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早朝
春季的夜间寒意很重，三更时分，皇宫外就聚集了文武百官，盛况空前。他们接到圣旨，今日早朝时间从之前的辰时提前到卯时。碧二世是个贪图享乐的人，荒唐慵懒让他几近荒废了朝政。
在他继位之后，早朝一推再推，有的时候甚至干脆罢朝。有德高望重的老臣一再劝谏，他仍我行我素，充耳不闻。如今忽然提早上朝，让一些心已碎成渣渣的老臣看到了希望。在希望面前，这丁点儿的寒意又算得了什么。
碧玺朝的官服自先帝登基后就按官职品级做了细分。出宫独自开府的皇子，都被分为亲王，碧玺国按制有四大亲王，雍王碧佑、德王碧泽、岐王碧宏，越王位尚空悬，四皇子碧翔生来便不得陛下喜爱，被贬至极苦的封地，而六皇子碧奕尚未成年。
亲王的官服都是用碧玺国最尊贵的颜色，配上绣功卓绝的金蟒，太子为八爪金蟒装，服色为黄色；雍王为六爪金蟒，服色暗红；德王为四爪金蟒，服色深蓝；岐王为三爪金蟒，服色深紫；越王为两爪金蟒，服色深青。
官员服饰都是以衣上绣着不同的图案来区分官职大，清一色的金都特有的双面绣，色彩亮丽的贡丝为基线，针脚密集，图案精致，活灵活现。一品文臣，衣绣仙鹤，服色深红；二品文臣，衣绣锦鲤，服色藏蓝；三品文臣，衣绣孔雀，服色明紫；四品文臣，衣绣云雁，服色藏青。
武将官服的颜色与文臣对应，只是上绣的图案以威猛的兽类为主，一品狮，二品虎，三品豹，四品熊！官帽跟官服配套，同样色系纱质以及绣图，大刚好可以将发冠罩住，纤长的纱质发带随意地垂下，精致得就像一件巧夺工的发饰。
“不知道陛下今日早朝要讲什么，王大人可否透露一二？”兵部侍郎严映秋凑在王致齐耳边轻声问道，一副阿谀奉承的模样。两人同属兵部，王致齐是他的上司兵部尚书。严家同齐家一样，都是随先帝出生入死，为碧玺国的建国立过汗马功劳的，他的父亲严忆山是与齐成齐名的护国候，母亲是当今圣上的亲姑姑，金枝玉叶碧曼柔。
严家与齐家都是武学起家，都与皇亲相关，不同的是齐家嫁女于皇家，严家则是取了公主。两家的命运截然不同，齐家惨遭灭门，而严家还活跃在朝堂，严家的子孙都是混沌度日，碌碌无为之辈，对谁都没有造成威胁，这或许就是严家一直昌盛的原因。
再观王致齐，一身暗红官袍，袍上的猛虎张着血盆大嘴，威风凛凛，就像是衬托他的气质一般。自打亲自带兵灭了齐家之后，王致齐就成了碧玺国武将中权利最高的，当然这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得益于他的父亲，当朝宰相王擎宇，然让人不可觑的是他虽年纪轻轻，就已经用实力拿下了碧玺国第一勇士称号。
阴鸷的双眼看向严映秋，对于他的聒噪有些不悦，王致齐最看不起的就是没有骨气的人，碍于公共诚，很大方的抛给他两个字：“不知！”
“王丞相没有透露点什么？”严映秋大条的神经仿似并未察觉这位上司的不悦，继续追问。
王致齐感觉眉上的青筋跳了几跳，这厮真像一只嗡嗡乱叫的苍蝇，忍不住想一巴掌拍死。奈何他是护国侯府的人，皇亲国戚的光环萦绕着他，既然打不得，只能继续敷衍：“没！”
“王大人，我有一种预感，今日的早朝定会有大事发生。”严映秋继续与王致齐咬耳朵。
预感？真是可笑，多日不早朝的皇上忽然上朝，没大事才怪呢！一般人一想就明聊问题，需要预感吗？况且，他已经知道陛下要何事。想着，脸上浮上些许笑意，对严映秋：“严大饶预感必定很准！”
严映秋看见他的浅笑，愣了一下，万年冰山也会笑？随即便将心中的猜想肯定了几分。
“太子殿下驾到！”“雍王，德王，岐王驾到！”……大角色总是压轴的，众臣子简单地行礼之后，便成群结队地围在这些金主身边阿谀奉承，若能成为亲王的幕僚，仕途定会大不相同。人人都有自己的九九，打着内心的如意算盘，计较着利弊。
在场的四位皇子当中，太子人气首当其冲，下来是雍王。清高避世的德王，出口成章，妙语连珠，没有几分才气的人，一句话就能被憋死，故他的身边都是文臣学士，谈论都是诗词歌赋。岐王碧宏，一身紫色官服官帽在身，更显得美艳不可方物，其样貌放眼整个金都，都找不出更卓绝的，哪怕是女子。
整个金都，能与其样貌抗衡的恐怕只有金都第一美女加才女王蝶舞，然其周身散发的气场，又让人不敢亵渎。一抬眼，一举手，一投足间，高贵冷峻的气质浑然成。他身边聚集的人是最少的，却都是位高权重的，帝师孟长文欣然在粒
“岐王殿下，不知贤妃娘娘近日身体如何？”孟长文问道。
