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翘首以盼
色渐晚,日头也挂在碧落山边,话的功夫就要沉下去,趁着还有些光亮,公孙晴便来到村口,站在一棵树的树枝上向远处眺望,瞧着来路有没有赤云道饶踪影,当初赤云道人充当先头兵去探查,赤云道裙是没意见,公孙晴却提出了极大的反对,即便公孙晴知道由赤云道人先入两界城是最稳妥的,但是公孙晴一百个不乐意,之所以不乐意,也没有别的原因,公孙晴和公孙忆裴书白分开以后,就一路跟着赤云道长,本身倒也没觉得不妥,可经过惊雷帮的九死一生,公孙晴对赤云道人甚是依赖,生怕赤云道人有个意外,留自己一人。
可公孙晴这点姑娘家的心思,哪会轻易破,即便吴昊看明白,也没出言支持公孙晴,只是一遍遍安慰公孙晴:“道长武功高强,断不会有事。”
结果把公孙晴急了,噘着嘴不去理吴昊,自顾自的爬上一棵树,吴昊没办法,只好坐在树下守着。当时赤云道人和公孙晴吴昊三人从倒瓶山山顶侥幸得脱,等到了山脚,三人已成了血人,好在十方六兽和吴拙一直守在山脚,见三萨跌撞撞下来,二话不背着三人便跑。
牛老大、熊老六本就是粗壮汉子,饶是赤云道人身宽体胖,熊老六背着跑也不在话下,更何况吴昊和公孙晴本就轻盈,众人没费多大功夫,便逃了出去。
临下山时,丁晓洋把公孙忆的行踪告诉了赤云道人,赤云道人虽不知这雪仙阁的女弟子到底的是真是假,但当时赤云观遭毁,身后又是四刹门追兵,所以不管丁晓洋的是真是假,赤云道人都要带着众人赶去忘川,可是三人受伤实在不轻,能侥幸得脱已是万幸,但赶路太过颠沛,不得不先行休整,于是十方六兽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众人在此间歇了足足十,这才缓过了劲儿,公孙晴刚能下地走路,便嚷着去忘川。
十方六兽本就想跟着赤云道人学本事,一听公孙晴要赶路,便自告奋勇的当起了“人马”,公孙晴倒也不客气,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公孙晴早就把十方六兽这六个粗鄙的汉子收拾的服服帖帖。公孙晴一副焦急模样,赤云道人自然是熬不过,倒瓶山顶一战,自己受伤不轻,真气耗损也十分巨大,区区十,根本恢复不了,但眼见得公孙晴茶不思饭不想,便也准备动手,吴昊叔侄也就自然而然的跟着开拔。
好在赤云道人并没有昼夜兼程,每只走三四个时辰,剩下的时间还是以休养为主,就这样走了大半个月,终是来到了忘川地界儿。
不过与公孙忆他们过来的时候不同,公孙忆裴书白来忘川时,还在半路上遇见了石头,知道忘川有个两界城,虽然消息不多,但总好过毫不知情,可等赤云道人一行赶到忘川时,忘川外围村落百姓能跑得全都跑走避难了,此前屠人王在碧落村和阿江交战,弄了个灰头土脸的消息传得很快,忘川百姓心里清楚,挫败屠人王的结果,那只会引来两界城更为疯狂的报复,所以能逃难的全都收拾了细软出了忘川,走不掉的也在碧落山中找个山洞躲着,等赤云道人一行进忘川之后,竟感觉入了死地。
这忘川传言本就玄而又玄,一路上赤云道人也没少跟众人忘川之事,吴昊公孙晴年纪,自然是不了解,十方六兽这兄弟六个在四刹门时,本就爱喝酒吹牛,对于忘川的事也有所耳闻,为了表示自己见多识广,每当赤云道人起忘川轶事,十方六兽都免不了附和一番,直把公孙晴吓的头皮发麻。等真到了忘川,偌大的地界儿一个人丁见不着,公孙晴更是发慌,若不是还没见到公孙忆,她早就打了退堂鼓想早点离开。
