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四十二章 田园酒肆
汴梁陈桥镇,无深在军营牛角号吹响以后,牵着骡车离开了飞骑营的军营;他头上戴着一顶防风雪的斗笠,身上穿的苇絮和棉絮混杂的棉袄,腰间挂一个酒囊,一路微笑着与擦肩而过的熟人点头,一面走向陈桥镇东面的市场。完颜宗望现在是铁了心要在汴梁落脚,所以不允许下面的人抢掠,还在汴梁四周的县镇恢复了正常的管制,鼓励百姓安定生活,陈桥镇是金军的一个物资集散地,现在商贸兴旺。
“牲口又不够了?”迎面的金军百夫长越笃问道,越笃是五国部人,现在已经被划为女真族,算得上是金军中高人一等的人;不过越笃与无深在雄州就认识,压根没想过这个化名盛武的税吏会是定北军的奸细。无深笑了笑说:“前几天走了一批货,调走了三百头牲畜回大名府。”
“这帮混账,光想着自己捞钱。”越笃无奈地骂了一句,现在完颜宗望不允许粮食布匹武器那些东西离开前线,但是签军中的大人物,还是源源不断把茶叶、书籍、瓷器、字画、古董运往北方;这些人原本就是大宋的官员,在这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资源,不管是强壤夺还是与大宋那边人走私,都让旁观者看得目瞪口呆。
无深呵呵笑笑,一副你懂的样子,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约好了后天中午喝酒,然后就各自告辞;街上车水马龙,要不是巡逻金军的长矛寒光,都可以让人忘了是在战时。现在杨志挺进洛阳,完颜宗望不得不下令金军替代签军巡逻,以应付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无深的采购很方便,税吏是得罪不起的人,那些熟悉的马贩子很爽快地就和无深做完了交易。
无深将十二头骡子送回了营寨,便来到陈桥镇履行自己税吏的职责,陈桥镇外驻扎着三万金军和签军,还有数以百计的商人,镇上的几十家酒肆每天都是满座;眼看着两家酒肆出现了金兵和人争吵的事,无深见怪不怪,就当没看见走了过去。走到前面一家墙上写着田园酒肆的小店,今天挂出了桂花酿的酒招牌,无深知道,寇一派的人到了。
田园酒肆唯一的作用就是给无深传递消息,平时根本不参与任何行动,只要无深在工作或者晚上出来喝酒的时候路过,便可以看到各种预先约定好的消息;无深先赶到税监,带着一队金军在陈桥镇走了半个镇子,把今天要收的税钱全部收了,又在税监记好了账目,才在下午慵懒的阳光下离开税监,一路走走看看。
完颜宗望不是傻瓜,在郭京死了以后,完颜宗望更加担心大宋的奸细会在这时候来汴梁刺探军情,所以飞骑营和不错和尚的手下始终在街头转悠,查看是不是有不正常的情况出现。无深到了田园酒肆前面发现人迹稀少,心中大喜,抬头看了看身边的酒肆,然后不紧不慢地上前,走进田园酒肆,对迎上来的说道:“给我一个阁间。”
年轻的伙计看见无深,赶紧上前殷勤地笑着:“盛爷,您可好久没来了,我们掌柜一直念叨着您呢!”
无深左右看了看,装作随意的说道:“念叨着我的钱?”
“哪能啊,这生意可就是托您的福!”掌柜的已经走过来,引着无深往后面的阁间走:“我是念叨着孝敬您,今天您还真是来巧了,早上刚收的两只肥鸡,正在锅里炖着呢。”
无深走进阁间,因为天冷,窗户紧紧地关着;掌柜放下帘子,朝无深点了点头,指了指隔壁的一个阁间;无深便明白,来的人就在隔壁。田园酒肆店里的掌柜和伙计都是无深挑选的死士,但是对整个潜伏网的人认识不多,一般的时候也就是从死信箱传递情报,今天是寇一派人过来,才启动见面的安排。
隔壁坐着的是耶律珍,原来杨志制定了劝降不错和尚计划之后,寇一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耶律珍,耶律珍是标标准准的幽州契丹人,即便是金军与飞骑营大规模在汴梁各地搜查,逼出了很多潜伏的人,耶律珍依旧是如鱼得水。因此,寇一不肯放弃原先的计划,尤其是在杭州宋徽宗的话传出来以后,寇一更是认为,到了可以见分晓的时候。
所以这段时间,耶律珍带着手下的人,不动声色地跟踪着不错和尚的踪迹,眼下完颜宗望把不错和尚从前线撤到陈桥驿,耶律珍需要知道有没有机会与不错和尚直接联系,才支走了手下,独自一人来到田园酒肆联系。耶律珍发出了求见的信号,但是在阁间等了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等到人过来,咪了一口,打算等这壶酒喝完就离开;耶律珍的酒杯还没放下来,就看见帘子一挑,无深走了进来。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等你的通知,是什么行动?”无深笑着抱怨道,外面已经没有其他客人,所以无深立即过来,让伙计撤了自己阁间的酒菜;耶律珍这么长时间都是谨小慎微,不敢露出半点破绽,看到无深才把心放了来:“寇一把吉五六弄过来了,你知道那个人,算是我们的前辈,我需要安排他和不错和尚见面,却又不能暴露我们的联络点。”
无深轻笑了一声,问道:“你把人安排在什么地方?”
无深当然明白吉五六来是为了劝说不错和尚,这件事影响甚大,要是操作的好的话,甚至能够影响汴梁的战局;吉五六点了点头,低声说道:“那就长话短说,我的任务,是把吉五六安全地带来,把吉五六和不错和尚安全地带走;我需要你帮忙的是,设计两人接头方案,监视两人是不是另有打算。”
这一番话让无深的心头一震,这个任务太艰巨了,不错和尚和吉五六偷窃大宋情报的时候,自己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沙弥,这次又不能近距离监视,谁知道两人心里有没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