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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巴托

    巴托由于其地理位置,曾经是赫连王庭横贯东西,纵通南北的中部贸易大城。这里遗留下来的玉白色建筑还保留着二十年前赫连王庭的风格,但曾经精雕细琢,铺金镶玉的装饰却早已被后来的鞑野人洗劫一空。

    劫掠的装饰被鞑野人的兽骨,兽角甚至石头所替代,粗犷与奢靡,格格不入。鞑野人侵占的不仅仅是赫连人的土地,也在他们的审美上烙印着自己的痕迹。

    二十年的时间并不长,但足以让一代人成长,让一代人遗忘。

    王庭最近都很是热闹,到处洋溢着欢乐的气氛。这来自于他们伟大的天可汗阿吉穆第一次将草原的旗帜插在了大尹国的京城脚下,这是赫连人都从未做到过的事情,这是一个新时代的开启,是草原是鞑野人崛起的象征。

    不仅如此,从大尹国获得的粮食,金银,丝绸,珍宝……让他们真真切切吃到了,摸到了财富,感受到了什么叫好日子!

    更值得骄傲的是,大尹人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将公主送来王庭,嫁给他们口中所谓的蛮人,替蛮人繁衍子嗣。这种精神上的爽感比吃下大尹的细粮,喝下大尹的米酒更让人上头。

    阿吉穆的声望在草原上空前高涨,什么杀父夺位,什么灭族谋权,实实在在的好处比忘川水更具疗效。

    鞑野人住惯了帐篷,赫连人曾经留下的城大多已经荒废,可以说现在的王庭是草原上唯一的城。而它更多的用途不是居住而是一种王权的象征,赫连人曾经辉煌如今已经插满了鞑野的旗。

    天可汗的王宫重新修葺了一番,用大尹人的钱,看起来更加像营帐的模样,米白的颜色,圆形的轮廓,搭配锥形的尖顶。

    在王宫中最高的那座尖顶上立着一只石雕的展翅雄鹰,那是阿吉纳部落的图腾,也是整个草原的荣耀。

    阿吉穆正在这座宫殿里接待来自北线部落的首领们,与巴托欢悦的气氛不同,阶下跪着的五人面容哀戚身形狼狈。阿吉穆耐着性子听完了他们的哭诉,只是安排了他们先在王庭住下,邀请他们参加自己即将到来的婚礼。

    天可汗即将与大尹公主大婚,此时让他出兵确实有些不合时宜。五人没能立刻获得天可汗的答复也只能耐住性子先住下,待大婚结束后再来请兵。

    看着五人颓丧地离开了大殿,从后间缓缓走出来一个女子,她身形婀娜纤细一点不似鞑野人的体态。来到阿吉穆身边,轻轻撩了裙摆坐在他的脚边,爬伏在他腿上。

    娇滴滴道:“天可汗对这门婚事真是很在意啊。”

    阿吉穆伸出手,捏住她小巧的小巴迫使她抬起头来。美人巴掌大的小脸配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微微泛红的眼角,晕出粉色的鼻头,真是眼见尤怜。若是江蓠在此定会倒吸一口凉气,这女子竟是与她有七分相像。

    “怎么,赤儿你吃味了?”阿吉穆拇指揉捏着乾赤儿殷红的唇,语气带些调侃。他喜欢女人匍匐在他的脚下,尤其是异族的女子,这让他能吸食权利的味道。

    乾赤尔垂眸,目光看向旁侧,幽幽叹了口气:“我不过是主上送与天可汗的女婢,身份低微,哪有资格吃味呢。”说着抬起眸,看着阿吉穆:“大尹国公主嫁来王庭,那是大喜事,我替天可汗高兴呢。”话还没说完,一颗滚烫的泪珠从眼中滑落,如星辰出湖。

    阿吉穆一把将她拽起抱在腿上,张口咬在脸颊,把这颗热泪舔了去,在口中品尝一番:“赤儿,你真吃味了,这颗泪,涩。”

    乾赤尔咬着嘴唇不做声,殷红的唇被咬得发白。

    “本汗不派兵给北线,大婚不过是借口而已。本汗见血还少了不成,岂会在意这点血腥!”

    乾赤尔伸出胳膊环住阿吉穆的脖颈:“可那赫连诀如此嚣张,明知天可汗您大婚还跑出来挑衅,您就由着他了?”