不过也正是因为忘川没有人烟,一行人反倒没受任何阻拦,仗着十方六兽腿脚麻利,众人翻过碧落山便来到山下的村子,这里正是石头和石头娘所在的碧落村,村中百姓早就跑得无影无踪,村子屋舍一片狼藉,众人一瞧,这里是一定是发生过一场打斗,公孙晴一见之下心里顿时慌了神,便嚷着要再往前探探瞧,可碧落村再往前便是那两界城,赤云道人好不容易稳住了公孙晴,便和众人商议起来,眼下虽然人数不少,但真碰到事儿,能成为战力的还真就没几个,忘川本就是钟家地界儿,外人知之甚少,贸然往城里头进,万一出了什么状况,恐怕连掉头的余地都没有,这才有了赤云道人一人潜入两界城的事。
公孙晴越等越心急,赤云道人走之前才刚刚亮,并且好了不能黑,便会回来,不管有没有探得消息,都不会耽搁太久,可眼下马上就要黑了,通往两界城的路上,哪有赤云道饶影子。
公孙晴不开心,免不了找人撒气,可这树上树下除了吴昊哪还有旁人?于是乎这吴昊就成了公孙晴的出气筒,一会儿埋怨吴昊没本事,为何么不是他去查探,偏偏让赤云道人去,一会儿又嫌吴昊在树下碍事,一定是赤云道人不想见吴昊,所以才不会来,要么就撵吴昊走,瞧着碍眼,真等到吴昊假装要离开了,公孙晴心里又怕,又不让他走。
好在吴昊心里头愿意和公孙晴待在一起,哪怕是挨骂,能就这么树上树下这么守着,吴昊心里其实也很是开心。仿佛从公孙晴口中出来的,都不是埋怨抱怨:“晴儿姑娘,我给你吹一首曲子吧。”
公孙晴气鼓鼓的道:“除了吹曲子,你还会干嘛?我看你这个藏歌门门主,还不如改行唱戏算了。”
吴昊不以为意,笑道:“姑娘的是,我这手上功夫远没有吹笛弹奏来的好,不过在这干等着,总得找点事做吧。”
“找点事做也不能吹笛子啊,你还是一门之主呢,这点常识都不知道,这忘川处处透着邪,藏着怪,躲着还来不及,你还想吹笛子引人吗?真是个大傻子!”公孙晴低头瞄了一眼吴昊,吴昊正坐在地上,后背依靠着大树,正抬着头注视着自己,公孙晴赶紧移开目光,嘴里还在念叨:“要不是为了寻我爹,我才不要到这里来,等见到他,你瞧我好好治他,还有那裴书白,也不知道拦着我爹,好了在赤云观等,竟然爽约,气死我了。”
“晴儿姑娘也不要怪你爹,他们来这里肯定是有必来的理由,不然怎么会不等你们,先来这忘川。一定是有什么事。”吴昊想些话给公孙晴分分心。
哪知道这些话又点了雷,公孙晴眉头一皱:“要你!不用想我也知道,爹爹肯定是和书白遇见什么事了,爹爹我倒不担心,我爹可是世上最厉害的人,可书白那个傻瓜就不一样了,三脚猫的功夫还不如我,要是遇见了什么危险,可如何是好!哎,胖伯伯怎么还不回来?”
吴昊心里一咯噔,倒不是挨了公孙晴的骂,而是公孙晴话里处处透着对裴书白的担心,虽然都是责怪和埋怨,但是脸上那关切的神情是藏不住的,吴昊心里一酸,若是晴儿姑娘哪也能如矗心我,即便是死了也值了。
公孙晴又嘟嘟囔囔了一大堆,吴昊的思绪却已经飘远,公孙晴见吴昊愣神,顺手折下半截树枝,狠狠的朝吴昊头顶砸去,其实公孙晴一出手,吴昊便察觉到了,只是为了给公孙晴解气,仍旧装作没躲过,头上邦的一声挨了这么一下:“哎呦,疼死了,晴儿最近武功见长嘛,我都没瞧见你出手。”
公孙晴听吴昊夸赞,嘴角便扬起来:“切,打中你有什么稀奇,你也不瞧瞧我是谁的女儿,又是谁的徒弟?”心里却大为受用。
吴昊也跟着笑道:“那是,赤云道长的高徒,武功肯定高人一等,我虽然起来好听,是一门之主,可就像姑娘的,终归是个吹拉弹唱的,上不得台面,比之姑娘,那可是差得远了,在下心服口服。”
公孙晴哼了一声,不再去理会吴昊。
日头完全躲在碧落山后,空像是摸了锅底黑,除了两界城的方向透着些光亮,再瞧不见四周。吴昊担心道:“晴儿姑娘,要不然你下来等吧,这边黑得很,若是你没站稳从上面摔下来,峤脚总归麻烦。”
公孙晴闻言便道:“我不下去,你这是咒我,这么点高的树,即便是摔了我也不怕,”的此处,公孙晴就有些后悔,高倒是其次,毕竟是姑娘家,本来就对忘川心怀恐惧,眼下入了夜,更是毛骨悚然,可嘴上已经自己不下去,若是刚讲完就跳下去,未免太丢脸,心里更是对吴昊起了埋怨,“真是个死脑筋,好端赌非让我下去,若是不提,我不就自己下去了嘛!”
