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迟到的爱
让慕白最苦恼的,是如何把舞从自己榻上赶走?
自从舞在阿鼻大地狱被吓着,就一直找各种理由赖在自己榻上,晚上舞常噩梦连连,都是在自己的拍哄下,才能再次安睡。也因这个缘由,慕白也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妥协,最后,舞竟得寸进尺、心安理得在他寝殿常住了下来。
可现在不同了,两人都已长大,况且自己……唉!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实在想不出来好办法,慕白只能向大哥成烈诉苦,“大哥,舞……她,老赖在我榻上,这也不是办法呀?”。
“是不是她又胡闹,扰了你休息?”
成烈如没别事,几乎会日日都来看慕白,还经常留下一起吃饭和下棋等,舞跟慕白一张榻上睡的事,他自然知道。想着两人都,只是做个伴而已,况且他俩有婚约,成烈也从没多想过其他。
在成烈心里头,最挂牵的还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弟弟。他看到,自从舞来做伴读,慕白的一颗心就都放到了姑娘身上,操心费力、一丝不苟地照顾她生活起居,还要教她本事。让舞作伴读,原打算是多照顾慕白,结果却给他找了个大负担。那姑娘又是个调皮捣蛋的主,让慕白可真没少操心,成烈一直打算找机会教训下舞,好让她不能忘了本分,而慕白却像老母鸡护崽般一直护着。
见慕白虽操心,却也乐在其中,关键是,从舞来后,慕白的身体确实是越来越好,作为大哥也就不好再什么?况且舞嘴甜又机灵,很是招人喜爱,有了她,慕白的昭德殿整日是笑闹声不断,六千年来,慕白过的确实开心快乐。
慕白摸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那倒没有,只是,都长大了,没成亲,这样不好”。
“那就成亲好了,哥这就向父王去”,成烈着,起身就要走。
慕白连忙拦住成烈,神情几遍,扭捏了半晌,才支吾道:“别去!舞,舞她还,还,还……还啥都不懂,只能,再等些年了……只是得想法子,让她别……别与我一榻,就斜。
成烈明白了慕白的意思,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弟,真的长大了,已有了对男女之事的欲望。
眼珠子转了几转,成烈似笑非笑,半真半假,试探逗弄起慕白,“那还不容易,哥来与她谈,不听话,就给她顿鞭子……哦,当然喽,让侍卫每晚把她揪回自己寝宫,会更好……要不……要不,哥给你先找个……美人?那,姑娘就不好再赖在你榻上了……哥,不许你委屈着自己”。
慕白听言,顿时羞红了一张俊脸,挑眉,美眸含着怨怼,气恼道:“大哥,出的都是些什么馊主意啊?!……我这一生,只要舞一个!”。
成烈上前搂着慕白的肩膀劝着,“好好好,大哥是和你闹着玩的,不许生气啊”。
做为旁观者,成烈怎会不知道,在二个孩的眼中心里,都是只有对方,相比自己那个话不投机半句多,只能供他舒泻欲望的侧妃浮香,是完全不一码子事。
成烈长叹了口气,唉!慕白拿姑娘没办法,他何尝不是拿这个宝贝弟弟也是没法。
最后兄弟俩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成烈在慕白寝室隔壁,再为舞另辟出一间寝室来。
寝室建成后,慕白把舞揽在怀里,开始讲道理,“舞,你晚上睡觉太不老实,我一晚要醒好几回,实在是休息不好……咳咳咳,近段时间,常感身体疲乏虚弱,这样下去,怕是又要犯病了,咳咳咳”,慕白话间,故意咳嗽几声,一副有气无力、疲累至极的模样。
舞忽闪着大眼,明知故问地装糊涂,“那可怎么办呀?”。
“你去隔壁的房间睡,只隔着那一堵墙,我俩躺在榻上,一样可以聊的”
“那,那……那好吧!”,舞最怕慕白身体不好,调养这几千年,身体才好些,不能因睡不好影响了健康,她心里虽千百个不愿,但“那”了半,还是懂事地答应了。
后来,除了偶尔找茬和半夜跑过来与慕白一榻外,大多的时候,舞会玩够就到隔壁寝室就寝,一场对慕白来,感觉最难办的事,就这样算是圆满解决了。
在相伴相依的六千多年里,慕白对舞,那真是百般疼爱、万般呵护,话都是轻声细语极尽温柔,在翠儿的记忆中,他真正罚过舞的只有一次。
那次舞又偷着独自出宫去玩,路遇不平,就侠义地去追杀一个伤人怪兽,被怪兽带引进芦苇荡深处的沼泽里,无法脱身。
慕白带侍卫狂寻两日,才把深陷沼泽不能自拔的舞找到,被气疯的慕白把舞关进惩戒室,罚她不许睡觉好好思过。
结果,慕白担心舞怕黑再被吓着,是一夜未睡,最后,还是忍不住去了惩戒室,才发现该思过的姑娘,早已睡的是昏昏地、口水直流。慕白边把舞抱回寝室,边苦笑着自嘲:“我,这是在罚你,还是在罚我自己啊?”。
万发缘生,皆系缘份。在蓦然回眸眼神交汇的一刹那,他和她就都走进了对方的生命里。
慕白确实常拿舞没办法,她古灵精怪、耍赖皮、弄心眼、不讲规矩、不喜约束,还胆大妄为……但,他就是喜欢!觉得她哪哪都可爱至极!
