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八章 清算
大殿上站着的这些人哪个不是人精,一听皇上要宣太医署的人,很快猜到皇上这是要清算了。
能买通太医署的太医迫害皇子的肯定不是一般人,而对方的目的显然也不单单只为迫害,而是针对朱恒背后的太子之位。
他们清楚地记得,朱恒出事时先皇后刚薨没多久,王皇后尚未进宫,宫里一家独大,故此,不用等审讯结果众人也猜到幕后之人是谁了。
只是大家素闻皇上和这位皇贵妃蒹葭情深,皇贵妃已宠冠后宫二十多年,两任皇后均非其对手,可今日一看,貌似风向变了。
只是不知,这次清算又要牵扯出多少人来,会不会有无辜之人跟着遭殃?
说到无辜之人,有人很快想到了辅国公吴瑟,他女儿是安王妃,而安王就是皇贵妃的儿子朱悟。据悉,那些年皇上爱屋及乌,在这位安王身上花了不少心思,不仅自己用心栽培,还送他去太学,由着他在外面结交了不少世家子弟,且大多是世子世孙,为此,他们一度揣度朱悟会是太子人选。
几年后,皇上再娶,重新立后,而这位王皇后也争气,进宫一年就诞下了龙子,众人这才把目光移到这位新的嫡皇子身上。
可后来的事实告诉他们,皇上并未因为这位新嫡子诞生就对朱悟有所忽略,最明显的例证就是朱悟的亲事。
嫡长子朱恒尚未订亲次子朱悟就先定下了辅国公吴家的嫡长女吴楚越,要说这吴楚越可真不是一般人,祖母是平阳大长公主,外祖父又是坐镇东南一带的楚亲王,母亲是景惠郡主,本家和外家都和皇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更别说,自家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功臣。
因此,如今的辅国公吴家不比四公之首的镇国公李家实力差,皇上选择吴家的目的不言而喻。
尤其是一年后,朱恒的亲事宣告了,居然是农家女出身的小宫女曾荣,众人犹记得皇上当朝宣布此事时带给他们的震撼。
虽说曾荣的来历和左相徐扶善家有那么一点瓜葛,可这丝毫改变不了曾荣的出身,为此,他们一度以为皇上放弃了朱恒。
正因为此,众人才对今日这一出大戏迷惑不已,同时也迫不及待想看看辅国公吴瑟的反应。
吴瑟在朱恒进殿那一刻就料到会有人等着看他的热闹和笑话,故而,他早就平息了自己的情绪,仿佛老僧入定般漠视了这些窥探和打量的目光。
众人见从吴瑟这打探不到什么,又转向了徐扶善,昨日朱恒陪曾荣归宁省亲,肯定要去拜访徐家的,徐扶善是内阁成员,又是皇上的宠臣,他肯定最清楚内情。
徐扶善此时正大大方方地向朱恒问好,朱恒执晚辈礼回应了对方。
这倒有点意思了。
一个是权倾朝野的左相,一个是炙手可热的太子人选,偏他们中间还夹杂着一个微妙的二皇子妃,若说这两人之间没有一点不可言说的猫腻他们是不信的。
等待的空档并不长,因为来之前,朱旭就已遣人去宣过召,刘院使等人已在门口候着,故太监宣召后,这几人很快在太监的引领下进殿了。
来之前,刘院使等人已猜到所为何事,朱恒回宫的消息他们也有耳闻,也猜到这一关不好过。
说实在的,早些年,他们没少为这事提心吊胆的,直到七八年前,太后和皇上认命了,不折腾了,他们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哪知几年后突然横空冒出一个曾荣来,明明是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宫女,却偏偏入了太后的眼,也投了朱恒的缘,居然把自我封闭多年不见生人的朱恒带到了外人面前,彼时,刘院使就有过不好的预感。
于是,他去找皇贵妃讨了主意,这才有了后来的给先皇后做法除祟一说,还别说,那些天真把朱恒折腾惨了,当众晕倒了。
原本依着他的计划,再折腾几次,朱恒的腿肯定会彻底废掉的,身子也会越来越垮掉,哪知后来朱恒不怎么找他们问诊吃药了,而是一边自己锻炼身子一边用药膳调理身子,偏偏这药膳还不过他们手,人家自己定的。
后来,他们才知这个定膳食单子的居然是药典局的曾荣,更令人不安的是,曾荣居然跟着曾太医学起了医术,且学的还是针灸。
从那之后,他们就有些坐不住了,可观察一段时日后,发现皇上并没有多余的动静,朱恒也极少出宫,即便出宫也是去街里闲逛,并未去找什么大夫。
于是,他们又略略放心了些,因为他们相信,即便曾荣学会了针灸,以她的这点修为也是决计治不好朱恒的。
真正令他们恐慌的是曾荣和朱恒成亲后很快就出宫了,说是和钱家一起下江南了,且这一去就是两年,傻子也能猜到这两人在外面做什么。
没办法,他只能把谣言散布出去,希望能借助王皇后和皇贵妃的势力除掉那两人,不成想这两人命大,到底还是躲过去了。
事到如今,刘院使想不认输也不行,活生生的朱恒就站在他们面前,一句简单的技不如人肯定搪塞不过去。
他是太医院的院使,医术连一个普通的民间大夫都不如,谁信?
更别说,朱恒的双腿经过太医院多少人的共同诊治,还有他们从民间请来的名医也有不少,这么多人都没能把朱恒的双腿治好,朱恒出去两年在外面随便找个大夫就能站起来,传了出去,太医院的名声只怕要蒙羞了,那块匾额估计也要跟着跟着蒙尘了。
可蒙羞也比丢命强吧?蒙羞的话或许还能有一丝活路,坦承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问题是这事牵扯到好几位太医,若他一个人死扛着,别人招供了,皇上一怒之下会不会诛了他的全族?
可招供也有招供的风险,万一皇上对皇贵妃还念有一丝旧情,他却把皇贵妃当庭供了出来,岂不令皇上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