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金吾卫的进击
皇宫中正隆帝和甄士隐讨论龙气，政事堂却起了轩然大波。
没有人喜欢意外，更何况这意外还不是他们引起的。妖魔不是没有，但敢在京城兴风作浪，正面亮相还是首次。
书曰：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大乾朝的儒生们不禁浮现了一个念头——大乾朝要完。
天下好不容易得来的太平，不到百年又要大乱了。士子惶惶，官吏恐恐，百姓狼奔鼠窜，商人们准备收拾细软，流民扶老携幼，饥民倒伏与路，田园荒芜，到处都似硝烟与战火。
想到这样的景象，浓重的化不开的阴霾就笼罩在了政事堂办事的每个官吏心头。无论宰相还是员外郎，听着那震动天际的隆隆天雷之声，看着那蜿蜒千丈的真龙，还有上可通天的黑风，谁都没有办法视而不见。
这并不是天象示警。
金吾卫的报告送上了案头——妖魔来袭，江南商会顶在前方正在抗击妖魔。
李守正哀叹一声，神策卫干了什么事情，政事堂的人都知道。宫里的风向变了，宰相也知道。
正隆帝可能不清楚商会真正实力，但他和林如海两人怎么会不知？
两边真的闹翻正面对上，天下大乱绝对不是戏言。这个关头，妖魔出现在京城周边，代表着什么讯号，会不会让双方的支持者变得更大胆？
两人忧心忡忡，一边派人去宫里送信，一边召集人手商量应对。
京师南营的金吾卫已经根据律法启动了应急方案，代统领开始集结兵马，准备带领军队斩妖除魔，卫护一方百姓平安。
代统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京营所有兵马已经几十年没有和妖魔对抗的经验了。哪怕里面资历最老的兵马也没有见过真正的妖怪什么样子，所有人的都是纸上谈兵。
毕竟谁能想到蒸蒸日善的大乾朝，京师重地竟然会有实力强横的妖魔出现。
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找死嘛！
……
牛军坡是镇国公的旁支，加入金吾卫五年了。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紧张过，那可是妖怪，传说中吃人的妖怪啊！咱们金吾卫的人能打得过？
城西那边一阵阵山崩地裂的巨响吓的满城百姓兵荒马乱，他们这些当兵的当然也心中惶恐。
牛军坡是京城本地人，老婆孩子还有父母都在京城住，全家近些年靠着给江南商会打工攒下了些银子。前些日子父亲还说从本家那借一些，加上攒下的这些，要去租个店面专门经营商会东西，做个长久的家业。
夫人说从薛家那打听好了，开个百宝阁，专门出售孝子的东西，肯定赔不了。
若是赚的多了，夫人还说再努努力再生一胎，让他们老牛家香火旺盛点。
他是不懂做生意的，但商会是前统领贾琮的，肯定不会坑他们，因此便由着夫人去折腾。这么多年了，夫人不嫌弃他当初穷困潦倒，替他孝敬父母，抚养儿女，把家中安排的井井有条。
他一直觉得亏欠她。
他都想好了，等这次军中的饷银下来就给夫人买个首饰。
婚后这么多年，夫人连个头面都没填。
想到这里，他握紧了手中的刀，心中再次鼓起勇气。
打不打得过都得打，商会若被妖怪毁了，夫人的珍宝阁还怎么开？自家又要去哪里找饭吃，逐渐老迈的父母将来靠什么来养。
老父亲一声硬气，唯一一次还是替他张口到本家借钱，他不能让老父亲老无所依啊！
牛军坡转过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手下的一旗小队说：“兄弟们，不瞒你们讲，城西确实出事了，有妖魔正在攻打江南商会。”
他看了看大家，所有人都有点迷茫。妖魔吗，谁都听过，但没有接触前都每个具体的印象，所以说恐惧还真是恐惧，但有那么怕倒也不是。