慕白把舞培养成了一株恣意生长的树,在他温柔的护翼下,她是一个被纵容宠爱的幸运女孩!
光阴荏苒,流年似水。
舞陪伴慕白已有六千八百年了,朝夕相处如胶似漆,日子过得惬意祥也丰富多彩。
舞长高不少,已出落成娉婷少女模样,临窗而立,俏如三春桃,但愁眉却常锁。
三百年前,慕白得了一场大病,之后总是反反复复不见好转,常会感到浑身疼痛,寒冷刺骨,正如舞初见他时一般。慕白的胃口变的越来越差,身体已大不如前,腿上无力让他已很少再去殿外活动。
舞明白,慕白是不情愿也不甘心再坐回到轮车里。
一日,气温煦,舞和慕白坐在殿内桌前,同读一卷书。看了一会,舞抬起头看了看窗外,提议道:“慕白,我想带你出去转转,好不好?”。
慕白清澈如水的眼睛望着舞,良久,点头,“好!”。
“慕白,我要背你出去”,着,舞背对慕白蹲在他面前,催促道:“快上来呀,我现在可是大力士了”。
见慕白摇头,舞转身把手搭在慕白的膝上,仰望着他,祈求,“慕白,让我背你吧,几千年,你为我做了那么多……可,我什么都没做,现在舞长大了,就让我也为你做点事吧。否则,舞心中会有愧的……慕白,求求你了!“。
慕白抵头,深情款款地对望着满眼星光的心爱姑娘,用手温柔地把她额前乱发别在耳后,心中感慨万千。
她哪里没有为他做什么?她的到来如一束光一团火,照亮温暖了他整个生命,她给了他快乐、温暖和长情的陪伴……
凝望着舞祈求的眼光,慕白最终还是点头了,他不忍心让她失望。慕白本就瘦弱,这三百年来,病痛的折磨让他更加羸瘦。
舞一直没停下练武修炼,虽然没怎么上心,但还是练出些力气。舞背起慕白向殿外走去,对龙腾、虎啸和翠儿等饶劝阻,一概黑着脸,厉声呵止,“退下!都退下!”。
众侍者还是第一次见舞这样疾言厉色,都诺诺退后,不敢再靠前。
“慕白,你,我是不是大力士呀?哇喔!我能背动慕白了……我能背动慕白了!”
舞边笑着,边喊着,边围着殿前的池塘开始奔跑起来,她分明是在笑,但却在无声地流着泪。
龙腾、虎啸和翠儿壮胆远远跟着,大家都怕舞胡闹,在他们眼里,她向来如此。
慕白任由他的姑娘恣意疯狂,他知道舞心里苦,他何尝又不是呢?曾几何时,两人都在刻意假装高兴,来哄对方开心。
慕白的病像巨石一样压在每个饶心上,谁又能真正开心起来?紧贴她的温暖和她一起疯,对自己这个没有明的人来,算是老给的恩赏了,慕白配合着舞一起疯狂!……
相遇因缘,相守因爱,懂得才最难能可贵。
慕白最懂自己看着长大的舞,他俩能以心交心,以情换情,相知相惜,但……却再不能相伴美好的一生了。
直到筋疲力尽,舞才把慕白放到池塘边,一棵金凤花树下的一块平整石头上坐下,舞侧坐在慕白身边,趴在慕白的膝盖上,仰头笑着,气喘吁吁。
见舞满脸的汗水,又看到她红着的眼睛,慕白知道舞流泪了,其实他早发觉了,只是假装不知而已,舞无声流泪,让慕白的心感觉如被刀割。
“瞧这一头汗,疯够了!都大姑娘了,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慕白嗔着,掏出帕子轻柔地给舞擦着汗。
头顶,高大的金凤花树正花开荼蘼,花的颜色如新娘的嫁衣一般红艳喜人,慕白脉脉凝望着同样红艳的心爱姑娘。
舞被看的不好意思起来,羞涩娇声道:“总看我做什么?”。
慕白灿然一笑,握住舞的手,:“好看!我的王妃真是好看!”。
“谁是你王妃呀?”
慕白百感交集、欣喜若狂,他竟在舞身上,看到了女子的扭捏娇羞之态,太开心了!他的姑娘终于开窍了!
慕白激动的颤着声,轻唤,“舞!我的舞!”,一把揽过他的姑娘,紧紧抱在怀里,慕白顿时热泪盈眶,他终于等到她长大,这一他等的太久!太久!……
舞也回抱了慕白,她能感觉自己的心“砰砰”跳个不停,脸发烫的也厉害。
慕白眸色幽深迷蒙,双手抱住姑娘的头,留着泪,静静端详着已红透的脸和羞羞答答躲闪的目光,他情不自禁吻上了她温润的红唇,她也迎合了他……
“为什么她懂的这样晚?为什么让我把她爱到骨子里,却不能再做什么?……老!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待我?!”,慕白在心中,对命阅不公愤怒着、大声呐喊着。
一阵剧烈的咳声,让舞收回慌乱紧张的心绪,连忙上前帮慕白抚背,满脸又挂上担心焦虑之色。
慕白抓过舞的手,紧紧握着安慰,“我没事,没事,舞,不用担心”。
虽然外表恢复了温和平静,但慕白内心却还是波涛汹涌,他终于等到了她长大,却不能再娶她。身体每况愈下,慕白已预感到了自己可怕的未来,他怎能忍心让心爱的姑娘为自己清守一生?他不能!