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桃树
刘邦的篱笆院外,一棵桃树栽植在门口。
此时花期未至,桃树伸展着嶙峋的枝桠,有些阴森。
石磨村各家门口以及大多路口都栽有桃树,栽桃树的规矩从第一代移民那里传续至今。
桃树是阳性之木,有辟邪之用。
石磨村初代先祖们看中了桃树这一特性,因此在全村广泛栽植。
但从自家门口这棵桃树中,刘邦没有感应到一丝阳性,反而发现其中有阴气留存。
阴气是滋生阴祟的温床。
他皱了皱眉,将这个蹊跷记在心里,沿路而行。
穿过一片树林,眼前景象就不再单调。
一座座农家小院相连着,许多桃树就栽种在道路两边,夹道成林。
经过那些桃树,刘邦感应到更浓郁的阴气。
看来不只自家门前的桃树有问题。
石磨盘村能在阴祟包围的情况下,依旧繁衍生息至今,对阴祟必然深有了解。
既然了解,就必知阴气就是它们滋生的温床。
蓄积浓郁阴气的桃树栽在村里,就如同猛虎睡在自己床畔,这是大祸端。
石磨盘村里,寻常村民或许不知如何感应阴气,但高层人物一定有感应阴气的法门。
这些桃树里,阴气蓄积到如此规模,至少需要一年半载的时间。
有这么长时间,石磨盘村早就该发现桃树的诡异才是。
但刘邦搜检原主记忆,并未看到石磨盘村对此事有丝毫作为。
这就说明,石磨盘村高层可能是故意令阴气在桃树中蓄积。
他们可能在借桃树阴气谋划大事。
但不论他们谋划什么,总不能让那些阴气反害了自己。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刘邦决定,待会儿回家,先想办法把那棵桃树里的阴气化解了去。
之后再慢慢观察,看石磨盘村高层欲借桃树阴气谋划何事?
他背着双手,优哉游哉地穿过村间小道,路上偶尔碰见其他村民,也像从前一样与人打招呼。
不多时,刘邦就到了村子边缘。
整个石磨盘村都被一堵一丈高的石墙围拢起来。
这堵石墙在砌造的时候,用了些许阳性材料,使得石墙具有一定的防范邪祟之能。
到了夜间,就会有巡逻队员在此地值守,防备邪祟进犯。
现在还是白天,但石墙门前,还是有一个老头子看守在那里,登记来往村民。
稀稀拉拉的三五个村民排队登记,穿过石门。
轮到刘邦,满脸皱纹的老张头抬起眼皮瞥他一眼,咕哝着道:“出去干什么的?”
“去田里看看。”刘邦回道。
老张头在纸上写下刘邦的名字,冲他摆了摆手:“早去早回,天黑前还没回来,就别回了。”
天黑后,石门封锁,巡逻队员爬上墙垛巡视各处。
那时即便有村民赶回,也会被当成邪祟一律射杀。
天黑后不回村,说不定还能留下自家性命。
刘邦听言点了点头,慢悠悠地走出石门。
石门外,便是阡陌纵横的田亩,其上栽植着各种粮食作物,以麦子为主。
再往外也有许多荒地,树木杂草绵延不尽。
刘邦的目标就是那些未被开垦的荒地,那里生长有一些野生药草的几率,远大于被开垦过的田亩。
他也未心急,先转去了原主的田亩查看。
原主的性格懦弱,但做事却极踏实肯干。
七八亩田地被其打理得井井有条,麦苗茁壮生长。
边上的大半亩劣田上,一棵棵菘菜长势旺盛,间杂着些白萝卜一类的蔬菜。
刘邦拔了根萝卜提在手里,这才想起自己出来时,忘背箩筐了。
一会儿真采摘到其他药草之流,只能用手拿着。
他摇头笑了笑,沿着田埂前行,徐徐走进最外围的那些荒林里。
若叫外人看去,定不会觉得他是来田里干活,反会觉得他是来采风踏青的。
走进荒林,站到高处,就隐约可见远方的群山被灰雾笼着,让人望见就心头发寒。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处于哪块地域?
刘邦至今都一无所知。
若是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便能筹谋策划更多事情,逐渐向自己转劫多次留下的那些遗产靠拢了。
得多向村民探问,确定自己所处的地方才行。
他收拢心思,在荒林里闲庭信步般游走,每每停步,必然有所收获。
或采摘一株妍丽花朵,或刨出一株看似寻常的野草根茎。
没用多长时间,手上就提满了各种植物。
这些植物大多虽然各具有微薄的药性,但与真正的草药相比,仍有不如。
不过将它们巧妙搭配,熬制一副强健体魄的药液,于刘邦而言倒不算难事。
四下里的温度逐渐降低,阴气汇集。
这是天色变黑的前兆。
刘邦没有耽搁,提着收集而来的植物,走出荒林,折返回石磨盘村。
村口石门前,老张头照例要对回返的村民做个登记。
与先前只登记姓名不同,登记回返村民时,老张头还会拿出一面镜子,在每个村民脸上照一照。
那面铜镜里蕴有一缕阳气,被其映照之人体内若有阴秽气息留存,立刻便会爆发强光。
所幸这次被铜镜映照的村民皆无异常。
铜镜全无反应。
老张头把铜镜收在袖筒里,对刘邦摆了摆手:“快回去吧,天黑莫在村里到处蹿!”
刘邦收回看向老张头袖筒的目光,点了点头。
一个守门老头都被派发有映照阴秽的铜镜,没道理村里各处聚集阴气的桃树却无人发现。
看来真是高层人物欲借桃树阴气完成图谋啊。
……
天色渐渐变暗,直至全黑。
寒意流窜石磨盘村内各处,家家户户闭门不出。
张家大院里,灯火通明。
这处宅院修建得极为宽敞,院墙用石头砌造,有一人多高。
大门涂着朱漆,门口栽着几棵桃树。
此时,宅院内,几个婆子从厨房里端出一盆盆散发浓郁草药味的漆黑药液,往龙虎豹三兄弟的房间里送去。
他们皆是张氏雇来的佣人,专做些粗使活计。
张龙的房门打开着,一口木桶已被搬进房中,里面装了大半的热水,正往外冒着热气。
随着药液倾入桶中,一桶热水尽被染黑。
一个衣衫整洁、簪发戴耳环的老妇人颤悠悠地起身,拄着拐杖走到桶边,伸手试了试水温,转头对侍立在床边的两个粗壮婆子道:“可以了,快扶我儿泡一泡药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