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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五章 最后的筹谋!

    皇帝双目灼灼的看着一脸蒙圈的皇后幽夜,脸上满是凝重之意,其实今日他故意做这一出戏,其实目的性也非常明显,就是为了帮助太子留出一些诤臣,剪除一些心怀不轨的奸臣,顺便安排一下自己的身后事。

    “还有不到十日的时间了,我能为太子做的只有这些事了,在这个敏感时期,太子只能独自抗下一切,没有人能够帮的了他!”皇帝满脸无奈的说道;

    “可是,咱们必须要在这个时候离开吗?”皇后满脸的诧异,很是无奈的说道:“咱们就不能等到各国离开之后,一切安定下来再离开吗?”

    听到幽夜的话,皇帝笑着摇了摇头,轻叹道:“皇权就是时代束缚一个人最好的手段,世人皆看到坐在皇位上的人风头无两,超然其上,可是谁又会知道,坐在皇位上的也只是一个人,他也有着七情六欲,有着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是一个活生生的个体,皇权是束缚住这个个体的最坚固的锁链,没有人可以挣脱,包括朕也是,永远也无法挣脱皇权。”

    “我们想要离宫,我想要兑现昔日许诺你的承诺带你游历天下,带你看遍四方,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天下刚刚一统,所有的目光都会聚集在朕这个功绩卓绝,威临天下的皇帝身上,所以,我也很难脱身,只有选在天下会盟这等影响力巨大的事项之时悄然离去,才能脱身的更加妥帖,不带走一片云彩!”

    “届时,天下人会记得天祥帝驾崩,而转瞬目光便会被天下会盟的战舰对抗而吸引,而慢慢将我淡忘!”

    说完这一切,皇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满脸的无奈,他真的十分感叹自己的这大半生,要是活的简单点,就当个昏君该多好,每日优哉游哉的,逍遥自在。

    可是,方子稷的内心不容许他那般的堕落下去,哪怕他心中长着一颗自由之心也依然阻挡不住他走向皇权束缚的道路。

    自从当年身份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刻开始,他的生活一切似乎都变了,本来娶了一见钟情的匈蛮公主幽夜就够他高兴一生的,而且他本来自身的性格就是无比的散漫自由,但是谁曾想,生身之母苏文玉却又在宫中受厄,而方子稷身为人子,岂能袖手旁观。

    于是,他就在无奈之中踏入了大半生束缚的第一步,不顾一切的入宫正位,不顾一切的冲入内宫让那个素不相识的苏文玉知道自己是她儿子,而且已经回来了!

    甚至为了那个素不相识的生身之母,他方子稷愤怒之下在冷宫中冒天下之大不韪手刃了几个太监,打了父亲的脸,打了当时高王后的脸。

    可以说,方子稷的青年时期是疯狂的,是潇洒肆意的,因为有了舅舅苏文纣雄兵在外,苏文羡高居相位,再加上父亲方天濬和在背后的暗中庇护,满朝文武没有人敢触碰这个新晋王宫的三王子的威严。

    而就是青年时期的疯狂和肆意,也成功的将皇权的锁链一步一步的栓到了方子稷的身上,并且越锁越紧,而且自己还浑然不知,觉得一切浑然天成,挣脱的心更是一点没有。

    而后,等到方子稷坐到国君之位上,经历了那一夜父王方天濬和母亲苏文玉双双撒手而去的大悲之后,他才知道所谓的至尊之位究竟是有多么的荆棘满丛,有多么的可怕,但是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挣脱的可能了,因为他已经坐上了国君之位,而且四面受敌,在那个时候,方子稷最大的束缚其实就是来自于在西境被东境两边虎视眈眈的楚国和魏国,这两个强大的国家让方子稷不敢挣脱身上的囚笼,更加不敢丢下身上的责任。

    而后面的事情,则是一步一步的像是安排好了一般,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成章,让方子稷得到了无上的威严和荣耀的同时,也将他绑的越来越紧,不过好在当他快要精神崩溃撑不住的时候,太子出来了,可以接班了,皇帝当时高兴极了,所以他才会在忙碌只是空出手来将太子一手调教成君王之像,让他拥有自己的主见和思想。

