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有氏
常平看见燕绾起身，沉默地为她打好了伞，这边宋岚拿起伞，常安还在嚷嚷：“宋公子要不要常安撑伞啊？要不要？”
宋岚窘迫地摇头，跟在了燕绾身后，出门时还不心绊了一跤，还好常安一把扶住。
燕宅就在主城，出了这条巷子就可以供公子姐们逛着玩儿了。
半下午的时候，人不多，今儿日头不大，外头还是热闹。这里地处边境，但是是过往的行旅毕竟之地，所以十分混在，同时商业自然十分繁荣。
燕绾许多年不曾看见这样的边城景象，连街上的人声似乎都可以和记忆中的重合，可见时候的记忆的确是可以深深地刻在饶印象中的。
一边走着，一边听常安絮絮叨叨：“街角杨大娘的面好吃啊，劲道着，辣子香得叫一个绝啊，二姐平日里最喜欢了，我猜他们肯定是要去吃一碗的。还有那头的芙蓉糕，大姐想不想吃一块儿？哎哎，这里有牛肉干，最适合吃着打发时间了，的过去买点如何？大姐？大姐？”兴致正高的常安正转头找他家大姐的时候，却见一颗梧桐树下，宋岚正从燕绾手中拿一块蒸糕，烫着了，咄了两口，才看了两眼，就看见自家哥哥手里大包包正拿过来。
常安眼前一黑，撑着再看的时候，他哥哥拿的可不就是方才他口中的芙蓉糕，牛肉干，莲子酥，连街最最最里面的米酒花生都有，这这这，才几步路的时候，他哥哥就把这街上的零嘴儿都买了？
常安在这里看得悲愤欲死，常平眼风一转看他一眼，燕绾看见了，就招手：“常安过来啊，别了，都有了。”
宋岚一边吃着没吃过的零食，一边被烫着：“常平你真厉害，轻功这样的好。”
轻功好几可以这样用吗？常安在心里仰长啸，对那张一模一样的冰块脸简直深恶痛绝。
今为什么要出来？当然是为了逛街啊！逛街的乐趣在哪里？当然是当同伴里有一个完全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这样的话他岂不是就滔滔不绝地展示他的口才了。知道日日和常平叶云这样沉默的人在一起对于他一件事能讲一斗碗的话的技能是多么大的损失啊！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宋岚，他他他这完全还没有发挥他的作用啊！
常安用绝望的眼神看着常平，对于今的逛街的路程缩在一颗梧桐树下耿耿于怀。不过，米酒花生果真十分不错，平时那里不是很多让排队吗，他哥这样快就买了这么多，是直接抢的？还是偷的？
常安抬头看看，又看看眼前的梧桐树，这灰扑颇，一丝云也没有，怪讨厌，还是去树下吧。
常平气定神闲地看了自家弟弟一眼，干巴巴地：“气热，会累坏了大姐。”
“哥，这样的逛街岂不是会很无聊？你让我们损失了多少乐趣啊。”
“我知道你想去梦里云看胭脂水粉，常安，男人一点。”常平完就默然了。
原来常安一直有一个嗜好，就是爱调香，尤其喜欢女人用的胭脂这一类的香，自己收集了不少，最近听梦里云的掌柜新进了一批货，他早就垂涎很久了。今有大姐在，常安本打算可以光明正大地进梦里云的，毕竟平时他是男孩子，进去会收获各种各样眼神的瞩目。
燕绾其实早就对这一对兄弟的性情了如指掌了，毕竟叶云最开始就是将自己身边的人细细讲了一遍。
今日会和双胞胎一起来，实则是有另外一个目的，这也是和宋岚有一些关系的。
时候燕绾在岳城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一位老太太，这位老太太只和她有过一面之缘，但是老太太留下了名字，燕绾一回蜀中就着人打听，终于打听到了这位老太太。
燕绾今就是专门来找她的。
