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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向右转跑步走

    声音嘹亮,字正腔圆。本以为顺利过关,可是意外了,教官的领导并不满意,又是一遍《团结就是力量》。唱到第三遍时,明显还不如第一遍。那个似乎可以管教官的领导怒了,罚教官们齐唱一遍《团结就是力量》。

    同学们这下懂了,在部队,唱歌不是真的唱,在不在调没人在意,但必须得喊。第五遍《团结就是力量》喊完,终于可以吃早餐了。今天的粗茶淡饭怎么有点好吃了呢?

    烈日炎炎,紫外线照在脸上有灼烧的刺痛,远处的一片阴凉犹如人间天堂,令人神往。昨天大家见识了这位黑脸吕教官的倔强,都不再奢望那片阴凉属于自己,只是偶尔深情的望一眼。“向右转!跑步走!...鸭二儿鸭...立定!向左转!稍息。”一波连贯的操作过后,高一二班的方阵竟然神奇的出现在那片阴凉地。每个人的脸上都出现了抑制不住的喜悦,有些眼睛会说话的同学似乎还在用眼睛说:这是真的吗?这时只要吕教官一人,阴凉给了同学,烈日照着他,依旧面无表情。休息时,闫老师叫人搬来一箱水,姜书龙漫不经心的拿了一瓶水,水从左手递到右手,又从右手递给左手,最终递给了吕教官。吕教官接过水,用带着乡音的普通话,不掺杂任何情绪地回答:“谢谢。”有些事,做了,不用任何语言,大家也会心照不宣。部队可能就是一个不用言语,绝对服从,却又从不失关怀的地方吧。

    军训第二天的夜晚还是比较令人期待,按之前的行程表,这个夜晚属于篝火晚会。篝火架起之前,居然有人发现了萤光虫,成片成片的,星光与荧光,有种天地相接的错觉。这绝对算是军训的意外收获,可那时没人有手机,即便有手机也没有照相功能,更没人有单反,所以有些美好,只能记在心里,留给日后不美好时慢慢咀嚼,弥足珍贵。

    几处篝火一同燃起,一瞬间热闹非凡。集体载歌载舞过后,大家玩起了儿时的游戏丢手绢。吕教官在这个游戏中的点击率实在是有点高的过分,这份来自高一二班集体自发的热情终于让这张黑脸绷不住了,原来这张黑脸会笑啊,牙也是真白真齐啊!

    夜已深,篝火虽旺,人疲惫,意犹未尽。

    闫老师提议,请喜欢唱歌的同学给大家独唱一首。安可期和裴菲菲开始撺掇身边的晓晓:“上...上啊,快上!”为啥撺掇她,还要追溯到军训第一天一起坐大巴,欧阳晓晓依着车窗,塞着耳机,不经意地哼着歌。后排正准备在车上美美睡一路的安可期被似有似无的旋律打扰到,她没有恼火,因为这个旋律竟然如此让人安心。安可期摘下裴菲菲的耳机,两人对视一下一起偷听沉醉。所以这个时候不撺掇欧阳晓晓上台,还更待何时。晓晓略显紧张,闫老师笑眼盈盈:“别紧张,开始吧。”

    站在大丸前

    细心看看我的路

    再下个车站

    到天后当然最好

    但华丽的星途

    途中一旦畏高

    背后会否还有他拥抱

    ……

    一首《下一站天后》,星空安静了,篝火安静了,世界安静了。天籁之音可能也就不过如此吧。沉浸在歌声中的高一二班还没缓过神,隔壁的高一一班喊了句:“唱的好!再来一个!”

    欧阳晓晓第一次登台,面对突如其来且大规模的赞美有点不知如何应对,急匆匆的走回自己的位置。安可期羡慕的看着她:“会唱歌真好,我只会画画。”裴菲菲应和着:“会唱歌真好,我只会写毛笔字。”欧阳晓晓被她俩一脸迷妹相逗乐了。

    有点适应部队生活的高一二班,早起不再那么困难。水当尿裤的军装穿在身上也稍微有了那么一点精气神。

    有多少人认同,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反正安可期是经常挂在嘴边:你们女人真麻烦。嗯,她好像对自己的性别有误解。接下来,美女之间的明争暗斗开始了。

    第三天,每班要为阅兵式选举报标的女生一名。这无疑就是一场民间选美大赛,像安可期裴菲菲这样158的身高,自然只有看热闹的份,高矮卡掉一批,肥瘦卡掉一批,肤色卡掉一批,最后那个被选中的,绝对符合招聘广告里写的那句:形象好!气质佳!

    汪钏和石雯基本符合以上标准,两人被要求在队伍前一遍又一遍的听从口号走来走去,很显然这次机会,她俩都比较在意。看来看去,吕教官和闫老师,都表示难以抉择。安可期多多少少有些脸盲症,看到后来,她感觉汪钏和石雯,傻傻分不清楚了。

    不知具体什么原因,午休过后集合时,汪钏居然迟到了,迟到算是吕教官的死穴,谁碰谁遭殃,可想而知,高一二班举班标的女生顺理成章定为石雯,一个梳着马尾精精神神干干净净的女孩。万事俱备,这个队伍越来越有部队的样子了。

    接下来的每一天,吕教官早早的习惯性一窜口号:“向右转!跑步走!...鸭二儿鸭...立定!向左转!稍息。”只为抢占那一片阴凉。

    斑驳的时光大概就是此时此刻眼前的模样,阳光刺眼,可穿过碧绿树叶时放缓了脚步,温和了性情,待阳光洒到地面,就完全失去了棱角,呈现出随性的斑驳。

    斑驳时光因此令人难忘。

    斑驳时光里的过往也总暖人心。

    阅兵式如期而至,多日的汗水没有白流,皮肤变的黝黑也有了意义。一共三面奖旗高一二班拥有一面。这是这个集体第一次被认可,被认可的同时,也意味着军训要结束了,日后想见面无表情的吕教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哭的人并不多,因为毕竟是十六七的人了,不能像个小学生一样,动不动就哭。多半人只是默默的,不说话或轻声说着再见,再见,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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