    可以说,这一切对方子稷来说,那是无比的高兴的,在最适当的时候,最适当的人出现了,但是,俗话说,玉不琢不成器,人不调教不出息,太子纵然有着极好的品质,但是他也缺少了很多的东西,所以皇帝才会那般冷厉的将当时狂躁的太子折贬去到北境守边疆。

    其实了解方子稷的人都知道,当时的皇帝将太子折贬,其实就是出于一种保护他的心思,不然的话,他怎么会将唐玉这个后来的儿媳妇留在身边亲自调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让朝臣知道,他很满意唐玉这个儿媳妇,无论是出于唐家的缘故还是出于她本人的原因,她都算是得到了这位皇权至高者的认证,后面无论是什么亲王元宿还是什么封疆大吏,都会在她没和太子成婚的前一段时间给她充足的面子。

    而剩下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皇帝想亲自为太子教出一个聪明贤惠的太子妃,为今后的天下选定一个贤良淑德的皇后,这就是皇帝的初心。

    后来,太子从灵渊和东湖部族回来之后,整个人性情大变,无论是性格还是谈吐都变了许多,在皇帝看来,他已经具备了一个帝王应有的基础,那么剩下的东西就靠他自己去了,于是皇帝便开始筹备一切离宫的事宜,包括游走京中皇族还有重臣的府邸,后面在南宫中的肆意妄为,想钓鱼钓鱼,想喝酒喝酒,完全不管身体了,再加上那一次出现在比武擂台上,其实他就是想让朝臣们心里都能有个谱,都看到他身体已经不好了。

    但是,铺垫总得有个度,那么现在这个时候,就是最好的机会了,是时候爆发了,准备工作做了那么多,这个时候的皇帝就该离开了,所以他来了一出瘫痪在床的戏份。

    那么在这个时候,他倒下了,大权顺理成章的就会交到太子的手上,一切都很正常且符合逻辑,包括后面的调动禁卫军进宫,也都是皇帝亲自下的旨,为的就是让朝臣们知道,现在的京城内外最强大的两支军队依旧听命于自己,太子并没有僭越的行为。

    也就是说,他在告诉朝臣,所有的事情都是顺理成章的,并没有什么诡异行为,在朝廷的大义上面为太子正名,让他几天后能够名正言顺的袭位。

    不过,虽然朝廷大义上太子的位子是名正言顺,但是这也不妨碍一些心机之人会在这种跌宕之时出来活动,而皇帝的目标,其实就是这些人。

    他要好好看看,究竟是谁心怀叵测,自己在的时候让他们不敢造次,太子出来了他们的心思又活泛起来了,皇帝要对付的就是这些人。

    这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是皇帝为了自己的离宫大计在做着最后的筹划而已,因为还有几天的时间了,等到各国战舰的比拼之时,皇帝便会‘驾崩’然后顺利离开皇宫。

    皇帝给天下兜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给朝廷众臣们打了这么多的马虎眼,就是为了能够合理的挣脱身上的束缚,去到宫外的世界,自由自在的了此余生。

    执掌朝政这么多年,皇帝早就累了,早就不耐烦了,巴不得和幽夜二人去到宫外的世界纵马扬鞭,策马奔腾。

    脑海中回忆着坐在皇位上的这一段日子,皇帝很是感慨,目光也逐渐深沉起来,看着此刻面前闪烁着的灯,脸上满满的严肃。

    他也不知道一心将自己立为王太子的父王方天濬对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是不是满意,更加不知道那个在玉荷宫中苦苦煎熬了十六年的母亲苏文玉是不是对自己满意,但是他已经付出了自己的大半生去给这个江山,在他看来,已经够了。

    反正他们现在也没有机会评判出来了,方子稷便只能默认他们的心意为合格了。

    “幽夜,明日你代朕去看看高太后吧!”突然,皇帝想起了一个人,于是便看向了坐在身旁的幽夜,吩咐道;