    阿吉穆伸手刮了刮乾赤尔的鼻子,“你知道赫连诀?”

    乾赤尔耸耸肩:“刚在后面听见的,这五位部落首领一直哭哭啼啼诅咒他,不记得都难。我就是觉得他实在太不懂事了,还如此自不量力打扰天可汗的心情,该给他点教训才是。”

    阿吉穆哈哈大笑,“赤儿,你对本汗倒是上心。”

    乾赤儿环住阿吉穆的胳膊紧了紧,“那是自然,奴家孤身一人离乡背井在这草原上,天可汗您是我唯一的依靠,别说那赫连诀带兵打了您的部落,就是他冲您吹口气奴家都心疼得紧。”

    布哈斜靠在长塌上,手中握着一卷书,上面书写的是大尹国的文字。与普通的鞑野人不似,布哈的长相更为文气,若非长年在草原上被晒得如蜜般的肤色,他看起来更像是大尹人。

    亲信吉力正帮他煮着茶,这是此次从大尹带回来的茶,可汗说这叫恩施玉露,是好茶。他曾经喝过,除了涩,淡而无味,哪有草原上的马奶茶好喝。但自家可汗就爱这一口,他喜欢大尹国的茶,喜欢大尹的瓷器,喜欢大尹的丝绸还有诗词。吉力猜,可汗大概也喜欢大尹的女人,但这一点他不敢问。这次去大尹一趟,也带回来不少大尹的女人,吉力琢磨着是不是要挑选些送到可汗帐子里来,但他有些拿不准,这些娘们又瘦又白,似阵风就吹跑了,他实在是不好挑。

    “可汗,今儿北线来了五个部落的首领,跪在宫里求天可汗发兵呢。”吉力小心翼翼捏着白瓷茶杯续着水,这杯子可真小啊稍微一用力可就捏碎了,水壶一个不稳就满溢来,就这一小口哪能解渴啊。

    布哈接过吉力手中的茶壶,自己添了杯,轻轻抿了一口:“阿吉穆不会派兵给北线的。”

    吉力不解,道:

    “可汗这么肯定?这赫连诀可是趁着王庭准备大婚过来偷鸡呢,他现在已经吃了十六个部落了。天可汗的脸被他打得啪啪的,他可是最要面子的,怎会按兵不动?阿吉穆可不是那种在乎婚礼期间见不见血的主啊。”

    布哈细细嚼着口中的茶叶,这茶不新,还是太远了啊……

    “北线牧场少,人口少,对于阿吉穆来说本就是食之无味。而且地域太广,战线太长,人心就很难控制了。这次打下来了,过些日子兵一走又被打了回去,只不过是平白消耗而已。

    虽然此次进攻大尹,阿吉穆得到了声望,但他即位的时间不长,草原上已经散乱快二十年了,要真正收拢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很多大的部落都是表面服从但实际上还在观望,所以,阿吉穆此时的重心不会在北线。”

    吉力用手指抹去桌上刚不小心洒下的水渍:“可这次不打回去,北线的部落就都被赫连诀占了,归属王庭的部落就减少了,阿吉穆不在意这个?”

    “分兵去北线对他来说只是王权的延伸,但那些部落即没有财富也不能给他提供战力,反而到了冬季还需要以仁义之名去接济。又花力气又花钱的事情,在此时,不适合去做。打仗如果不能带来收益,是不划算的。”

    说着抬起眼皮看着吉力:“你应该知道草原的规则,是吞并。若是赫连诀拿了北线,有本事发展起来岂不是更好,当北线有财富有人力的时候,集中兵力击败赫连诀,那拿到手上的才不是赔本的买卖。”

    吉力回过味来:“那您的意思,天可汗是故意将北线送给赫连诀的?让他去养,等将来直接去收获?”

    “嗯,”布哈点点头:“这是阿吉穆的盘算。将来也会师出有名,况且这次虽然去了一趟大尹斩获了不少财物,但人马损失也不小。

    就算打,他也舍不得派自己部落的兵,那就只能是恒多河出兵,但恒多河岂会不明白这买卖不划算,本来这次去大尹战果分配他就已经很不满了,肯定会想办法拒绝。大尹的和亲军就要来了,这个节骨眼上撕破脸很难看。”

    吉力有点心慌:“那如果万一要打,会不会派咱们去?就算不是真的打,派咱们去意思意思,一方面算是给来王庭求援的族长一个脸面,拉拢人心,一方面也是敲打敲打赫连诀?”

