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粉红的短笺
反了，造反了。
吃瓜群众掉了一屋子的眼珠子，贾琮没打出旗号，跑到洛京的太子爷倒是竖起了杆子。
乱了，都乱套了。
宫里的正隆帝气疯了，逆子，真是逆子。老子还没有升天，便迫不及待的要登基了吗？他是怎么也想不到素来懦弱的太子还有此等魄力。
太子打出旗号，京师十万主力兵马立刻从城里撤到了南大营，随后封锁营门，谁的命令也不听了。什么时候朝堂的正是旨意下来什么时候他们就听命。
可特么一时半会哪能有正式旨意啊！
正隆帝的朝堂已经空了，就算是临时补充也没有那么多的高层官员可以胜任。眼下这个架势，谁敢坐上去都得被火架起来。
“皇爷，贾家的姑娘抓来了。”
正隆帝听闻大喜，笑着道：“好，你这条老狗手脚够快。”
“为皇爷办事，奴才像是年轻了十多岁一样。”
老太监边说边带上来一个年方十岁的少女。那女子青涩的很，不过脸上却有与之不相匹配的清冷，整个人看上去少了一丝人味。
“十二金钗的哪一个？”
身边以为宫装女子面无表情，声音清清冷冷，道：“勘破三春景不长，缁衣顿改昔年妆。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
“香妃，这是什么意思？说清楚。”正隆帝看到这位自称神仙的妃子就不耐烦，一个被他随口就能黜落的人都能成仙作祖，长生不老，他这个万民敬仰的皇帝却要受生老病死八苦。
“陛下，她是原应叹息中的惜春。有道是西方宝树唤婆娑，上结着长生果，她是天生的冷心冷情的佛道种子……”
后面的话正隆帝根本没有在听，长生果，佛道种子二词直接刺痛了他的心。
“来人！”身后忽然闪出来一个黑衣人，众人早就对这些皇家暗卫神出鬼没见怪不怪。
正隆帝直接道：“把她带到佛堂叫给国师。”
黑衣人领命，拿了贾惜春就要走。
惜春突然冒出一股恨意，冷冷道：“活人炼丹，苍天震怒，徒氏一族，天地翻覆。”
正隆帝心中起了一股寒意，这女子的眼睛实在可恨。“挖了她的招子。”
“是！”黑衣人出手如电，直接把惜春的眼睛抠出来扔到了地上。
“啊，昏君，昏君，你不得好死，上天必会降大劫难与你，徒氏一族必会覆灭。”
夏秉忠眼观鼻，鼻观心，对方才发生的一切都装作没有看到。
警幻则气的颤抖，她本来已经觉得自己够狠够辣手了，和这位人间至尊比起来，却有点不够格。
“香妃，现在你觉得朕还会输吗？”
“陛下，修士的神通凡人永远体会不了的，坎井之蛙永远不知道天地的广阔，愚妄的人总以为只有自家的水田里有月亮。你真的了解贾琮吗？”警幻看正隆帝就像看一个白痴一样。
“我的爱妃，可不要长他人之志气，灭自己之威风。”
“对啊，娘娘！贾琮有什么了不起。他的学问是很厉害，五岁就能辩经征服尚书令，更是得了京城第一聪明人的雅号。后来不到弱冠，便徒手创下了盐商总行，江南商会，为朝廷梳理好盐政，带来每年千万两白银的收入，更是为朕破解了勋贵世家掣肘的问题。但我们是要和他比这些吗？我们是要比谁的兵多，谁的拳头大！修士，靠着那些念咒画符的能做什么？”
“正隆五年，西山大营发生大火，王子腾带人去救，发现小山变为谷地。”
“正隆七年，甄应嘉请蟠龙寺、栊翠庵覆灭薛家，收家主一脉魂魄。其后蟠龙寺毁，葫芦庙毁，神算圣姑连夜入京。”
“正隆……有妖怪与京城作乱，气运金龙差点被怪物炼化。随后有一大火鸟目射两道白光，除魔卫道。”
警幻仙子一件又一件的说着，浑然不管眼前众人的沸反盈天。
“贾琮的底细，别人不晓得，我却是知道的——他绝对不是什么神棍骗子！”
“老衲也知道。贾琮的资质在阎浮世界也是超绝。”匆忙赶过来的甄士隐跟着道。
正隆帝充满威压的一摆手，大殿内就像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喧嚣戛然而止。
他不能也不敢忽视眼前两人的意见，此次和贾琮代表的势力闹翻，炼化气运金龙之所以进展如此顺利，靠的绝不是他自己的发挥，而是这位主动上门投靠的神秘国师。
直到现在，正隆帝都不敢确定他是江南甄家的根脚。
这位国师学问渊博、无所不知，不但画符念咒很有一套，个人武艺同样深不可测。
别看皇帝手下招揽了中原大侠、武当、灵鹫寺以及军中的绝顶高手，但若不是国师横空出世，搞不好大乾朝的正隆帝早就栽在了英国公的灵魂攻击之下。
被蝗虫般突然来袭的大鹏鸟、鹿妖、豹妖、怨魂，青灵子等妖魔高手轮了大米。
一想到先帝当初被六欲天魔搞走了一魂一魄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哦？莫非娘娘那里元帅的跟脚不成？”
看到正隆帝眉头微微皱起，陪侍在一旁的正一法王很识趣地问了一句陛下不太好问却又必须要问的话。
警幻只是交代了十二金钗，可从来没有交代过贾琮。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贾琮非常擅长炒作、包装自己，这一点，看看他写的战书有多装波依就知道了！”
警幻凭空变化出了一张粉红的短笺。
“闻君有大好头颅，世智辩聪，世所罕匹，不胜心向往之。今夜子正，当踏月来取。君素雅达，必不致令我徒劳往返也。”
大殿里冷风嗖嗖，琉璃窗户透下来的阳光，将粉红的纸张映成一种暧昧的暖色，也使那骄傲的几乎破纸飞起的字迹看来更飘逸潇洒。
短笺的落款处没有花押具名，只盖着一个殷红如血的石鼓文印章——辟邪剑客。
信纸上弥散着栀子花的香气，一种缥缈而富有诗意的香气。
警幻一口抽掉了面前的葡桃酒，手指微微合拢，将青铜酒爵捏成了一坨扁饼：“如果今夜能够取得陛下您的首级，他的名字必将在天下芸芸众生口中演绎成一段神话式的传奇！”
警幻突然想明白了贾琮要干什么——出名，出大名。
先是在文人圈子里掀起格物致知，历史唯物论等等奇谈怪论，急着利用商会打通天下脉络，用钱财和工作来收买小民，后又披上战甲做征南军主帅消灭茜香国，还顺手打死了蒙兀人的大萨满。
他只剩下单枪匹马，万军之中取敌军主将首级的传奇故事没做到了。
上次他去茜香国想必也是要做这件事，幸好后来被英国公搅和没了。现在他不过是故技重施，想要单人独剑杀了天子，完成武人中最传奇的事情，成为文武侠都占到的人物。
虽然不知道他用名气来做什么，但警幻觉得自己一下子看明白了贾琮底牌了。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天底下没人能做到这一步！”正一法王很矜持地环视四周，引发了一阵会心的大笑狂笑和如潮的附和声。他自幼聪颖，修炼道法进展神速，若不是张老道占了一个先手，本来天下最正宗的道门传承应该落在自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