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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只有他相信我

    我本以为在办公室里就已经是我最丢人的时候了,可没有想到晚上回到家真正的暴风雨才堪堪来临,我妈沉着脸坐在沙发上。

    我刚放下书包,耳边就传来了声呵斥。

    “你给我跪着!”

    我脑袋有些发懵,不知道我妈今天这又是唱的哪出戏,却又不敢违背她的意思。

    在我跪下的那一刻,我妈从身后拎出一个鸡毛掸子,三步并两步的走到我跟前,直接用鸡毛掸子在我身上招呼。

    “我看你还真是长本事,我花钱让你在学校上学,不是为了让你去抄别人作业!”

    “要不是你们班主任特意打电话过来,我都不知道你在学校这么给我丢人,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不应该让你来城里读高中!”

    痛意跟那些刻薄的话在我耳边轰炸,我的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

    我确实很委屈。

    在学校里受了老师的气,无法辩解,回到家里却还要被自己的母亲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顿毒打,这种委屈当真戳心窝子的疼。

    可我妈看到我的眼泪没有丝毫心痛,反而还有些气不平,“你还有脸哭?”

    “我供你上学这些钱还不如喂猪,最起码第二年宰了还能卖个好价钱,你呢,你出了在学校给我丢脸,你还做什么事了?”

    我想解释的,但她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一滴一滴眼泪砸到地上,原本在房间里休息的郑叔叔也被这大阵仗惊动了。

    “怎么回事啊?”

    郑叔叔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我,将我妈拉到一旁说话,“孩子现在大了,你就算是教育也得给她们留点面子,怎么能……”

    “那死丫头不学好,在学校居然抄别人的作业,回到家还一脸不知悔改!”

    “你自己的孩子自己还能不了解?”

    “……”

    因为刚才我妈的呵斥,我的耳朵还一直嗡嗡的响,所以对他们两个的对话也没有听得太清楚,只知道郑叔叔一直在帮我说话。

    也正是因为有他出现,我妈才丢下了手上的鸡毛掸子,勉强放过我。

    她刚才打我的那股子狠劲,我甚至都有几次怀疑她是不是想把我直接打死,也省得不管去哪都要带着我这个拖油瓶。

    我一个人躲进房间里哭,满腹的委屈却无处发泄,再想到白天在教室的那幕。

    瞬间觉得自己像是被全世界抛弃。

    夜幕渐渐降临,我哭累了,正准备拿着睡衣去外面洗澡,却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娟子?睡了吗?”

    我摸了摸脸上已经干了的泪痕,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去开门,“郑叔叔。”

    “介意我进去坐会儿吗?”

    这到底是人家的家,我一个外来者又有什么理由说不能?只能退开一点距离。

    郑叔叔看到了我放在书桌上的卷子,温和的看着我询问,“你跟老师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没有及时说清楚,我看你不像是会抄别人作业的孩子,你妈也真是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刚才克制住的眼泪再一次不受控制的落下。

    连一个相处不到半年的人都愿意相信我,可身为生我养我的母亲却二话不说给了我一顿毒打,我的心情更是莫名的复杂。

    我又开始羡慕郑新光了,羡慕他有这样好的一个父亲。

    郑叔叔瞧着我的眼泪止不住,忙不迭是的伸手帮我擦眼泪,“好孩子,不哭了啊!叔叔知道你刚才可能受了委屈。”

    “但是你妈那人也就是那脾气,你也不能真的跟她计较,上了母女和气。”

    从头到尾,郑叔叔没有指责过我,反而还一直劝我宽慰我,一个人压抑久了的情绪在此时得到发泄,我一把抱住他大哭起来。

    郑叔叔轻轻拍着我的肩膀,却又不经意的碰到了我的臀部,似乎还捏了一把。

    我惊颤了下,躲了躲,只当他是不小心碰到的,没有太过在意。

    在我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后,我抽泣着开始跟他说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事,“我根本就没有抄她的作业,是她冤枉我的。”

    “老师呢?”郑叔叔温柔的问。

    “老师从知道我是从村里出来的就一直不待见我,所以根本不听我解释,为什么我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是让我承担后果。”

    对于这个问题,郑叔叔当时并没有给我明确的答案,但后来随着我在社会上摸滚打爬,我自己看明白了一个道理。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对与错的分界线并没有那么明显,就像史书从来都是由胜利者撰写是一个道理。

    如果你是弱者,那你做什么都是错的。

    对也是错,错也是错。

    我出身农村,没有家世,老师们却个个都是人精,相对而言自然更加喜欢那些成绩优异,家庭优越的孩子。

    对我的态度自然就敷衍了事了。

    只是,最让我难受的不是老师的区别对待,而是我妈处理这件事的态度。

    那天,郑叔叔安慰了我很久。

    直到我睡下之后,他才小心翼翼的从我房间离开,朦胧间,我听到她们的对话。

    “娟子怎么样?”

    “你刚才打孩子下手了太重了,我刚才看到孩子的胳膊都红了,你也真是……”

    “严重吗?用不用擦点药?”

    “你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孩子现在都睡着了,有什么事就等明天早上再说吧。”

    “……”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梦,但是我能明显感觉到我妈对我的担心和话里的急切,我心里对她的怨恨似乎消散了那么一点点。

    第二天早上,我被闹铃吵醒,我叠了被子,换好衣服出门吃早饭。

    因为昨天的事,我所有的动作一直都小心翼翼,尽可能的不发出响动,生怕一个不对又被我妈呵斥一通。

    “醒了?过来吃饭吧。”

    我闻到了饭香味,是我喜欢吃的豆浆油条,我有些惊讶,这还是我妈带我住进郑家以来头一次按照我的喜好买早餐。

    “我……”

    “怎么?不喜欢吃?”我妈发现了我的欲言又止,生硬的笑着问我。

    我摇了摇头,觉得我妈今天有点不同。

    兴许是因为她今天太过不一样,临上学的时候,我鬼使神差的扯了扯我妈的衣角,小声解释,“我没有抄别人作业。”

    “妈相信你。”

    就是这简单的四个字治愈了我一天的心情,我莫名觉得生活有了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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