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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桃花糕点

    回到陆府前,赵子遇还有些担心会被拦截。然而一路走到松香阁,陆府的守卫都对她视若无睹。

    许是芸娘已经打了招呼,赵子遇提着的心放下些许。

    “姑娘!”千秋正扫着院里的落叶,见她进来,手里的扫把一丢,连忙上前问东问西。

    赵子遇走进屋内,将门关上,声问道:“陆辙那边,可有消息?”

    千秋摇摇头,替她换下衣服,:“听还在宫里忙事情,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

    在宫里……赵子遇记得,那个叫仲安的人,最近也住在宫里。

    “府里还是和前两日一样,我们这处院子偏僻,一整都见不着什么人呢。只有三夫人中间过来了一次,见你不在,也就离开了。”

    “芸娘来做什么,你可问了,莫不是有什么要紧事?”赵子遇拿起桌上的桃花饼吃了一口。

    “没有什么事,啊,这个桃花饼就是三夫人送来的。”千秋跟在她身后,帮她系好衣带,理整齐后,慢慢把她束的头发放下来,重新挽了个简单的髻。

    大约是为了掩饰在膳房做鱼的目的,特地又亲自下厨做了一日的糕点。

    赵子遇看了看手里的桃花糕,桃花的形状,淡粉的颜色,中间还用切成丝儿的蜜饯勾了花蕊。想来这样栩栩如生的手艺,便是得益于她那精湛的绣工了。

    把手里剩下的桃花糕都塞进嘴里,赵子遇翻出顾荀的平安信递给千秋:“你去一趟,若是三公子不在,就把这个给芸娘。顺便也代我报个平安。我如今的身份,不方便在府上走动,就不过去了。”

    “是”。千秋应声退下。

    夜幕四合,隔着床头的窗向外看去,大片浓郁的深蓝色。偶尔有鸟飞过,停在芭蕉的叶子上,蹦跶两下,又扑棱着翅膀飞走。

    其实赵子遇也分辨不出,那到底是不是翅膀扇动风的声音。因为就算鸟飞走了,她的耳朵里还是有这样的声音。好在已经不是尖锐的嗡鸣声,大概是离开扬州以后,她的身体有所好转罢。

    抱着膝盖倚在窗棂边,不知不觉睡着了。

    “就买这盏兔儿灯吧,子遇。再挑下去,会来不及看焰火哦。”

    花市灯如昼,五颜六色的花灯像是一颗颗跳动的星辰,头顶上,房檐下,摊铺里,密密麻麻绚烂靡丽。

    娘亲穿着霞色的衣衫,站在那些纷繁的色彩中,几乎要和那些灯笼融在一起。

    周围饶穿着比娘亲更加艳丽,那些衣衫的颜色相较于花灯的颜色还要多。但是被橘红的灯光一照,全部都变成了金灿灿的颜色。耍火球的西域人在后面吐出长长的火焰,惹得人群中一阵欢呼。

    有一瞬间,过往的人群就像是放生池里拥挤的鲤鱼,而这欢呼声,如同抛洒下去的鱼食。不消片息,那些金灿灿的鱼,呼啦一下子全都涌了过来。

    赵子遇只来得及看到娘亲手里的兔儿灯,就被疯狂的人流遮住了眼睛。

    到处都是流动的鲤鱼,欢笑声,叫好声,追逐打闹的声音,孩子被吓到的哭喊声,窃窃的呢喃声。到处都是衣摆,无数的衣摆擦过赵子遇的脸颊,无一是娘亲。

    娘亲,不见了。

    人群如潮水般推着搡着赵子遇,还有人绊着她摔在地上。骂骂咧咧的声音没有刚出口,又被混乱的笑声叫声覆盖。

    赵子遇在那些衣摆里奔跑,却被衣摆带到更远的地方。拼命地跑,拼命地跑,终于看到衣摆间闪烁着兔儿灯,扒开人群冲过去,一张脸却从兔儿灯上伸下来,漫的橘红中,那张脸张着血盆大口猛然咬住赵子遇的右耳。

    “娘!”

    赵子遇倏地从床上坐起来,一身冷汗。眼前的橘红渐渐散去,她才意识到,原来是一场梦。

    “怎么了姑娘!”千秋从外面跑进来,见她没事才松了一口气:“又做噩梦了吗?”

    赵子遇呆滞地点点头,拥着被子把脸埋到里面,良久,才缓缓抬起头问:“什么时辰了?”

    “五更了,姑娘再睡一会吧。”千秋倒了一杯温水,坐到床塌边递给她。

    赵子遇接过杯盏大口喝着,狂跳的心平复稍许,只是再也睡不着了。

    “芸娘那边如何了?”她从床上起身,慢慢踱到桌边。

    “姑娘放心,已经把平安信交给三夫人了。婢子去的时候,刚好迎面碰到三公子出来,所以递得很顺利。只不过……”千秋顿了一下。

    “怎么?”赵子遇问。

    “只不过三夫人情绪不太好的样子,眼睛红红的。地上也是一片狼藉,好多碎掉的桃花糕。”千秋声道。

    赵子遇没再话,揉了揉额角,看向外面漆黑的幕。

    “哦,还樱”千秋想到什么,从架子上拿过一个四方四正的荷叶包裹,放到赵子遇跟前:“这个是三夫人让我带回来的,是给李明府的谢礼。”

    看来余下的桃花糕都在这里面了。

    陆昭那个人,大抵也不配吃这些桃花糕。正好他不欣赏的,有人替他欣赏。

    赵子遇看了一眼那个荷叶包裹,示意千秋更衣。

    府里的人大多还不知道张守成的奴籍已经被移除,她正好可以穿着家奴的衣服混进混出。

    等一切打理好,还是黑的,赵子遇沉住气吃了一顿早膳。

    昨日饿的差点前胸贴后背了,要是还这样折腾,迟早会影响她查案。所以为了防止这种情况,赵子遇吃光了一大碗莼菜羹,两个金乳酥,一张蒸饼,还有碟子上剩下的桃花糕。

    直到再也吃不下去,晓鼓也敲到邻四鼓,刚好亮了。

    “这还真是神仙糕点!我以前以为,醉仙楼的桂花糕已经是糕点之最了,没想到芸娘这手艺,完胜醉仙楼的金贵厨子呀!”

    李怀石风卷残云般,把赵子遇带去的桃花糕吃了个干净。就连荷叶上沾的糕渣也给舔掉了,看得赵子遇嘴角一阵抽搐。

    恋恋不舍地放下荷叶,李怀石长叹了一口气:“唉!你这芸娘要是个男人多好,这样我就给她出钱,帮她开一家醉神楼!保管能把醉仙楼比下去!守成你是不是?”

    “是是。”赵子遇敷衍的应着,看了一眼外面的色,催促他道:“已经大亮了,或许我们可以早些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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