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猫爪都划不破的袜子
汉昌城，入夜时分。
“杀千刀的死猫，给爷爷逮住，卖你去广东，煲龙虎……”
远处，粗豪的骂声从酒楼后厨传出，划破宁静。
近处，一只比寻常猫大两圈的中分奶牛猫蹲在楼阁飞檐处的飞鹤木雕上，听到骂声传来，耳朵抖了抖，肥猫叼着鸡腿，一闪身从飞鹤木雕跳到了另外一座楼的飞檐上，一爪垫着鸡腿，一爪压着鸡腿，静静的撕咬起来。
老鼠是不可能吃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吃。
吃完了肉，回家路上，白予蹲坐到旧城门的最高点，俯瞰四周，一时心中感慨，转眼，他从人变成猫，来到这里快一个月了，他还是没有完全搞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
眼下。
建筑有明显的华夏古代风格，但建筑的样式，却又不能单以华夏任何一个朝代去概括，房屋高低错落，鳞次栉比，乱中有序，初见时，仿佛置身于惊艳的动画世界之中，充满了一种梦幻般的奇伟瑰丽之感。
古怪的不仅仅是建筑，还有衣着打扮……
轰！一声巨响，打断了白予的思绪。
声音正是从他的老巢位置传来，白予不及多想，在楼宇间飞速辗转腾挪，眨眼间，赶到了他寄居的郊区荒宅侧屋楼顶。
一眼看去，白予看出了引发巨响的原因。
主厅楼顶坍塌了一片，主厅之中，一颗巨石落在地上，想来是背面山坡上的石头滚落下来，砸穿了屋顶。再看院子，他那群盘踞于此的野猫小弟，一个都不在，估计是被巨大声响吓得逃跑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从正门冲了进来。
头顶乌纱束发冠，上身是足以勾勒曲线的修身大红色长袖外套，以纽扣维系，几乎看不到一丝汉服的影子，更像是近代的女式军服。
腰间系着一条宽大皮带，腰带左右，挂着一短一长，两个皮套。
下身是一条黑色过膝长裙。
脚上一双黑色牛皮长筒马靴。
女人朝坍塌的房屋跑去，这时候，白予看见了女人背后，红色的外套背后，有一块大大的方形刺绣，图案精致绚丽，正中间是一只燕隼。
很像是古代官服的补子，但白予清楚，古代官服补子，绝没有鹰这种图案。
女人四处张望了一番，又回过神来，面朝大门方向。
这时，白予看清了女人的面容。
居然是她！
一瞬间，回忆涌了上来，大概十天前，白予从那个该死的中年人家里逃出生天，开始在城中流浪，和一群恶狗大战之后，遇上了一个穿着素白汉服的好心女人，喂他吃了鱼干，还准备带他回家，白予当然屁颠屁颠就跟了回去。
结果，一开门，这个女人出现了，一脸厌恶的看着白予。
之后，白予又变回了流浪猫。
这臭女人来这里干什么？
白予正思考着女人来这里的目的，这时，一群彪形大汉就从正门冲了进来。
“哈，老大，这地方好，闹出动静也不怕。”
“哎哟，这妞，盘靓条顺啊。”
“兄弟们可是好多年没开荤了。”
几个逃犯开口出声，笑得猥琐，领头的独眼光头，一伸手，制止了一众手下。
“巧啊，蒋姑娘，八年不见了，别来无恙，有本事，再摘我一只眼？”
独眼光头狞笑着招呼道。
女人没有回话，从腰间枪套拔出手枪，指着光头。
独眼光头脸上丝毫不见畏惧，把玩着手中匕首，反而挑衅道，“短火铳？且不说黑灯瞎火没准头，我们这里七个人，你就算打死一人，来得及再装弹吗？”
说是这么说，但光头却全神戒备，死盯着枪口。
独眼光头身后的逃犯跟着拿出了刀子，笑了起来。这女人要是不开枪，他们轻易还不敢冲上去，若是她开枪，那一枪之后，一众人便可以一拥而上。
女人冷眼一笑，手抹左轮转动，一连六发，砰砰砰砰砰砰。
转眼，三人中枪。
独眼光头直接傻了，手枪怎么还能连发？
“过时的老东西。”女人开口，声音清冷，话音未落，她已经扔掉左轮，从另一个皮套中拔出了钉头锤，此时硝烟弥散四周，女人一个箭步，从烟雾中冲出，闪身到这群逃犯面前，钉头锤高高举起。
几息之后，烟雾散去。
一众逃犯，尽数倒下，一半已经没了意识，另一半趴地上惨叫连连，只有独眼光头，因为故意留手，只伤了双腿。对面毕竟是凶恶的逃犯，搏杀之后，女人也受伤不轻，身上数道口子，不断趟流的血已经浸湿了官袍。
女人走到光头独眼身前，一脚踩在光头腿上，钉头锤指着对方脑门，厉声逼问道，“说，怎么出来的。”
独眼光头瘫坐在地，冷笑不语，突然一口痰喷出，女人下意识向侧后躲避。
几乎同时，嗖嗖嗖，三根箭矢，突然破空而来。
女人刚躲开口痰，立足未稳，面对箭矢，根本没办法瞬间调整身位，噗噗，女人肩部，腿上各中了一箭。中箭同时，女人强忍剧痛，拧身发力，猛地把手中钉头锤朝箭矢来向扔了过去，只听当啷一声。
女人张目看去，一个壮硕黑影，捂着手臂，转眼不见了踪影。
再回头，身旁的独眼光头，箭支从他后颈入，喉头出，血不断喷涌，已经死透，一张脸却保持着吐痰时得意的表情。
审视一番自己的伤势，女人正觉得自己完全撑得住，突然，一股眩晕感直冲脑门。
“毒箭？”
女人不禁眉头一拧。
若只是毒，她最多逐渐失去行动力，暂时陷入一段时间的昏迷。
可加上还在不断流血的伤势。
晕倒后还持续失血，若无救援，她恐怕会死在这座荒宅之中。
转眼，意识开始模糊。
预感到自己快要倒下的女人，果断捡起光头独眼的匕首，拖着越发沉重的身体，给所有的人，包括光头，都狠狠补了一刀。
补刀的举动，进一步加剧了失血和毒素蔓延，完成补刀的女人想走到树下靠着，刚迈出一步，就浑身一软，栽倒在地。
白予见状，从屋顶下来，飞奔到女人身旁，伸出猫爪子试探，女人仍有呼吸。
人还活着，但已经昏迷，这样下去，她凶多吉少。
白予没有半点犹豫，决定救人。
但，他一只猫，靠自己根本不行，只能叫人。
然而这附近，根本没人。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再耽搁，就要出人命了。
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