带着宋岚。
将手中剩下的东西包好，燕绾带着宋岚进了一条巷子，几经曲折，终于在一扇不起眼的门外停了下来。
常安看了一眼眼前的门，抄着手，吃了一把花生，：“大姐，这条巷子我倒是来过许多遍，尽头就有一家尼姑庵，不过却是不太干净的。只有夜里有人悄悄来，怎么大姐也知道，还来这了？”
“咳咳。。。”宋岚很不自在地咳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常安口中这样的尼姑庵他倒是听人起过，都是暗娼，却没想到常安会这样堂而皇之地出来。
果然，话音刚落，常平就给了他一个爆栗，常安被敲得抱头，幽怨地看着眼前的一尺三寸地，幽幽地：“我不过就是实话实而已。”
这下不等常平动手，燕绾直接塞了一块最大的麦芽糖在他嘴里，封住了他的嘴。
燕绾上前敲门，轻轻的，过了许久，就在燕绾一位消息有误或者不是时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老旧的木门，年久失修的声音，听上去不出的沉重。
时隔多年，燕绾不知道老婆婆是否还记得自己，只见开门的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子，眼中带着戒备，看着眼前几个陌生人。
宋岚一边吃莲子糕，一眼看着燕绾亭亭的背影，显然除了燕绾，其他的事情他不是很关心。
常平不着痕迹地站到了燕绾的身边，一起看着这个女孩。
女孩只露的半张脸，眼中倒没什么情绪，脆生生问：“你们找谁？”
“我们找一位姓有的婆婆。”
姑娘闻言，又将四个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才：“进来吧。”
燕绾带头走了进去，常安正想跟上，被常平一脚踩在脚背上，正咬牙切齿间，听见耳边闪过一句：“你今话太多了，看门吧。”
等他在再抬头时，巷子里就只剩下他一人了。
常平倒是不在意常安心中的诽谤，走在最后。燕绾见姑娘虽然衣饰普通，但浑身的举止却十分得体，不由得更对这位婆婆笃定起来。
进去之后，果真是一家普通的庭院，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药香，这时候随行的几个人都开始有点明白燕绾的意思了。
没几步，姑娘转身指着燕绾：“婆婆只见你，其他人不要进去。”
常平闻言倒是没有反应，只盯着燕绾。燕绾想了想，：“那你们就在外面暂时候着吧。”
姑娘正想进去时，转身看见了宋岚，又用打量的眼神看了宋岚一个留下四字评语：“气若体虚。”
燕绾对这个姑娘的言行见怪不怪，活生生就是那位婆婆的年轻缩版。
进屋，屋里的布置十分普通，就是到处都堆着药草，间或有洒落的药汁，有些呛人。
姑娘径直走进屋，扯了嗓子就喊：“婆，那姐来了。”
喊罢，就自顾自坐在一旁捣药草，也不管燕绾了。
“丫头不错啊，就是身子薄了些。”
听见这个声音，燕绾欣喜地看过去，只见一个素衣的老婆婆手里拿着几根药草走出来，边走边发表对燕绾的评价，那打量的眼神，简直和女孩一模一样。
“鼻子够挺，眼儿够亮，唔，里面装着事呢。”婆婆走到燕绾面前，，“脸蛋也嫩，这样的嘴巴，擦点口脂不知迷倒多少男人。啧啧啧，就我那丫头都比你逊色几分。”
“婆。”旁边的丫头不满地打断。
有氏不理，：“丫头还记得我。”
“一别经年，婆婆身子也还康健。”
“唔。是长了不少，比之前也高了很多啊。”
有氏自自话，浑然不顾燕绾：“丫头还记得我啊，啊哈，我也记得丫头咧，这岳城里让老太婆记住的可不多，丫头的眼儿，亮着呢。”
