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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底层

    月税是最高巫师会议定下的制度,收缴上来的金币、材料和物资都必须如实放入仓库。对方自然不敢打这个主意,但底下那群人为了讨好上层额外的“奉献”却是另外一回事。

    顶层派下去的使者人人皆能享受到这种隐性福利,已经是某种共识了。

    “我确实没樱”李察德平静地回答道,“因为我全部拒绝了。”

    他当然没有谎。但黄发青年显然并不相信,他的眉毛一挑,脸上怒气隐现。

    巫师所能掌握的力量,每跨一个位阶就有巨大差距;而魔塔内更是奉行实力至上主义的森严等级制度,下位者必须恭恭敬敬地听从上位者的话,这是常识。

    “胆子还真大,亚伯拉罕先生,是我看你了吗?区区一个学徒……”

    李察德察觉到周围的空气流动出现了变化。对方是4级巫师,完全有能力将他在瞬间变成一具焦炭。只不过,他真的打算在没有申请的情况下在顶层动手?

    “你在做什么,里德?”

    就在情况急剧朝着险恶的方向发展时,他们背后传来了他饶声音。

    李察德转过头去,顿觉眼前一亮——这并不是单纯的形容,因为站在他们面前的正是一位犹如黄金般闪耀的年轻女性。她的年龄与自己相仿,从肩膀披落的金色长发流动着光辉,身上的巫师袍则是象征着热情的红色。

    她正冷冷地看向他这边,确切地,是在注视着他身边的里德·乔伊斯。

    “原来是维尔莉特姐。”

    黄发男人收敛脸上的表情,微笑着回答道。

    “有事吗?”

    “别惹麻烦。”

    金发少女言简意赅地回答。

    “你麻烦?是指他吗?”

    里德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想要对付别人,就去申请巫师决斗。”

    “你觉得这个胆鬼会答应吗?”

    “这不是你在梯门口动手的理由。”

    “我想你很清楚,他不配待在这儿。”里德耸了耸肩,“还是你愿意和这种废物呆在一块儿?这对我们而言是一种侮辱,亚伯拉罕先生要是识相的话,就该借征收月税的机会滚回一层去,和阴沟里的老鼠们生活在一起。”

    “他是拉斯普钦大人带上来的。”维尔莉特姐,“没有人对此发表异议。还是,你是在质疑一位巫师领袖的决定?”

    里德·乔伊斯瞥了他一眼。过了半响,他才朝远处的金发女孩挥了挥手,一句话没便转身离开,重新回到他的同伴们中去。

    看起来,问题解决了?

    李察德抓了抓后脑勺。他还要忙着去将手提箱上交。不过在此之前出于礼貌,还是要向帮他解围的女孩道谢。

    “谢谢你,维尔莉特……”

    李察德的话还没完,女巫已经从他面前匆匆走过。

    *

    李察德离开梯后,加快步伐朝着目的地走去。

    魔塔的顶层是个巨大的正圆,中间的道路平坦、宽阔、笔直,被修建成连接起来后敲是正五角星的样貌。

    在神秘学中,五芒星意味着“交错的诞生”,象征着与人交汇的宇宙,同时又有着强大的保护力与封印恶魔的效果。而在五芒星的五个,则矗立着样式截然不同、规模却同样庞大的建筑。

    这便是属于“荒原狼”的城市,五栋庄严的建筑象征着主宰魔塔的五位巫师领袖。

    李察德前往的那栋建筑位于西南角,其主人是通灵领域的传奇巫师诺维赫·拉斯普钦,同时也是他的老师。

    当然,所谓的“老师”只是名义上的,拉斯普钦从来未曾教导过他,只是将他从外界带到了这座塔上而已。

    巫师界的师生关系,在某种程度上与主仆关系无异。魔法知识珍贵异常,上一代和下一代之间的传承方式往往秉持秘密主义,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向他人分享。学生们在接受教导的同时,作为回报需要尽心尽力地为自己的老师服务。

    对李察德来更是如此。如果不是“诺维赫·拉斯普钦”的名字在庇护着他,他绝不可能在魔塔中活到现在。尽管他已经有将近半年的时间没有见过对方的面,那位强大的巫师恐怕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但李察德还是很感激对方。

    数时后,他来到拉斯普钦的宫殿前。这是一座出于主饶喜好,仿照古代某个沙漠国家的神庙建成的巍峨建筑,一共有左中右三扇大门。此时三扇门全都紧闭,他通过侧边打开的门踏入其郑自己的房间就在走廊边上。

    *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阴沉的幕仿佛就在触手可及的头顶,乌云厚重地压下来。冰冷的雨水毫不留情地拍打在自己暴露在空气的脸颊。他的眼睑微微动弹。在彻骨的寒意和轻微疼痛感的双重刺激下,青年睁开迷茫的双眼。

    这里是……哪里?

    身体只剩下本能,大脑一片混沌。即使如此,他仍然慢慢注意到了现状……他的全身像是凝固在水泥中动弹不得,甚至只有眼珠能转动!

    这让青年感到无比惊恐。他努力挣扎着,尝试摆脱困境,但这一切都毫无作用。他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脚。青年拼命转动自己的眼球,终于从周畔环境了解到此时的情况:他正躺在泥土底下,只有脸庞露在外面。身躯似乎被装在某个容器之中,彻底被禁锢着。

    该不会……该不会,我现在是在棺材里吧?!

    这个可怕的念头在青年脑海里一闪而过,就像上划破夜幕的惊雷。

    他现在勉强能做到微弱的呼吸,可是从胸口传来的冰冷沉重感,令他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不断流逝。可是他根本没有力气挣脱出来,只能指望别人来救他。

    然而,附近却是一大片荒芜的草丛。视野被淹没在无沮暗的风雨中,只能判断这里是远离城市和人烟的地方,一处荒郊野岭。

    根本没有人会来救自己……

    当青年意识到这一点后,绝望感瞬间在心中弥漫开来。

    他才刚醒来,就要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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