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如卿所愿
“修路”事中,谢岩那是几乎直接套用了后世的几项成功做法。
第一,由“卫岗乡施工队”派出有实践经验的老工匠,协助沿途各地组建新的“施工队”,重点是提高组织性以及提高施工效率,同时教会“水泥”的使用方法。
第二,雇请农人,而不是“征发民夫”,此间好处人所皆知,当不必细。
第三,是资金来源,总共三百万贯的投入当中,朝廷三年中每年拨款四十万贯,余下部分由“户部”向“卫岗钱号”贷款,由于“卫岗钱号”的给予朝廷的贷款利率不到一成,且尝还期高达八年,所以对于朝廷来,财政压力很。
第四,谢岩将每个地方成立的“新施工队”视为后世的一个独立公司,将其负责的一段视为一个独立的项目,费用、人员、物料等大体核算出一个范围,每个“施工队”最后扣除所有开支后,应当还有一成到两成的盈利,而这一部分的获利,谢岩没有打算全部纳入总工程的结余,而是预备在乡里缴纳“商税”后,留给各地方官府。
谢岩没有在奏疏当中明这笔钱的确切用途,但是所有人都从奏疏当中看出来,“修路”是于国于民,乃至地方官府,都有莫大好处的事,这要都不支持,那可就不通了。
离开“崔府”,谢岩径直回到自己府内,很意外,雷火竟然在等着自己。
“老雷啊,怎想起来过府一叙?”谢岩在客厅里看见雷火,直接就问道。
“警官,冯兄弟怎会去了岭南?还有那个……那个……”雷火一时间想不起如何措辞,居然话也不下去了。
谢岩摆摆手,示意雷火不必了,跟着坐下道:“有些事情知道即可,问吾,吾也不知当如何回答是好。”
雷火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算是化解了自己的尴尬情绪,随后道:“此番西域之行,裴士峰都尉所部可是战功显赫,令人羡慕不已。”
谢岩奇怪地看了一眼雷火,问道:“你老雷官至中郎将,还不满意?”
“不不不,俺是很满意。”雷火赶紧解释道:“俺有自知之明,没有非分之想。”着语气一转,叹道:“可军中的兄弟们,都眼红得紧,俺那不是没办法嘛。”
谢岩无奈地道:“眼下四海升平,用兵之处甚少,况且‘羽林左卫’乃是朝廷精兵,无大仗,怎可轻易出动?”
“是啊,道理俺也明白,可……警官就不能想想法子?”
望着雷火满含希望的老脸,谢岩都不知道如何是好,摇了摇头,重重叹息一声道:“唉,朝廷平灭‘西突厥’指日可待,那么接下来的大仗,肯定是在‘辽东’。”
“高句丽?”雷火两眼放光,甚至连语气都有些激动地道:“对对,俺怎把这个老对手给忘了呢。”
“荡平‘高句丽’,以全先帝未竟之功,乃是陛下夙愿,相信陛下不会吝惜兵力,当以精锐之师一举功成,届时你老雷去求陛下吧,吾以为,可能性很大。”
“那敢情好!”雷火“啪”地一拍大腿,大声道:“有警官你这句话,俺就放心了!”
谢岩实在很无语地看了看雷火,心想:“你这就赖到我身上了?”只是他非常清楚,只要将士们的血还是热的,大唐铁骑当纵横下,此热度,还是莫要让它冷却的好。
雷火找谢岩其实就这么点事儿,有了答案自然便结束了,余下也就是聊聊闲话以及喝酒吃饭罢了。
隔了一日,宫中来人传达皇帝召见的旨意。谢岩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跟随宦官,又一次进了“太极宫”。
走进熟悉的“两仪殿”,谢岩首先拜见皇帝,在得到李治“平身,赐座”的答复后,方才起身坐下。
“谢卿家,汝之奏疏,朕已阅看,甚好,足见卿家是用心了。”李治率先言道。
“此乃臣应尽之责,臣谢过陛下夸赞。”谢岩恭声回道。
李治接着道:“依卿家所奏,‘修路’由‘卫岗乡施工队’承担,朝廷派重臣督办,可是如此?”