    “皇上,您为何现在想着要去看仙仙公主的生母了,她老人家不是在慈宁宫中挺好的吗?”听了这话,幽夜顿时一愕,奇怪道;

    “突然想到了,你明日就去看看吧!”皇帝颔首道:“明日南宫中又会是一场大戏,你在这里看了会很心疼的,还是去看看高太后吧!”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先帝的正宫,朕的嫡母,自从先帝驾崩之后,她这么多年一个人在慈宁宫中,虽说锦衣玉食,但也孤单寂寞,先帝的几个子嗣连朕在内也对她孝顺不周,这么多年也不曾去看看她,临了,你替朕去好好看看她老人家吧!”

    说完,皇帝突然感觉自己对这个贤良淑德的高王后很是愧疚,于是便无比的感慨,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他亲自去看已经不现实了,他已经演了一出这么大的戏,若是此时因为这些事而破坏了日后朝局的更迭,恐怕他自己都会骂自己的。

    幽夜点了点头,记下了这件事,随后,南宫之中便直接熄了灯,次日,尚书台携礼部官员们依旧在皇家猎场主持天下会盟中的丝绸和厨艺两项,自从军战结束之后,比试的项目就只剩下了三项,但是各洲皇族王储长老们接下来最为关注的却只有水上的战舰比拼了。

    所以,在这些民众关注的项目比试上,他们就将所有的地方都让给了民众,不去占那观战台那一大片地方。

    而正在会战场上正在火热朝天的比试只是,此刻京城皇宫南宫门外,却又是出现了另外一众的场面。

    万妃牵着儿子福王和柳妃石妃跪在了南宫之外,万妃死活都要见皇帝,甚至还不顾体面的当众哭闹了起来,甚至连只有几岁的福王都是小脸迷茫的陪着母亲跪在旁边。

    但是明显柳妃和石妃二人并没有那么强烈的觐见欲望,毕竟她们自己可是没有为皇帝生出子嗣的,若是此刻皇帝驾崩了只是瞒着所有人,她们可不大愿意去揭开这层窗户纸,对她们没有任何好处的同时还为万妃做了嫁衣,她俩可没这么傻。

    但是同为皇帝的妃子,万妃前来看皇帝,她们也必须要露个脸,不然的话,就实在是说不过去了,所以她俩也来了,但是她们心里却盼望着不要进去。

    不管里面正在谋划着什么,反正和她俩没多大的关系。

    “万贵妃,您这是作甚,这般在南宫门前哭闹,成何体统啊,若是触怒了圣上,谁能担当的起啊!”庆亲王满脸无奈的劝道;

    这个时候,庆亲王作为唯一在现场的皇族,见到弟媳妇哭了起来,也只能硬着头皮冲上去劝慰了,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庆亲王,皇上龙体有恙,病卧在床,叫我等做妃子的人如何坐立能安!”万妃满脸悲怆的说道:“我儿今日也来了,为的就是能够见父皇一面,算我替我儿求大伯父了还不行吗!”

    一边说着话,万贵妃一边让跪在身旁的儿子福王直接朝着庆亲王跪了过去,不过幸好他眼疾手快,直接就走过去将福王扶了起来,并且无奈的说道:“皇上亲自下的旨,无论任何人,闯宫者死,你叫我如何放你进去啊!”

    “再者说了,皇上吉人自有天相,连姜神医都说了,皇上需要好好休息,你此时求见算怎么回事啊!”庆亲王再次劝诫道;

    “庆亲王,我儿是皇家的祥瑞之子,可是皇上亲口赐封的,为人子,父皇病中受厄,身为皇子若是连见都见不到父皇一面,让我儿岂能安休!”万贵妃不想过多争执下去了,直接就搬出了今日的主题,并且拿出了皇帝自己昔日说的话来对抗他们。

    而庆亲王听了这话,也是一脸的无奈,说实话,他也不知道怎么劝下去了,福王是皇帝亲口赐封的王爷,虽然只有一岁,但是名分在哪里,又是皇帝的二皇子,儿子看老子,天经地义,不让他进去,恐怕天下人都会说这里面有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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