他给自己打了打气，道：“统领说要带着咱们去救！说实话，老牛也不知妖魔长什么样子，法力如何，咱们能不能对付，甚至这一去能不能活着回来也不知道……”
说到这里，他看着一张张青涩的面孔，心中有些不落忍。
这些人都是孩子啊！而且是和他朝夕相处了最少三年以上的孩子，有很多跟他一样是牛家旁支，流淌着同样血脉的同胞。
他们有的甚至没来得及说一门亲，没尝过女人的味道，都是真真正正的生瓜蛋子。
“牛哥，咱们不怕，咱们有天子赐下阵图，斩妖除魔，建功立业……”
“瓜娃子，你懂什么。你杀过人吗？建功立业，斩妖除魔，都他娘扯淡。你们给我听好了，这次出去最重要的是保住命。”他到底还是心软了，没有蛊惑大家。
“牛哥，我刘三烂命一条。但是我知道，救商会就是救自己，我全家都是给商会做活的，没有商会全家都得挨饿。所以便是我死了，也不能让妖魔毁了商会。而且，我为商会死，贾统领绝对会照顾好我阿耶阿娘的。”
刘三并不是真的叫刘三，他是边地良家子出身，以前遭了一出，全家差点饿死。
金吾卫那个时候的统领喝兵血，扣军饷，差点逼的他去造反。
贾琮上任后的第一天就补足了军饷，因此他是特别感恩贾琮，对他创立的商会很信任的。
“你们也都是这个想法？”牛军坡皱眉问道。
“咱们都是这样，跟着牛大哥干，斩妖除魔，杀敌立功。”众人纷纷喊着。初生牛犊不怕虎，更何况谁不知道贾琮统领有债必偿，替他保商会，那是既能立功，还能受赏。
此刻上面调令已经下来，所有官兵都被登记好了。
代统领大旗一会，金吾卫依次出了营门，向着城外走去。
马蹄声声，出营门的时候，牛军坡默默的看了眼京城，然后一言不发的跟上了队伍。
一身明光铠的金吾卫将士沉默的行路，只有马蹄声，旗帜招展的猎猎声。军旗下是现任金吾卫的代统领，他的手中握着一枚虎符。
虎符泰山石雕刻而成，采用的是鸟篆与云纹相结合的方式。
虎符底座上刻着一只振翅欲飞的金乌，云纹做成了火焰徽章的样式。这是最古老的战阵之法，从三皇五帝的传说时期就有了。传言当年风伯雨师相助黄帝打败蚩尤，被广成子大师总结下来呼风唤雨的法门，然后慢慢的形成阵图，一代代传了下来。
春秋时期，诸子百家大兴，兵家的吴子、孙子等人再次去繁就简，形成了威力更强，操作更简便的版本。
这枚虎符上的阵法便是兵家中太公韬略里面的万阵图中的一种，与兵马的军旗相得益彰，配合使用。
金吾卫的军旗是一只火焰巨鸟，也是金吾卫这支兵马名字的由来。
金吾，即金乌。
相传日中有三足乌，为神鸟，汉掌管京师的长官为执金吾。
《汉书??百官公卿表》颜师古注︰“金吾，鸟名也，主辟不祥。天子出行，职主先寻，以御非常，故执此鸟之像，因以名官。”
唐朝金吾卫承袭的汉朝执金吾名称，旗帜自然选择了金乌。当初贾琮可没少让叙鸦装神弄鬼，给金吾卫的人洗脑。
出南门，转而向西。
队伍都披着红色的披风，成鹤翼阵而行，宛若一头张开翅膀的火焰巨鸟。
统领握着虎符的手因为太过紧张已经出了很多汗，汗液却神奇的没有浸湿虎符，反而随着虚空看不到的线连接到了每一个士兵的身上。
他们离着战耻近了，天上的斗法清晰可见。士兵们步伐渐渐的有些沉重，所有人都在怀疑自己能不能对付这些巨兽。那化作真龙的英国公带来的冲击力让人恐惧，甚至有些膜拜。
咕咚！
牛军坡听到了数不清的咽下口水的声音，他自己也艰难的咽了一口。
他感觉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一道血光洒满天空，那是猪妖和六欲天魔死亡带来的异象。血光继续晕染，染红了半边天空。
他甚至问道了浓烈的血腥味。
死亡是那么的真实，就在眼前。盘旋在天空的巨龙，曾经出现过的六欲天魔。还有那不停在天空燃放的大号演化，以及连绵不绝如开天辟地以来就没有断裂过的爆炸声无不在提醒他——这不是凡人应该参加的战争，是神与魔的史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