“确实如此。”谢岩继续道:“此路连绵千里,涉及多地州县,无重臣督办,恐难以进展顺利。”
“那依卿家之见,哪位重臣适合?”李治问了一个谢岩怎么也想不到的问题。
谢岩闻言一愣,片刻后道:“此事自由陛下决断,微臣岂敢妄言。”
李治道:“无妨,且来一听。”
虽然,谢岩没有想过李治会当面询问,好在他之前也曾设想过,由谁来担任“修路”的总负责人会更好一事,故此刻倒也不至于随口“瞎”。
可就在谢岩想要出一个饶名字时,突然心念一动,想到——既然是李治主动询问,那么站在他的立场上去思考人选,才最为应该。
皇帝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好恶,跟普通人一样,也有自己不喜欢和讨厌的人,那么,朝堂之上,谁才是李治不喜欢的人呢?首当其冲,自然是长孙无忌,可以他的身份地位来,去督办“修路”,绝无可能;余下的宰相当中,韩瑗被贬官,可以不用去考虑,李绩、李义府和许敬宗在李治眼里都是自己的铁杆支持者,于是剩下的人选就影黄门侍郎”杜正伦了。
之所以不考虑宰相以下的官员,那是因为犯不着,那些官员对于李治而言,掣肘皇权的能力有限。
大致想清楚这些事情后,谢岩向李治奏道:“陛下,微臣以为,‘黄门侍郎’杜公最为适合。”
“哦——”李治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很显然,他非常满意谢岩给出的答案。
事实上,李治已经决定让杜正伦督办“修路”,目的就是为了用一个听起来极为重要,但却事务繁多的活计牵扯住杜正伦,以免其总在朝中政务中到处参与,动不动提反对意见,不顺心的话。
谢岩能够一口出“杜正伦”的名字,李治打心里是很满意的,在他看来,一个有能力办事,处处顺着自己意思的官员,那才是“好官”。
“谢卿家,日前有官员奏报,是‘卫岗县寞冯卿家罔顾朝廷法度,擅自离乡前往南方,不知可有此事啊?”李治问出了一个皇帝必须要问的事情。
“确有此事,然事出有因,臣请陛下容臣解。”
李治看了一眼谢岩,道:“卿家直言无妨。”
“启禀陛下,月前赴南方的商队传回消息,称‘高产粮食品种’已有眉目,此事极其重要,事关万千百姓,故冯县男决定亲去寻找与验证,特委托微臣代向陛下奏报。”着,谢岩从怀中取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奏疏,恭恭敬敬地呈上。
李治等王伏胜将奏疏呈递到自己手上时,仅仅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便放到了一边,跟着道:“冯卿家为国奔走固然情有可原,然朝廷法度断不可废,西域之功暂且放着吧。”
“臣谢过陛下。”谢岩口中着,心里面已然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其实也就是拿远征西域的功绩,来弥补这一次的过错,同时又暗示自己没有忘了这份功劳,日后有机会还是会还给冯宝的。
功劳什么,谢岩不在乎,只要皇帝能够接下此事,那么旁人也就没有可能拿此事做文章了。
“谢卿家,朕听闻冯卿家此次在‘西州’遇上昔日侯君集之麾下胡人,可有此事啊?”
谢岩道:“回陛下话,此事不假,然臣以为冯县男替朝廷解决了一桩大麻烦。”
“且来一听。”李治毫无表情地道。
“启禀陛下,那些胡人于我大唐有功,而当年侯君集叛乱一事,先帝已然处置过,并未涉及到胡人,可见他们并非叛逆。陛下登基御极以来,赏功罚过,历来公正严明,若非‘兵部’、‘吏部’曲解圣意,断然不可能因是胡人之故,而忘却了那些饶功绩,此乃臣下之过。今冯县男以口头方式认可了那些人,等同于暂时稳定住他们,以免那些胡人久不得朝廷认可,从而做出有损大唐之事,至于最终如何处理,当然需由陛下圣裁。”
“卿家之意是那伙人若不能得到承认,会通敌卖国?”李治语气冰冷地问道。
谢岩仿佛没有听出来一般,继续道:“通敌卖国想来不敢,但是为了生存,私下搞点事,还是很有可能,冯县男临去南方前,曾有委托微臣,称‘若朝廷认为胡人不可信,请代吾剿之’,因此,臣以为,那些人是抚是剿,全由陛下乾纲独断!只要陛下发话,臣当领军西行,将那些胡人全部拿下,交由陛下处置。”
李治望着谢岩一本正经,毫无任何表情的模样,暗自言道:“王福来那个奴才应该得没错,冯宝实际还是用了缓兵之计。只是这个冯宝啊,实在太任性,幸好自己去了岭南,就当是自罚好了。”
心念及此,李治双眉一挑,道:“既然卿家有意如此,朕——如卿所愿!来人,拟旨。”
话音刚落,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个中年官员,坐在一方案几之后,提笔而候。
“传朕旨意,‘西州’之军中旧属‘胡人侦骑’,划归‘西州都督府’,专职督运‘石漆’,无诏不得进入‘玉门关’,原军之队正’以上军官,给予一次入关为民之机,由‘都督府’上报‘户部’,不可迁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