    布哈摇摇头:“放心,不会打的。我这边现在也就还剩两万多兵马,赫连诀那边就有两万。万一我打了败仗,那王庭战无不胜的神话就会破灭。

    草原上的信仰是什么,是力量,是一次又一次的胜利!只有不断的胜仗,才能稳固阿吉穆的统治,让观望着追随。他现在,输不起。

    至于出兵去意思意思,那也由不得王庭说了算。赫连诀在北线一路高歌猛进,这个时候冲出去,赫连诀的人都热血上头,他们不会就意思意思的。

    就算咱们损兵折将打赢了,对赫连诀来说也没什么损失,大不了把侵占的部落给吐出来,他这次打的根本就是不要本钱的仗。”

    吉力点点头,“这就是大尹人说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布哈一笑,眉眼弯弯:“是的。”

    吉力一拍茶几,哦哟,这可是大尹过来的好东西,赶紧又用大巴掌擦擦,“可汗,那您说,赫连诀是不是算准了这些所以才专挑这个时间,专挑了北线?”

    布哈深吸了一口气:“我想,是的。赫连诀,不可小觑。”

    吉力皱了皱眉:“可汗都说这人不简单了,那以后等他肥了想摘果子,岂不是更难了?”

    布哈吹了吹茶沫子,点点头:

    “是的。”

    看着杯中的沉沉浮浮的茶叶,“若是我,此次必定集合兵力永绝后患!”

    “这一点,难道天可汗没有想过么?”吉力有点疑惑。

    “想过,他不愿意接受而已。人总是更能接受对他有利的设想,选择捷径而不是路径。”

    吉力看着自家可汗,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可汗,您想透彻了,为何不劝说天可汗呢?”忽而目光一凝,低下头:“属下懂了。”

    布哈笑笑,点点头:“嗯,草原有草原的规则。”

    手中的茶水已经喝尽,虽然只是陈茶,但也能品尝到大尹富饶的一二。

    阿吉穆打仗是一把好手,也很擅长蛊惑人心。攻占大尹,马踏南地,成为这片富饶土地的主人是阿吉穆给所有鞑野人的美梦。边境的肆意劫掠,京城下的叩门驰骋,公主下嫁和亲,这个美梦似乎正在一步步清晰。

    但,阿吉穆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他心里念想的不过鞑野人的王座,金银珠宝,粮草布匹就能让他迷醉,他不过是一个南下的劫匪!一个横冲直撞的莽夫!

    那些大尹的城池啊,从不曾在我鞑野的手中。阿吉穆甚至一座城也不曾攻占,土地的侵占需要一城一池的累积,需要人民的归顺,需要文化的融合,需要信仰的侵蚀。这些阿吉穆从未想过,甚至此次的议和他连城池都不要,只拿金银。

    若是阿吉穆真有南下的野心,有握土大尹的谋略。他怎会只有骑兵,只有骑兵是无法攻城的。没有城,谈何占据。

    布哈想到此处,不由得笑了。

    恒多河没有布哈那么闲情逸致,更没有阿吉穆的意气风发。他盘腿坐在细羊绒的毯子上,双手揣进袖笼里,闭着眼身体前后不停晃动着。此时已经是夏天,但恒多河的心里哇凉哇凉的,他身体不平衡,心里更甚。

    此次去大尹,十万鞑野军,阿吉穆的部落去了四万,他恒多河的部落去了三万,布哈那边去了两万,再加一些其他部落的散兵。十万骑兵由阿吉穆统领,他和布哈留在巴托负责看家。

    可结果呢,阿吉穆让他恒多河的人负责断后!直接损失了六千人马,那可都是他恒多河的精兵啊。阿吉穆自己,呵呵,不过少了一千骑。直娘贼!

    战利品分配,先划拨了一半说是留在王庭为了以后的发展。他妈的这一半以后还不就落在阿吉穆这直娘贼的口袋里了!剩下那一半,说是为了拉拢更多的部落,又分走了一半给那些散兵。他恒多河出了三成的人,最后只分得不到一成的收获,这是打发狗呢!

    仔细算个账,他这次出兵是亏的!这不到一成的残渣,还不够补齐他六千人马的损失!阿吉穆根本就是借着此次出兵,故意消减他的势力,简直其心可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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