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爱莫
陈阿妹的一段时间不来上班,对夏梅汉来讲,太久了,几次欲拨打陈阿妹手机号,几次删掉了。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优柔寡断、无计可施的状态。
当田露在夏梅汉面前有意无意说起陈阿妹孩子病情后,在去探望、怎么去探望间经过一番短暂思想斗争。
去,是必须的。
向田露问清了陈阿妹孩子的住院处,立刻收拾面前的文件后,准备出门。
转头望向田露,欲言又止。田露知道他的意思,是问要不要一起去。
“您先去,我待会儿给陈阿妹准备好晚餐后再过去。”田露说道。
夏梅汉不再说什么了,默不作声回身走向电梯。驱车前往医院。
他不知道是代表公司来看望,还是代表他自己去探望。
总之,他终究是到医院了。就想在陈阿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能为陈阿妹做点什么。
在他进病房的那一刻,陈阿妹像看到一丝曙光,木然起身,眼泪像筛了糠。
他走过去,不问话,直接看向孩子。
心情沉重。
“孩子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等待奇迹。”
夏梅汉听后,不和陈阿妹打招呼,立刻侧身出门。
约莫十分钟后,夏梅汉回来。
“我刚才去找了主治医生。”夏梅汉道。
“他怎么说?”陈阿妹虽已知道结果,但还是想求证。
夏梅汉不做声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情况不容乐观。
夏梅汉安慰道:“不要太难过,医学这么发达,一切都会有转机。”
话说夏梅汉出门后,直接找到主治医师,问清结果后看能否在有些方面帮上忙。
得到的却是主治医师坦言相告:“这是脑死亡,是在等时间,哪怕是走到天涯海角唯恐难治。”
听到医生话后,夏梅汉顿感到爱莫能助。对帮陈阿妹的无能为力感到无比的痛苦,整个人如同菜园里被霜打了的青菜,怏了。
他现在能做的,只是静静的陪同在陈阿妹身边。看有什么能帮,,欲言又止,想帮帮不了的“内急”。
陈阿妹懂他的意思,倒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淡定,失望加绝望的叹道:“你能来看望,非常感激,我懂世事造化。谢谢你的关心,你回去吧,这里有医生呢,没什么的。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扛得住。”
夏梅汉哽咽了一下,喉结蠕动,欲言又止。
静静地站立数分钟后,夏梅汉说道:“那我先回公司,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我晚上再来。”末了夏梅汉又说道。
陈阿妹点了点头,又拼命的摇头:“不,不需要你来。谢谢你!”
夏梅汉满脸愁容地看着她,并没有把她那句拒绝放在心上,铁定了晚上来。
他知道,这个时候,已容不得自己了想深,就想出自本能的保护、呵护她。
夏梅汉走后,陈阿妹立在原处,更加冷静、平静。有一种“静”,静得出奇,是源于“哀莫大于心死”。
什么情啦爱啊的,对她来说,无关紧要了,哪怕是面对夏梅汉,都没有当初的那股执拗劲了。
傍晚,夏梅汉处理完手头上的几桩事,再度驱车赶往医院。心已全部在陈阿妹所处的地方了。
正在投入的开车、等车、打转向时,突然听得陈阿妹给他打电话。
夏梅汉接下电话,通过车载自动语音,听得陈阿妹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两个词:“没了、没了。”
“什么没了,喂~喂~!”夏梅汉费解地问。
还没有回答夏梅汉,陈阿妹那头就断了通话。
夏梅汉顿觉不妙,于是用力踩油门,加快速度朝医院驶去。
在停车位停好车,健步如飞奔往病房区。
当他推开病房时,陈阿妹坐在床沿失魂落魄的样子,孩子已经盖上了白布,医护人员正张罗着将病床车推出医院。
眼看病床车就要推出去了,早已成泪人的陈阿妹撕心裂肺的嘶喊:“不—~!”随后趴过去伏在病床上痛哭。
良久,被医护人员和一旁的夏梅汉拉开了,搀扶着。
被推走的病房车越走越远。
陈阿妹伤心欲绝,身体触动了一下,哭晕在夏梅汉肩头。
夏梅汉将她扶到病房外长条椅上。田露送来一杯温茶,喂给陈阿妹喝。
扶着怀中的陈阿妹,一种恻隐心疼之心侵蚀着夏梅汉的心。
过了约莫三分钟后,陈阿妹缓缓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喃喃道:“我的孩子呢!”
夏梅汉将她搂得更紧了,当周围人没有回答她的时候,其实早就知道答案了,她抽搐着哭着,并没有声音的干哭,大概早已哭干泪。
......
此后,陈阿妹失去了孩子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班也不上。
夏梅汉并没有按公司条例来对她有所处罚,从理论上来讲,他要做个有情怀的领导,从私人感情上来讲,他给予陈阿妹特殊关照。
只是没有陈阿妹在身边嘤嘤打转的上班日子,却是无限的牵挂,甚至多了份寂寞。有时忍不住的要听到关于她的消息,实在忍不住了,他会驾车赶到陈阿妹的居住处。站在楼底,远远望向陈阿妹所处的楼层。
有时忍不住了,会上去说上几句话,陪伴一宿。
但也有考虑,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久了,担心招惹闲话,会给陈阿妹负担。
一般时间下,暂时忍住想见她的欲望。
后来的日子,看到陈阿妹的状态日渐好转,只是沉默了许多,言行举止上大相径庭。夏梅汉看在眼里,略有些欣慰了。
一个月之后,夏梅汉再次约见了她,是在她屋子的附近。
这次来的主要话题是,谈陈阿妹的工作问题,问她打算怎么办?
“是不是我给你添麻烦了?”陈阿妹本能的问话,这是挂在嘴边上的话。
麻烦怎么能没有呢,企划部内部还好说,但是签到员工电子卡上却有记录,进公司打卡是天经地义的。行政部在对照每个楼层有无迟到早退、旷工之类的,他们每天在登记。
夏梅汉今天来找她,有公有私。把公司上班人员的规章大致给陈阿妹说了一遍。语言表述的方法尽量不伤人。
陈阿妹低头道:“我知道,我长时间空岗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给你添麻烦了,我知道你有关照我,我非常感激,公司不是你开的,有很多监督的部门。我明天就去单位写辞职报告!”
“真的要那么做吗?”
“我现在也无心去公司了,对生活,对工作我有打算。我太累了,想辞职回家休息一段时间。”陈阿妹说话的沉稳,经历过人生重大挫折后的沧桑。
“我,能陪你么?”
夏梅汉从来没有主动说过肉麻的类似话,含蓄的表白这是第一次。四十好几的人,竟然红了脸。
陈阿妹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
这样子的态度,让夏梅汉一阵心慌。
“我明天就去单位办理辞职手续,已经决定了。”陈阿妹忽略那句似表白的话。
“以后有什么打算?”夏梅汉问。
陈阿妹苦笑着,摇了摇头,“以后的事还没有考虑,现走一步算一步。”
这算是两个人平等交流的一次。以前对话时,还会顾及到是公司上下级的身份,也不知什么时候,身份的界限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