“婆！”丫头再一次打断了有氏。
“怎的，你娘就是不得性子，你就只会捡着她，没看捡点我的好的德性的，你看看你，我是你外婆，还不能在你跟前两句话了？”
燕绾内心直道有氏一点没变的样子，：“今我过来是请有婆婆一件事。”
有氏丝毫不惊异：“丫头有什么事就吧，我能办的就办。丫头让我那闺女能多活几年的恩情老太婆是记在心里的。”
原是是燕绾对有氏是有恩的。
起来不过是燕绾尚在岳城时连日大雨，商旅们都歇了脚，那时正好燕闻带着燕绾出游归来，在城门处遇见一个老婆婆在破口大骂，言语间得知是有氏想要托人送东西，奈何人家雨大不送，有氏又急，了几句，就闹成了这个场面。
燕绾见她果真是十分着急的模样，于是从燕闻的手下指了两个人，替她送了。
有氏当即眯着眼看她，也不道谢，只对着燕绾：“丫头，我姓樱”
转身就走了。
后来燕绾从回来的伙计口中得知有氏是给自己远嫁的女儿送的药，她女儿病得十分严重，正要靠着有氏的药救命。
之后她倒是查过一点有氏，只知道她平日深居简出，一身医术十分撩，却从不悬壶救人。
如今看到宋岚这样的模样，就想来有氏这里碰碰运气。
“我想请有婆婆给我的一位族弟瞧瞧身子。”
有氏细长的眼睛一斜：“老太婆自从三十岁立下重誓再不用我这一身医术救不相干的人。”
“晚辈早知有婆婆不曾悬壶济世，但是今日晚辈恳请婆婆，不过是瞧瞧我那族弟的宿疾，想来对婆婆来是举手之劳，就如同当年晚辈派人去重庆府一般。”
燕绾一字一句，多一句有氏的脸色就难看几分。
半晌，有氏：“丫头，我知道你是大家的姐，既然是顽疾，你那族弟想来也是不少名医用药保大的，别人治不好，我一个老太婆也是没有办法的。”
有氏自知承了燕绾的情，如今这样的不留情面是在是过意不去，故而一时间弥漫在房中的只有姑娘在一旁的捣药声。
燕绾瞧着，有氏的面色变幻不定，一时间也对有氏的心情把握不定，纵然自己对有氏有恩，但是斯人已逝，不知情面是否还在。
“我有一一并非知恩不报的那等人，只是丫头你的要求实在是让我为难，老太婆维护誓言四十余年，如今，亦难为丫头破了这个例。”
有氏看着燕绾的眼睛，燕绾知道了这件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于是站起身来，：“既然晚辈的要求让婆婆这样为难，晚辈也不愿意强人所难，晚辈这就不打扰了。”
有氏既然她又重誓在身，这样的结果也就在情理之中，不过燕绾的心中还是有淡淡的失落，转身时轻轻叹了一口气。
“丫头的恩我有一一没齿难忘。”
燕绾出门时听见了有氏这样不痛不痒的一句话。
正打算抬脚跨过门槛时，一旁的姑娘突然：“慢着，你的族弟就是方才外面的那个人吧？”
燕绾诧异地看了一眼满手药汁的姑娘，点点头。
没想到姑娘却倏地站起身，：“婆婆有誓在身，我可没有，既然你是我娘亲的救命恩人，我自然应该报答你。我替你去看病。”
燕绾捕捉痕迹地看了桌前的有氏一眼，果然见她的脸色难看到不能再难看的极点，直直道：“你才几岁？你懂什么？这是性命攸关的事，哪容你胡闹！”
姑娘毫不畏惧：“五年前母亲病得要死了，就是那个时候吧，我守在母亲的床前，好不容易盼到了药，母亲才多活了几年。若是母亲那个时候死了，多半我也在容家无人问津了，你也看不到你的孙女了。如今我这是报母亲的恩情，不会碍着婆婆的。”
有氏气得脸色发白，：“人家好端赌，没得你去看几眼弄死了人家，又多一桩事。”
“我是跟着你学的，我要是把人家弄死了，也是你弄的，怪不着我。”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