“多谢帝师挂念。母妃还是老样子，不过心态较以前好了很多。”
岐王是孝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孟长文喜欢忠孝两全的人，对岐王赞赏有加。
“如此，便好！”孟长文抚着几近花白的胡须，笑着，“书钰性格跳脱，若有冒犯的地方，还望殿下海涵。”
“帝师多虑了，我和书钰从玩到大，如何能不知他的性格！”
二人相视一笑，便不在言语，岐王则被其他的官员缠着问西问东。等待的时间虽然漫长，但言语相聊，也不觉得漫长了。卯时一到，宫门大开，宫道上是成千上万盏宫灯，明亮得恍若白昼。按等级依次进入宫内，又井然有序地进入了乾承宫。随着太监总管常福的一句绵长的“皇上驾到！”朝会正式拉开了帷幕。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朝拜的声音响彻际，震动山河。碧二世岸哲，威严的气势虽不及先帝，但皇权加持，加之其戾名远播，倒自成了一种派头。
“众卿平身！”
接收到皇帝的恩赦，众臣起身，左右各三排，按照官位躬身而立。
“众卿家可知朕要什么？”众人站定后，碧岸哲眯着细长的眼睛一扫而过。一句话让一些不知内情的人紧张恍然，一个劲地祈祷自己最近做的事情都没有触怒龙颜。
“父皇忧国忧民，定是平乱之事！”太子站在群臣之首，果断地回答，这个事情，丞相给他透露过。上前一步请命：“儿臣请求带兵平乱，以震我碧玺国皇威。”
碧岸哲瞥了眼自己最心爱的儿子，内心不由腾起一股怒火。太子最近的表现有些过于急功近利，先是对王蝶舞的求娶。求而不得之后又私自放言，对此女势在必得。如今朝堂之上，又枉自揣测圣意。碧二世愤怒地想，甚至忘了话题的始作俑者是他自己。
“你倒是聪明！”冷冷地放出一言后，目光如鹰般犀利，“众位爱卿有何建议？”
“陛下之想乃民之大福也，平乱是造福一方的事。不过老臣认为，太子殿下乃一国储君，不宜涉险。如定要有一位皇子坐镇的话，老臣觉得非雍王莫属。”吏部尚书张既白力荐雍王碧佑。
太子见有人抬杠，甩去一个不悦的眼神，张既白一个激灵，这太子殿下果然傲，朝堂之上竟毫不控制自己的情绪。再他所言，也并无错处，论武功谋略，雍王更胜一筹。
“臣推荐雍王！”户部侍郎孟睿诚出列附和。
“老臣认为太子殿下既为储君，便当身体力行，为陛下分忧乃分内且不可推卸之事。”王擎宇从前排走出，力挺太子。
“臣也认为此行非太子殿下莫属。”刑部尚书上官翔风是王擎宇一手提拔起来的，知遇之恩，朝堂上的力挺也算是一种报恩吧！
“臣附议！”“臣附议！”……又几位大臣站在了太子一边。碧岸哲扫了一眼支持太子和雍王的大臣，内心做着判断。
思量间，忽注意到两张异常冷静的面孔，一个德王，一个岐王。德王向来视权利为粪土，独爱吟诗作对；而岐王，放荡不羁的性子，他妖孽般的容颜越来越像贤妃，想到贤妃，忍不住问道:“你们两个怎么想？”你们指的是德王和岐王。
“父皇知道儿臣的性子，必也了解儿臣的德校带兵打仗这事，儿臣确实无法胜任，至于其他兄弟，儿臣觉得都可独当一面。”德王自幼丧母，性格寡淡耿直，除非碧岸哲给，否则定不会争权夺利！
“你倒是大方！”碧岸哲转言而语:“岐王呢？”
碧宏一愣，很快就平静下来，声音洪亮：“儿臣愿为父皇分忧！”一句话如和风细雨般，到碧岸哲的心坎里，他只需要有人替他分忧，而非彰显皇权的尊贵，更不是要处心积虑地夺他的位子。
“好ＣＣ！”一连三声“好”让太子和雍王的心坠入了冰谷。碧岸哲向来阴晴不定，没人能摸清他的脾性。
“陛下，老臣觉得岐王殿下可以去历练一下，区区民匪，我碧玺皇朝怎会放在眼里？”孟长文的话，相当有分量，此言一出，之前的争论就像是孩童间闹的一场笑话。
太子碧辰肠子都悔青了，言多必失，难道这次机会就要这样擦肩而过吗？他太需要立功，太需要口碑了……
这跌宕起伏的朝会，让每个人心惊肉跳，大家翘首以盼，想着“赶紧定下人选，早些散朝吧！”，奈何，碧岸哲吊着他们的胃口，迟迟不肯决断……一场朝会，开出了各式各样的表情包，惊恐、释然、紧张、期待……简直不要太丰富！
“父皇，儿臣也愿为父皇分忧！”太子言。
“儿臣必当竭心尽力！”雍王言。
“臣推荐太子殿下。”丞相言。
岐王静静地立着，不再言语，只用真诚的眼神望着碧岸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