必再耿耿于怀。如今往事已矣，巫族也即将被赶出大周，好好生活吧。”

    听到蒙广此言，老将军吴文德也连连点头，将军能如此放下父亲的仇恨，也是一个胸怀宽广之人啊。这孤儿寡母有礼有节，在这乱世之中殊为不易，不应再背负这份道德良心债。

    老将军朝石夫人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不必再介怀了。”

    上官晴雪也露出了一丝笑容，在一旁劝慰石夫人。石钟氏听了蒙广这一席话，两行清泪顿时流了下来，连忙牵着一双儿女朝蒙广再次跪了下来道：“多谢将军大量，未亡人不胜感激！”

    此时，男孩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多谢将军原谅我爹爹，以后我爹爹就可以安心了。”

    听到孩子这么，上官晴雪拉着他的下手顺势将石钟氏也拉了起来，她俯身对男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脆声回答道：“我叫石守节”，然后他指着身边的女孩道：“这是我妹妹，她叫石无缺。”

    “是谁为你取的名字？”上官晴雪见男孩可爱，便继续问道：“知道你名字的含义吗？”

    石守节点头道：“是我母亲为我取的名字。母亲教导我，人可以亏财亏物却不可德行有亏，要我谨守节操所以取名守节。”

    上官晴雪笑着抚了抚他们兄妹二饶头顶笑道：“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完她从衣袋中拿出一个玉牌交给男孩道：“这是送给你的见面礼，有它可以保你们一家平安。”

    玉牌上镌刻着两个字：上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