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乡宴九大碗
坐在杨槐树上的马丁，一直等到妹妹马杨来叫他吃饭，也没看到那个期待的身影出现，垂头丧气的滑下树杈，跟着叽叽喳喳的马杨往院坝走去。
院坝里早已经人声鼎沸，笑声震了。
几十张新旧不一的桌子上摆着九只大碗，烧白，扣肉，夹沙肉……都是油汪汪的硬菜，满院坝的肉香，满院坝伸长脖子的田溪村民。
平时最调皮的细娃子都老老实实的坐在大人身边，咽着口水眼巴巴的等着村长余正常发话开席。
余正常有些焦急的看了一眼村口，闺女余秀兰好的回来吃中饭，可席面都上齐了，还是不见人影，电话也打不通。
今弄这么大的动静，余正常是另有打算，他跟女儿电话里商量好了，等村民们吃好喝好以后，由余秀兰出面宣传一下大城市的生活，希望能让村里的年轻人心思活络起来，年后能多些人外出打工。
田溪村要想聚齐一次人可不容易，要知道，田溪村大不大，也不，好几十里地，还都是山坡丘陵，深山老林的，一家一户的去劝，没有十半月走不完一轮。
看来只有等明年了，时也，命也，余正常只能心中暗叹。
“那啥，废话不多了，老少爷们，敞开肚儿吃！”余正常大手一挥，宣布乡间‘九大碗’正式开席。
余正常和马扬名坐的一桌，一坐下，就被要求当庄划拳，心里有牵挂的余正常拳风不顺，一轮庄下来，被狠狠的灌了几大碗白酒。
席间有人提及前几下雨，村外的盘山路有好几处滑坡，虽车还是能过，不过通车难度更大了。
“啷个不早？下午就组织一下人去清一下路，”余正常这两忙着杀猪办席，还真不知道这事。
“我才懒得去，我又没车要过，”塌方的村民一撇嘴。
不光是他没车，整个田溪村就余正常和坡上刘家各有一辆摩托车。
“等乡里通知我们才去嘛，要点补助，”
“难道是秀兰买车了？”
……
一群人七嘴八舌，到底还是没好处不想动。
“吃肉知道来，做点事就叽歪，酒别喝了，下午各家各户都给我派人清路，不派热会儿分猪肉也没份儿！”余正常有点生气的吼道。
毕竟余正常还是一村之长，一发火，多少还是能镇得住场面的，气氛有些僵，马扬名赶紧打了个圆场：
“几锄头，几铲铲的事情，吃了晌午就去，该哪个的庄了，划起走……”
院坝东南角的几张桌子，坐的是一群村里的姑娘，不过都是十几个人拼在一起的，马扬所在的那桌人最多，挤了十六，七个。
都半大子，吃垮老子，这乡下吃涨饭的丫头们那也不惶多让，一个个捧着粗瓷大碗，筷子飞舞，菜肉横飞，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就是猛吃。
马杨有些遗憾的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扣肉盘子，肥而不腻的扣肉是马扬的最爱了，一份扣肉就八片，可惜没抢到。
不是马杨手慢，她是出了名的心灵手巧，在学校吃了一个月的素，原本就指着这顿开开荤，可周围的姐妹都是红眉毛绿眼睛的，马杨没忍心下手去抢。
满心期待的大餐变成了油汤泡饭，马杨苦笑了一下，大口大口刨起饭来。
起来，这几头大肥猪马扬功劳也不，猪草打了不知道多少背筐，到头来，吃的舒舒服服的却是那些背着手，叼着烟，一到晚嘻嘻哈哈的叔叔伯伯们。
实话，马杨随着文化渐高，她是真心有些不喜欢田溪村，不是因为穷，是因为这里的人都不承认穷。
就拿那个坡上的刘家老大来，骑个破摩托车，一到晚洋歪歪的，还老是喜欢找马扬话，是个瓜兮兮的宝器。
马杨不知道他得意什么鬼，不就是一辆125摩托车吗？虽然老马家也不富裕，但这不妨碍姑娘从书上，从电视上感受到外面世界的变化。
整个田溪村，除了勤快肯干的哥哥马丁，马杨最喜欢的就是余秀兰了，不光是余秀兰长的好看，更重要的是，马扬觉得，自己的话，自己的思想，只有她才能听的明白，搞得清楚。
不是余秀兰姐姐今会回来吗？上次她可是答应给自己带学习资料……马杨想的有些出神，突然发现碗里多了两块香喷喷的扣肉，周围的姐妹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肯定是哥哥，马杨笑眯眯的转头一看，脸一下子拉了下来，最不想看见的人――刘家老大。
这个刘家老大本名刘东强，其实长的还算周周正正，快三十的人了，其实没有多大的坏毛病，就是性格有点宝戳戳的。
“你干嘛？”马杨有些恼怒的把碗往桌上一放，这两块扣肉明显是刘东强放自己碗里的，简直是莫名其妙。
“干净的，我用碗装过来的，”刘东强从身后拿出一个碗道。
“哪个要你给我夹肉？”马杨柳眉一竖，别看年纪，也有几分泼辣气势了。
“我看你没吃到起，我，我……”刘东强居然结巴起来，要知道这货出了名的皮厚嘴碎。
“神经，你去一边去，”马杨有些心慌，姑娘是，心思敏捷着呢！她已经察觉到了这里面有什么古怪。
马杨有心把碗扣到这个刘东强头上，又不忍心浪费粮食，一抖手，把碗里的扣肉夹给了旁边的丫头。
对于刘东强这种厚脸皮来，马杨稍微软弱一点，他就得瑟上了。
“等下我把分我家的猪肉给你家提过去，”刘东强嘻皮笑脸的道。
“你再胡袄，我叫我哥了，”马杨恼怒的嚷道。
“你哥以后那就是我大舅哥，咱们就快成一亲人了，”看来刘东强知道了老马家要和他老刘家换亲的事，所以才表现得这么古怪。
“我大你个铲铲！”
马丁像条恶狼一样冒了出来，飞起一脚蹬翻了刘东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