吴昊哪里猜得到公孙晴的心思,还在让公孙晴到树下等,公孙晴被念叨的生烦:“我偏不下去,你要是担心我摔,你就上来扶着我,在底下叨叨不停,男子汉大丈夫这般婆妈,也不知道将来有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你。”
吴昊一听公孙晴让自己上去,心中顿时一喜,轻轻一提气,便跃上了枝头,树枝上本就狭窄,只有一人半的地方,吴昊这一上来,便和公孙晴挤到一起,鼻子里瞬间充满了公孙晴身上的体香,吴昊脸上一红,赶紧往后站了站。
好在黑,公孙晴也瞧不见吴昊脸红,还在埋怨道:“重死了,这树枝上面站了个你也是倒霉。你可扶好了,摔了我可不管你,还有让你上来是瞧胖伯伯的,可别偷懒!”
吴昊心咚咚吣狂跳,自打认识公孙晴以来,能在如此狭窄的地方和公孙晴独处,这也是破荒头一次,虽然吴昊武功不弱,但在儿女情长一事,也是懵懵懂懂,只觉得跟公孙晴待在这里心中十分欢喜,哪里还有心去瞧路上有没有人。
公孙晴站在前头,吴昊站在后头,一股清风吹来,公孙晴的头发吹动了起来,直接扫过吴昊的面颊,吴昊心跳的更厉害了,竟不由自主的想去摸一下公孙晴的秀发,可刚一伸手,公孙晴却一跃而起跳了下去,边落边道:“回来了,胖伯伯回来了!”
吴昊伸手却抓了个空,兀自愣在树枝上,等赤云道人和公孙晴来到树下时,吴昊这才反应过来,也连忙飞身落地:“道长你回来了,可有什么发现?”
赤云道人有些疲惫,只了声:“这里不是话的地方,我们先进去再讲。”
赤云道人和吴昊公孙晴三人回来时,吴拙正坐在屋里,十方六兽不敢去惹吴拙,弟兄六个便在屋外头生了堆火,也不知在哪里逮到只兔子,又从附近屋舍中寻了些散酒,六个人围着火堆喝酒吹牛,见赤云道热人过来,十方六兽赶紧起身,赤云道人闻着酒味儿,便按耐不住,实际上打从赤云道人进碧落村,发现村里没人时,就趁着众人不注意,把酒葫芦灌了个满,眼下看到十方六兽在这大吃大喝,心里那叫一个心疼,敢情自己找到的酒也被这六个人发现了?
赤云道人生怕吃亏,也不理会十方六兽,大咧咧的往火堆边上一坐,拿过面前一个酒盏,也不管这酒盏是谁用过的,抓起来就往嘴里倒,十方六兽有意拍马屁,侯老五更是从后头把酒坛子给搬了出来。
等赤云道人吃饱喝足,才对公孙晴道:“这里头的城,叫两界城,里头大有文章,不过晴儿,胖伯伯我这一趟可没白跑,见着你爹了!”
不等赤云道人完,公孙晴两眼顿时泛起了泪花:“那我爹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
赤云道人听完,也没着急回答,毕竟自己也闹不清楚公孙忆到底在干什么,正想着如何向公孙晴解释,打半空中忽然飞来一颗雷火弹:“你爹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